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嫁給我丟臉
「下周三要給念念做百天典禮。」他說:「陪我一起選照片。」
這個繁爸爸說過了,因為滿月酒的時間比較匆忙,恐怕不能邀請到他的所有朋友,所以只打算辦百天。
念念每天都有新照片,因此已經有了好幾本相冊。我都搬出來給繁音選,他翻了幾頁立刻就失去耐心:「怎麼都長得一樣?」
「都是念念啊。」
「我是說她怎麼沒變化?」
「有啊。」我忙指著其中兩張:「你看,右邊這張就比左邊的白了一點。」
他像看瘋子似的看著我。
我只好問:「你看不出區別?」
他搖頭。
「那我自己選?」
他沒吭聲,把相冊扔了過來。
我選了兩個多小時,期間繁音頻頻打哈欠,絲毫不感興趣。
我選好后他只翻了一遍就收好了。我問:「這也是你爸爸的要求?」
「嗯。」
「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沒有。」他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我看了他一會兒,問:「還有什麼事要我辦?」
「看看名單。」他閉著眼睛說:「考慮一下要不要邀請蘇家。」
我愣了一下:「蘇家?」
「蘇悛不是你哥哥?」他張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抽出了名單。
名單有十幾頁,費先生蒲家赫然在列,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都是每個人都熟知的有名富豪。
第三頁上就有我養父的名字,後面竟標著請柬已發。
我忙問:「請柬已經發出去了嗎?」
「嗯。」
「我能看看請柬嗎?」
他皺起眉,問:「怎麼?」
「我只想看看上面有沒有我的名字。」
「笑話。」他說:「怎麼會沒有?」
我幾乎癱了:「那最近有人找我嗎?」
繁音眉頭皺得更緊:「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請柬肯定是統一的,我等下問問小懷信好了。
雖然知道上面八成有我的名字,但我仍抱著一絲僥倖:被邀請的都是他們家的親朋好友,也許他並不想把我的名字寫上去。
我又問:「蒲家誰來?」
繁音忽然笑了:「蒲藍啊。」
其實我是想知道來的是不是蒲萄,但他的表情和回答已經代表他的意思,於是我沒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繁音又諱莫如深地笑了:「來的是蒲萄。」
「哦。」
「蘇先生也會來。」
我又忍不住緊張。
他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你就這麼害怕?」
「什麼?」
他冷笑了一聲,站起身,靠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附在我耳邊輕聲問:「是覺得嫁給我丟臉?」
他知道了?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更加不安,緊張得幾乎發抖。
我始終都在擔憂,如果繁音知道我有這樣一個顯赫的養父,那他會有什麼反應?是跟蒲藍一樣?還是依舊那麼嫌棄我。如果是前者,我肯定會覺得分外諷刺,但如果是後者,我想我覺得更難受。
我的表情肯定已經出賣了我,因此他只笑了一聲,就憲哥得勝的將軍似的,轉身出去了。
我呆在原地,心裡堵得不行。
我的理性知道他的意思,感情性卻希望不是如此。
繁音晚上不知去了哪,我知道他肯定在宅子里,但沒有特意找他。晚上我和念念一起睡了,望著她小小的臉,有點愁,不知道這小傢伙多久才會長大。等她長大,我肯定已經老了,而在這期間我要怎麼生活?就這樣和繁音耗著,還是離婚去尋找一個正常的男人,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那樣念念怎麼辦?繁家會把她給我嗎?
我越想腦子越亂,以至於做夢夢到念念丟了,我只能聽到她的哭聲,卻怎麼都找不到她。驚醒時發現念念不見了。我連忙打開燈,準備衝下床時,在床的另一側看到了繁音。
他正靠在床頭邊,懷裡摟著念念。念念肯定是餓了,正用小嘴裹他的咪咪。繁音皺著眉頭看著她,顯然非常苦惱。
我被這畫面看呆了,正忙著欣賞,繁音猛地抬起頭,瞪向了我:「過來啊!」他低吼,聽得出是強壓著怒火。
我連忙伸出手,他把念念交給我。也不知念念品嘗到了什麼滋味,一被離開立刻哇哇大哭。繁音的額角立刻迸出青筋,抬手撕開了我的胸口,把她的頭按了上去。
念念準確地找到了奶嘴,一口含了上去,很快就止住了哭泣。
繁音這才鬆了一口氣,躺了回去。
我哄了一會兒念念,她快睡著了,但我還沒有。我覺得繁音也沒睡,試探著叫了一聲:「繁音?」
「嗯?」他的語氣依舊很煩躁。
「她幾點開始哭的?」肯定是因為她哭了,繁音才讓她吃他的奶。
「兩點。」
「哦。」
「你這種母親真是讓人詫異。」他睜開了眼睛,目光冷冷的,且有種生無可戀的味道。
「剛剛做了個噩夢,被夢靨了。」我說:「對不起啊。」
他瞟了念念一眼,問:「睡著了?」
「嗯。」我覺得好笑得不行:「你給她吃你的奶啊?怎麼沒叫我?」
「她自己吃的。」他抑鬱地說:「不給吃就哭。」
「那怎麼不叫我啊?」我強忍著笑。
他歪過頭,沒吭聲。
「你怕吵醒我?」我問:「還是原來你也有奶?」
「睡吧。」他關了燈。
我便摟著念念躺回去,躺好后,繁音突然翻過身,手臂搭上了我的腰。
我望著他,但他依舊閉著眼睛。
過了幾天,我打通了小懷信的電話,借口是:「聽說你快過生日了,生日快樂。」
「你記錯了,我的生日在年初。」他直截了當地戳穿了我:「你有事嗎?」
「我……」我說:「那是我記錯了。」
「沒事就先這樣吧。」他冷冰冰地說。
「當然有。」我說:「我只是想請問你們收到我女兒的請柬了嗎?」
「收到了。」
「上面……」我好糾結:「有我的名字嗎?」
「沒有。」
我先是鬆了一口氣,但隨後便覺得沉重。
小懷信也沉默下來,半晌說:「不要難過,可能只是因為你們還沒有辦過婚禮。」
「哦。」我說:「沒關係,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就要開始了,但還沒有人安排我量禮服。」
「嗯。」他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但實則是在安慰我:「這也是為了讓你休息。」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心裡覺得很空虛。
我孩子的百歲宴會竟然沒有請我,繁爸爸平時對我說得再動聽又能如何?我可以不以繁太太的身份出席,但連我女兒母親的身份都沒有。
雖然……這樣我養父就不會看到我了。
接下來果然沒有人再對我提起百天宴的事,繁爸爸也沒空找我,因為繁音在家歇著,他要去處理工作。
這天天氣很好,繁音一早就把我叫起來,說:「今天要去我媽媽家。」
「哦。」我說:「你路上小心。」
「你和孩子也去。」他面無表情地說:「讓她看看咱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我問:「你在生你媽媽的氣?」
「沒有。」他看著我說:「顯然你在生我媽媽的氣。」
我不是在生氣,我只是……
哎……
「連我媽媽這種婆婆都搞不定。」他不屑地說:「其他類型的想都別想。」
我依然沒吭聲。
他依然在說:「知道蒲家婆婆是什麼樣的么?」
我更加不想吭聲。
「蒲藍是個私生子,親媽是個妓女。」繁音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滿臉不屑:「他兩歲那年被帶回家,交給他現在的母親撫養。那女人看起來非常賢惠,但實則怎麼可能?她的大兒子攬了家裡大部分權,睡了他的女人,策反了他姐姐。他可不可憐?」
我想起蒲藍重病時,他們全家人包括他姐姐全都放棄他,便覺得繁爸爸之前對我說,有親人不見得是件好事。
「所以啊。」繁音這幅得意的嘴臉特別難看:「如果你嫁的是他,那就得被他這位養母欺負得體無完膚,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我忍不住了:「你很得意?」
「嗯哼。」他說:「出身也是運氣的一部分,運氣也是決定成功的一部分。」
「雖然這麼慘,他卻沒有像你一樣人格分裂。」我說:「由此可見,他的精神比你強大得多。」
繁音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你不信?」我問:「還是沒法反駁?」
「你總是喜歡對自己並不了解的事情發表觀點。」繁音站起身,一邊走一邊說:「十分鐘之內,我要在車上看到你。」
我連忙站起身:「站住。」
他腳步一停,扭過了頭。
「你爸爸不是要你照顧孩子嗎?」我說:「來給她穿衣服。」
我倒要看看,十分鐘之內,他能不能搞定自己跟念念。
他沒理我,扭頭往前走。
我立刻跑到電話機跟前,拿起電話大聲說:「喂,是爸爸嗎……」
電話被人劈手奪走,是繁音。
他低頭看了一眼電話機,臉上露出一絲惱怒,說:「拿來。」
「她在樓上,你喜歡讓她穿什麼就穿什麼。」我說:「動作輕點,別弄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