204

  “舊主歸來，紫筱自該回我該回的地方！”


  “舊主？什麽舊主，哪裏來的舊主？”


  “我記得淑妃之前是皇後的丫頭，莫不是這舊主說的是皇後娘娘？”


  墨綠漪沒叫起，紫筱便一直屈膝“皇上有旨，任何人不經皇上允許不得擅入，不知諸位娘娘過來，皇上可知曉？”


  “淑妃，莫要以為皇上給你三分臉麵，本宮便管不得你。本宮主事六宮，這後宮之地沒有本宮不能進的，讓開！”


  “奴婢紫筱，受命皇上侍候主子，娘娘若是要過去，邊處置了奴婢！”


  “嗬，紫筱，你這是衷心你的舊主，還是為了皇上的吩咐在這充門麵？”


  “娘娘和皇上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是全心為了娘娘和皇上。”


  “嗬嗬嗬！”良妃突然嗤笑出聲“你的舊主在這宮裏可是受了頗多苦楚，更甚至視皇上為仇。而你踩著舊主爬上皇上的床肆意承歡，安享榮華富貴，果然是個衷心的丫頭。


  說來我雖然看不慣初見，卻對她的人品頗為敬佩，桑麻，憐竹和槿璃還有你都曾是她拚死相互的，其他人本宮不知，隻你，當真辱了她的一番真心。”


  說完，她看向靠在欄柱上坐著的人笑了笑“若真是你的舊主，如今見你還能這番姿態，你當咱們是傻的？”


  這番話確實紮到了紫筱的心裏，隻是如今這個時候，她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墨綠漪聽著良妃說完，也麵帶不屑的看著紫筱，果然是下賤坯子，看了看身邊的小朱和小銀，兩個丫鬟心領神會，一左一右看住紫筱。


  紫筱也不掙紮，隻道“皇上口諭，娘娘還請三思後行！”


  “你少拿皇上來壓本宮，若真是皇後，本宮來拜見是禮數，可若不是，本宮自有為皇上掃清狐媚妖姬的職責。”


  說著繞過紫筱向廊下走來。她們的這一番爭執，那靠著廊柱的人別說轉身，便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行人繞過台階，直到到了人眼前，那人卻仍是看著遠處沒有反應。


  隻是那人的臉完全映入眾人的視線，曾經見過初見的都大驚失色。她們曾經猜測過，卻總是帶著更多的疑惑的。畢竟這宮裏的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這位皇後和皇上鬧到了何種地步，血海深仇也不為過，這也是她們一直瞧不起淑妃的原因。可如今，誰來告訴她們，昨天被皇上那般嗬護的人居然是那曾經被皇上折磨又拋棄的皇後？


  墨綠漪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她的視線緊緊盯著那人身上的白色閃著柔光的紗衣。別人或許一時認不清楚，她卻看的明白。


  雪蠶錦，雪國進貢的珍品，這世上僅有的也不過這一匹，墨綠漪自幼身體畏熱，她一直以為這東西是鳳翔留給她的，可是今日居然在這看到了，還是穿在那人的身上。


  一時間嫉恨到了極致，墨綠漪用力掐著手心。她看向一下子靜默不語的眾人，從那驚慌迷惑的眼神裏確認這人當真是那位她從未見過的皇後。


  這怎麽可能，別人或許不知，她曾經和鳳翔一起長大，她太了解那人，他的內心是冷的，極端的冷，她自信這宮裏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是被鳳翔放在心上的，可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曾經的自信灰飛煙滅。


  墨綠漪心底突然產生一股恐懼，她甚至維持不住她一貫的高傲冷靜。那人身上的雪蠶錦一遍遍的在告訴她她有多愚蠢，多可笑，多自以為是。


  墨綠漪甚至覺得那人嘴角眉梢都帶著嘲諷“來人，給本宮將她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這一命令，極端侮辱，也極莫名，一群人都看向五官猙獰的墨綠漪，這是鬧得那般？


  小朱和小銀早就來到了墨綠漪身邊，隻是沒有叫紫筱起來，紫筱便一直跪在原地沒動，如今聽見墨綠漪的吩咐，紫筱忙站起身來到初見跟前“皇貴妃娘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墨綠漪低頭端詳著自己掌心印上的一排月牙痕跡，冷聲道“做什麽？本宮懷疑這根本就是別國的探子來迷惑暗害皇上，皇上看不清，本宮卻看得明白。


  都冷著做什麽，還不快點給我拔了她的衣服，本宮倒要看看這是什麽精怪！”


  小朱小銀和墨綠漪一起長大，對於主子的吩咐，自是聽話，兩個人上前將初見拉起來。


  本以為那人會掙紮，所以兩個人用足了力氣，卻沒想一點阻力都沒有變將人拉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一股衝力，好不容易才穩住沒有摔在地上。


  這時眾人也似乎發現了不對，這人被這般對待，卻還是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轉動，隻看著一個方向。


  墨綠漪也發現了不對，卻執著的以為這是那人在蔑視自己，隻覺得胸口悶痛，厲聲道“脫！”


  兩個丫頭不敢違抗，兩個人一人一邊，毫不費力的便將那雪蠶錦的外衣脫了下來，拉扯間，也將初見裏麵的衣領拉開了，隻露出裏麵白皙的肌膚和雪白的中衣。


  賢妃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卻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寵著她搖了搖頭。


  “誰讓你們進來的！”如同往常般溫潤的聲音響在眾人身後，平日裏做夢都想要聽到的聲音如今卻如同劇毒的毒藥讓人渾身發冷。


  門口的侍衛攔不住，邊匆忙去通知孫權，彼時鳳翔正在禦書房召見近臣，聽了孫權的回稟，讓眾人散了便趕了過來。


  一進門，便看到了院子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眾女人。


  眾人回頭看到鳳翔，都有些惴惴不安，匆忙見禮“嬪妾給皇上請安！”


  鳳翔雙手負於身後，一步步行來“誰讓你們來這裏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回答，隻默默的退後幾步，將裏麵的墨綠漪和初見顯露出來。


  鳳翔一眼看到裏麵衣衫不整木木站立的人時，腳步倏的站住，片刻快步穿過人群，隨手將明黃色的外衣脫下，將初見包裹著緊緊摟在懷裏。手輕輕拍在初見的身後安撫，眼睛卻冷厲如刀的看向眾人“誰幹的！”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帶著不可忽視的殺意，眾人隻覺的頭皮發麻，卻不敢說什麽？

  “誰幹的！”


  墨綠漪站在那裏，赤紅的眼眸直視著鳳翔的雙眼，似乎想從那裏確認她現在看到的都是錯的，卻看到那人眼裏幾欲撕碎她的怒火中心如刀割。


  “你幹的！”


  墨綠漪不說話，卻已然是默認，鳳翔眯起雙眼死死盯著她，墨綠漪隻覺得她用盡全力才能控製住自己挺直腰杆。


  良久，鳳翔低頭看了看初見，看到那人茫然的眼睛已經閉上，他低頭緩緩的去觸碰懷中人的嘴角，帶著安撫，帶著虔誠，一觸即離，之後似乎是怕人睡不好，直接橫抱起人坐在廊上。孫權看了一眼默立在旁邊的紫筱一眼，轉身進了屋子，片刻拿了一條雪白的薄毯。


  墨綠漪看著被鳳翔蓋到初見身上的雪蠶錦，微微揚起頭阻止眼眶裏的淚珠滑落。


  將懷裏人擺正一個舒適的姿勢，鳳翔抬眼看向墨綠漪“拉出去剁掉雙手，扒掉衣服扔到大街上！”


  眾人被著莫名其妙的話驚的隻想往後退，墨綠漪更是不可置信的盯著鳳翔，渾身發抖。


  卻見孫權揮手召開的太監直接按住小朱小銀時，方才反應過來，墨綠漪心底酸澀的同時又帶著幾分安心，終歸還是不舍得她的。


  小朱小銀嚇得渾身發抖，反應過來變要哭叫著求饒，卻在才張嘴的一瞬間，被孫權兩掌打暈。


  “今日之事朕不希望被外人知曉。


  掬心宮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


  另今日在場所有宮妃閉門三日為小見誦經祈福！”


  說完抱起懷中人直接進了屋子，沒有給外人一起眼神。


  將初見安置好，鳳翔從寢殿出來，就看到紫筱跪在廳裏，他走到榻上坐下“紫筱，過來！”


  紫筱站起身來到鳳翔跟前，鳳翔抬手將人拉到懷裏，一手抬起紫筱的下巴，好不意外的在那雙眼裏看到癡戀。鳳翔抬手撫摸紫筱的眼睛“紫筱，曾經就是這雙眼睛讓朕歡喜，知道是為什麽麽？”


  紫筱有些依戀的像鳳翔的身上靠了靠“皇上！”


  鳳翔的手指碰觸她微微彎曲的睫毛“你的這雙眼睛和小見最是相像，一樣的執著。”


  感受著懷裏的身體一僵，鳳翔毫不在意，繼續道“這雙眼裏的執著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呢？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變不成真的。”


  “皇上！筱兒可以的！你相信筱兒。


  您想讓筱兒什麽樣，筱兒就可以什麽樣？


  您若是喜歡，筱兒可以模仿姑娘的，筱兒自幼便和姑娘在一起，姑娘的樣子筱兒最熟識，哪怕讓筱兒一輩子都當姑娘的替身都沒有關係。


  真的，皇上，您相信我。


  筱兒不要名分，隻要能陪著皇上就好。


  筱兒自幼沒有親人，隻有皇上了，皇上不要不要筱兒。


  不可以不要！皇上想如何都可以，真的！”


  緊緊拉著明黃色的袖口，無與倫比的一遍遍祈求，隻是她這番可憐的哀求沒有惹起眼前人絲毫的憐惜。


  鳳翔眼神冰冷的看著懷裏哭的滿臉淚痕的人“紫筱，小見為了你們做了諸多付出，若是她知道你的心裏她從來沒有分量，你說她會如何做？”


  紫筱的淚眼迷蒙的看著鳳翔。


  “她會說這不是你的錯，是她拖累了你。瞧瞧，這便是你如何模仿都辦不到的，你的心從來都不是純善的。


  朕曾經說過小見聰慧，很多地方並不輸給男兒，就連身邊人都調教的獨一無二。


  如今看來，朕錯了，世上人心，果然最難。即便再多付出，也總有捂不熱的。”


  鳳翔抬手將紫筱從懷裏推出去，任由她摔在地上“本來想著你是她熟識的人，你知曉她的喜好，她又看你極重，有你在，總是對她最好。


  可如今看來，朕錯了。”


  “皇上！”


  “你是小見的人，你的去留，朕想讓她自己做主。隻是你在跟在小見身邊朕已然不放心。


  青姬，素姬！”


  “奴婢在！”


  “今日起你二人寸步不離的守候娘娘，所有絲毫閃失，你二人也不必再來見朕！”


  “奴婢遵旨！”


  紫筱伏在地上，伸手拉住鳳翔的衣擺“皇上，求求你，別不要筱兒，筱兒現在隻有您了，隻有您了！”


  風翔眼裏帶著冰冷，用力的掙脫衣擺，抬步離開。


  朝鳳殿，鳳翔端坐正中，手臂放在膝蓋上拖著下巴，看向站在前麵墨綠漪。


  墨綠漪有自己的驕傲，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高昂著的頭，隻是她這番強撐的姿態在鳳翔眼裏不過是小醜行為。


  “今日之事，真不想看到第二次！”


  “是那個女人對不對？你這次離開，就是為了她麽？”


  “墨綠漪，朕的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我為什麽不能，你說過的，將來讓我做皇後！”


  “那是那個老東西說的，你若要兌現，盡可去找他！”


  “阮寒末！你為什麽這麽做，明明我們一起長大，明明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你這麽做，就不怕主子怪罪麽？”


  “墨綠漪，阮家已經沒了，你沒收到消息麽？當然，你那主子跑了，可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喪家之犬，你覺得他還能管得到朕麽？


  之所以還讓你留在這，不過是你有個聰明的腦袋。


  小見是我用盡心思才帶回來的，今日之事，朕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讓那兩個賤婢替你挨了罰。你最好給朕老實點。


  日後若是在讓朕知道你動了小見，朕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明白麽？”


  鳳翔，也是阮寒末，走在這長長的宮道上，腦子裏想起那個曾經強迫了小見讓她懷了孽種的人；縱容尚青藹那個賤人給小見下藥，折磨小見身邊的丫鬟想要套出小見身後秦家財富，逼得小見自裁，又趁著自己外出尋醫將將小見送往大周的人；籌謀擺脫自己的人——真正的鳳翔，那被自己活生生淩遲的人。


  鳳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嘲，小見，別著急，所有曾經帶給你痛苦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你且看著，我該如何一筆筆幫你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