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無情
我不知道他拍照只是單純討好,還是向我暗示我們在他家裡住過,雁過留聲。不過是哪個都不重要,眼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安排。
進去時,林准易正和林叔一起在家門口等我。
寒暄幾句,我先吃了點東西,林准易在一旁彙報這幾天的事:「韓夫人打了幾次電話,我們沒有向她透露先生的事,但她似乎已經清楚了。她要您隨時聯絡她,說她會二十四小時聯絡您。不過,就在您回來的一小時前,聽說韓先生大發雷霆,病情又重了些,這幾天她大概沒精力過問咱們這邊了。」
我問:「他怎麼了?」
「他發現自己身邊有費懷信少爺的人,覺得受到了侵犯。」林准易說:「其實,韓先生很不願跟黑幫的人來往,尤其是費家。」
那是肯定,他們本就道不同,何況費家還覬覦他女兒。只是,這件事是我親自安排的,我便看向林准易:「下次不準再這樣,韓先生是個好人,你不能這樣傷害他。」
他點了點頭,說:「是我對他的病情了解不多,沒想到他一下就栽倒了。可是韓夫人逼問得急,如果她知道咱們的計劃,那必然是難以理解的。」
我便沒說話,這事確實很殘忍,但韓夫人已經不止一次地表態過立場。在她眼中,這份權力獨屬於繁音,即便是還給他父親重新安排也不可以,即便這份權力存在的同時也讓他的病情更重。我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想,或許她有她的心結,可她權勢太大,而我不覺得我可以改變一位長輩的思想。
因此,雖然林准易這做法不合適,卻也只是無奈之舉,我也只好嘆一口氣:「本來是好意,這下鬧得懷信也要生氣。不過只要我這麼做,費家就必然要跟我保持距離,那小事是否得罪他們也沒意義。對了,懷信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
「有了。」林准易沉默了一下,說:「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我弟弟的隨身衣服,上面有血。」
我說:「那找到人了嗎?」
「沒有。」
「那就好。」我說:「也許只是受了傷。」
他沒說話。
我說:「你別怕,我公公這輩子過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幾經生死。俗話說人老奸,馬老滑,他必然會傾盡全力保你弟弟沒事。」
他點了點頭,表情卻很是不置可否:「我知道老先生一定會照料他,只是我弟弟性格衝動,壓不住脾氣,我怕他惹事。不過,現在比較好的是,可以確定他們沒有被人抓到,只是在不停躲避,懷信少爺說,咱們之所以不好找人,恐怕也是因為老先生他們不敢現身,更沒法分清哪邊安全。早晨費先生打給我,說,因為李太太身體不適,他要安排懷信少爺去看她,而且他擔心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是因為懷信少爺不夠成熟,他擔心老先生的安危,親自到現場去搜查。」
喲。
這是好事呀。
費先生在深山老林里,聯絡多有不便,而懷信去美國看人來回,最快也要三天。如果我在這三天中搞點事出來,就不會輕易被費先生知道,毫無疑問,這事是蒲藍想的辦法。
我說:「現在韓夫人也被支開,正是做事的時候。先生也已經被放出來了,但還在別處扣著。下面的反應怎樣?」
「關於這件事的謠言已經散播出來了,最近有不少人登門,也有表示不願意追隨的。」他說:「但如果先生能出面說幾句話,情況肯定可以穩定下來。現在關鍵是,小家族談判的事這麼久都沒有結果,其他有生意往來的家族管事都派人聯絡了咱們,希望有機會見先生。肯定是收到了風聲。我認為,要穩定局面,還是要看小家族的談判結果。」
「談判結果很不好。」聽到這話,我直接沒心思吃飯了,把談判結果說了一下,道:「現在包括蒲藍在內,都在等著像分餅一樣地瓜分咱們。只要小家族把消息放出去,其他人就有了借口,也明白繁家不行了。」
林准易點頭:「我也想了,但這裡面有一個好處,就是只要您能穩定這個局面,那您的掌權之路就比別人更順暢。」
我說:「問題就是怎麼穩定。」
「我覺得,這是要先看先生的態度。」他說:「無論如何,要先把先生接回來,如果他出了事,那您就必然穩定不下來了。」
我點頭,心想他這話倒是沒錯,而且現在算是得天獨厚的機會。
我說:「我這就安排讓他們送他回來。星星怎麼樣了?」
他頓了頓,說:「我沒去看她。」
我笑著問:「偷偷的也沒去?」
他說:「只見過醫生,說她吃不下東西,我有讓廚房換食譜。但醫生說,她對護士要求了許多次,希望可以出去走走,可她暫時還不能。」
我點了點頭,說:「她一個人待在醫院,連出去走走都不能,確實很難為她。日子久了,正常人也要關出毛病來。」
他點頭,說:「但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必須要這樣。」
我沒說話。
這個話題便到此為止,吃過飯後我詢問了家裡的情況后,便聯絡了蒲藍。林叔回來了,他也沒說什麼,對家裡的變化很接受。我想這是因為林准易與他聊過了,他與我們關係最近,一定最識大體。
蒲藍說這就安排,要我兩小時后準備到地方接人。接頭地點離機場不遠,我在路上覺得十分疲憊,打了個盹,心底卻焦慮得不行,又睜開了眼睛。
我到時,對方還沒來,我們按照約定把車開進了一棟民房的車庫中,等了一會兒,來了一輛車,也開了進來,車上都是生面孔,拉開車門,從裡面抬出一個麻袋,放進了我的車裡。
我解開麻袋,是繁音,肯定是被用了葯,閉著眼睛,睡得很沉,我檢查了一下,發覺沒有受傷,而且可能是這傢伙這段日子玩得太開心,瘦了不少。
縱然我恨他那麼折騰,但見他如此被尊嚴得被運來運去,心裡又有些心疼,自己也覺得自己賤,可感覺瞞不了人。
蒲藍沒來,交接的也是生面孔,自稱是蒲藍手下的人,是個戴禮帽的女人,臉上架著寬大的蛤蟆鏡,身上有香奈兒香水的味道。
我只跟她打了個招呼,握了手,那女人說:「葯是我們打的,一路綁著容易被條子注意到,您也難以制服他,您可以放心,這葯的原理和醉酒相似,對身體幾乎沒有傷害。」
我點頭,心想,這只是一方面,他們還是怕繁音有意識的記錄下路線,但畢竟是求人辦事,細節不能太過要求。於是我道謝回去。
回去的路上,因為全身心關注警察,也沒心思太過關注繁音,反正他沒死就行了,我從內心抗拒與他接觸,哪怕是身體碰觸,覺得好噁心。
一路平安到家,我派人把繁音抬回去,請醫生給他做檢查。醫生很快便出來,說:「身體沒有受傷,但用過什麼葯需要血液檢查。」
「那就查。」我說:「再查查有沒有染上性.病艾滋病。」
醫生點頭,欲言又止。
我說:「還有什麼話?」
「身體其他部位雖然沒有傷害,但XX有輕微水腫。」他低聲說:「應該是過度或者暴力xing交所致。」
我不由陰了臉。
醫生立刻說:「太太,請您不要誤會,這種狀況不排除是他被人下藥,並且被侵犯的。他需要用點葯幫助止痛消腫。」
「不準用。」我說:「把他拿鏈子鎖在床上,派人看好。醒了叫我,看出任何問題,殺。」
我下了樓,心裡燃燒這一把熊熊大火,林准易默默的跟著我,當然全都聽得懂,但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我是否要去書房看看最近的工作。
我連忙答應,一起去了書房。工作方面的運轉已經出了問題,有人從中貪.污,數額不小,人員也不少。也是很頭痛,但它終究沒有繁音不但胡搞,還把自己搞腫了來得讓人暴躁。因此我冷靜了些,說:「準備點合適的新人,等過一陣子穩定,就把這些趁機搞事的都弄死。」
他面露猶豫之色:「但新人不一定可靠。」
「搞事的已經不可靠了。」我說:「這種事一開先例,不嚴懲就不能阻止,不過,要先調整咱們自身。」
他點頭,說:「其實自身的問題不大,主要是因為這幾年先生不清醒,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
「嗯。」
「我已經有一些新人,也會抓緊繼續篩選,但他們都做了多年,和老先生以及先生都有很深的感情,到時要裁決,肯定有人求情,也令其他老人害怕,覺得跟繁家做沒什麼好下場。」他說:「坦白說,對於這一點,我一點好的想法都沒有。殺了他們顯得無情,不殺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准易,咱們一起做事,對內對外都要有規矩,規矩就是有錢大家賺,而不是他一個人獨吞,無論大小組織,分贓不均都是一定要出問題的。誰這麼做,就是在毀咱們的事業,毀了這份事業,就是在要所有人的命。弄不清這個道理的,是他鼠目寸光,是殺雞取卵,這種人教出的子女也沒什麼前途,正好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