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尋開心
他皺起眉頭:「你為什麼總這麼自戀?」
「因為就算是又老又丑的砂紙你也覺得性感。」我說:「總是在嘴上逞能會讓你顯得很蠢。」
他微微地揚了揚眉。
我問:「不服氣?」
「沒有。」他說:「服氣了。」
我見他耷拉著眉眼,一副斗敗的模樣,不禁有點好笑:「你最近幾個月過得怎麼樣?」
「你看呢?」
「我看還不錯,」我說:「有點東山再起的樣子。」
他搖頭:「差得遠。」
「你知道你們家族之前是什麼水平?」
「當然,」他說:「我有資料,那老頭兒也總給我講。」
「哦。」我問:「你爸爸一定把我講得很壞吧?」
「猜錯了,」他意味深長地說:「他說了很多你的好話。」
我問:「都是些什麼?」
「他說你以前是個很可愛的女人,也處處為我考慮,之所以變得像現在這麼冷酷,是因為我傷你很深。不過我也愛你,我們之所以離婚,並不是因為感情破裂,而是因為誤會。」
我不由發笑:「你信么?」
「我信,」他說:「我也知道他希望我追你回來,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
我問:「為什麼?」
「雖然沒人告訴我,但我自己很清楚,我的精神方面有點問題,這是其一,」他認真地說:「其二……算了,沒有其二。」
我沒去好奇其二,只「哦」了一聲。
他繼續說:「那老頭希望我追你回來,是因為你比我現在交往的所有未婚女性都要有地位。」
「哦。」
「但我不想。」
我問:「為什麼不想?」見他不說話,我又道:「別說是因為對我沒興趣,真沒興趣的話,事情就不會變這樣。」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笑了起來:「興趣當然有,只是你太冷酷,也太生硬,我感覺你完全沒有活力,就像個機器人,你可能是個不錯的商業夥伴,但不像個妻子。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一個可愛溫暖而且很有激情的女人。」
我說:「謝謝誇獎。」
他詫異地問:「你認為這是誇獎?」
「沒錯,」我說:「你所描述的就是我一直都想變成的樣子。所以我很高興。」
「但你沒笑。」他說。
我說:「高興不一定就要笑。」
他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很久以前,你對我說,你喜歡事業心強的女人,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他沒說話。
我回過神來:「抱歉,我不該說這個。」
他沒理會,只問:「你是因為這個才把自己變成這樣?」
我搖頭:「只是為了更好地管理公司而已。」
他問:「你以前是什麼樣的?」
「我……」
沒有人打斷我,是我自己突然說不下去。
許多三十歲的女人極其願意沉浸在關於青春的回憶里,我卻不同。
我一直盡量避免去回憶它。
我換了個話題:「你的身體最近還好么?」
「還好。」他心不在焉地說:「你知道我是什麼病吧?」
「以前知道。」我說:「現在病情看樣子發展了,我不清楚了。」
「嗯,」他又開始點香煙,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他們說我現在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我,一種是瘋子。不過我覺得瘋子似乎是有規律的,只要我規規矩矩地生活,他不會輕易出來打擾。」
「什麼叫規規矩矩地生活?」
他露出一抹有點壞的笑容:「不喝酒不搞女人。可能他才是你前夫吧。」
我說:「那你昨晚發瘋了嗎?」
「沒有。」
「哦。」
他揚起眉稍:「只有哦?」
「嗯。」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他詫異地問。
「聽懂了。」我說:「但我並不關心這個。」
他問:「不關心還問?」
「客套一下而已。」我說:「天氣這麼熱,又餓又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車。」
「大概得走出這一代。」他瞥瞥我,說:「你頭髮濕透了。」
「嗯。」
「或者你解出來讓我看看。」他說:「不能修也也沒必要戴著了。」
我的文胸扣子也不是不能修,只是需要用鉗子等物捏一下。繁音這雙可以直接掰斷人胳膊的手當然做得到,這裡一望無際,我也熱得頭昏,便沒再堅持:「那你背過去。」
他老實地背過去,但我還是總覺得他隨時會轉回來,加快速度把文胸扯了出來。
交給繁音后,他找到搭扣,捏了一下又遞給我:「好了。」
「謝謝,」我接過來說:「辛苦你再轉過去。」
他又轉過去了,我連忙脫掉外套和襯衫,還沒繫上文胸,繁音突然說:「快點!來人了!好像是你未婚夫!」
我嚇了一跳,連忙把襯衫往身上裹,但一著急反而穿錯了袖子,撕啦一聲扯了個大口子,與此同時,繁音轉過了頭。
我更害怕:「你幹什麼!轉回去!」
他一愣,然後用目光掃了掃我的全身,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嚇成這樣?」
我顧不上理他,專心地把壞掉的襯衫擺弄整齊,然而穿到身上才發現破口在中間,即便把西裝穿上也無法遮擋。
我急得快哭了,繁音仍在旁邊大笑:「開個玩笑而已,你也太當真了……」
我煩透了,怒吼一聲:「閉嘴!」
他堪堪收住笑,似乎這才看清我惱怒的臉色,露出了尷尬:「我開個玩笑。」
「滾。」我說。
「沒必要這幅態度吧?」他皺起眉頭:「衣服可是你自己扯的。」
「滾。」我一秒鐘都不想再見他。
「喂!」他露出焦躁,「我道歉還不行?你不要沒完沒了好不好?」
「明知道我在這種地方換衣服會緊張,還故意開這種玩笑讓我出醜。」我感覺我的理智就像這件襯衫一樣被撕破了:「你以前就是這樣,老是喜歡拿羞辱我尋開心。」
他有點蒙了:「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只是想看看你緊張的樣子。」
我沒說話,裹了裹衣服,轉身往前走。
其實撕破衣服的主要責任在我,誰讓我這麼不經嚇唬。我生氣是因為從早晨到現在,他行為語言中對我沒有半點尊重。以前在婚姻中,他從不曾尊重我,我想那是因為我沒有底線,太賤所致。可如今離婚了,竟然還要被他反覆拿來涮,我接受不了這個,因為以為我今時不同往日了,能夠在他面前不再那麼像一塊垃圾。
走了一會兒,身後腳步聲傳來,這附近又沒有其他人,毫無疑問是繁音:「別哭了。」他趕上來把一個什麼東西披在我肩上,說:「穿我的。」
我側了側臉,見是他的襯衫,便動了動肩膀,以示不用。
但他好像沒明白我的暗示,按住了我的肩膀,使我站住了腳步,並且拉我的手臂,一邊說:「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我本欲繼續生氣,餘光卻突然看到他的身體。我差點忘了,他來參加party穿的自然是禮服。現在他把襯衫給了我,自己只穿一件禮服外套,禮服外套的款式與西裝相近,此時它巨大的v領后空蕩蕩的,鎖骨和胸口上殘留著鮮紅的吻痕。他的衣領隨著他的動作移動,因為太大,甚至露出了咪咪。
我一不小心笑了出來,他先是一愣,繼而低頭看自己,然後也笑了,似乎有點沒面子:「完全不穿還有點彆扭。」
我沒說話。
他又道:「穿吧,我幫你看著,這次不逗你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我的憤怒也就幾乎沒了。理智重新佔了上風,它告訴我對繁音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都是不好的,我更加不能夠去跟他翻那些舊賬,想要放下過去就要先承認它,想要承認它,就要先平靜地面對它。
我換上繁音的襯衫,在衣角處系了個疙瘩,讓它看上去不要大得那麼誇張。繁音這次老老實實地背對著我站著,一邊抽著香煙。
等我換好后,他瞟了一眼,然後笑了:「蠻漂亮的。」
我說:「謝謝。」
我態度冷淡,他便沒再說話。
又走了一陣子,前方隱約可以看到公路的影子,後面則連孟簡聰家的別墅也看不到了。
我欣喜極了:「有車了!」
「是有了,」繁音卻有些意興闌珊:「但怎麼上去?」
「什麼怎麼上去?」我問。
「這不像是會有計程車的路。」
的確,荒郊野嶺,不可能有有許多人來遊覽,自然不需要計程車。
我說:「那可以搭順風車,咱們給錢就是了。」
「但我沒錢,」繁音問:「你有嗎?」
雖然我稱得上是富可敵國,但此時此刻,我的口袋裡一毛錢也沒有。首飾我倒是有,但因為我不喜歡金銀,因此我身上都是些玉石等物,它們的特點是外行人看不出價值。
我問:「你有什麼首飾嗎?」
繁音伸出手腕,露出了他腕上閃閃發光的鑽表。
我說:「就這個吧。」
繁音皺起眉頭:「你不識貨啊?這塊全世界獨此一塊。」
「事後再花錢贖回來。」我說:「我給你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