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爽就去死

  我還是起來吃飯了。


  墨西哥菜很甜很酸也很辣,辣我不知道到什麼程度,因為我吃的沒有辣椒,但前兩者真是相當極致,吃完之後我已經齁得說不出話。


  雖然不困,但我特別累,吃完飯又回去躺著。繁音在外間,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正在看電視新聞。


  快睡著時想起沒洗澡,趕緊爬起來洗澡。


  進去時沒注意,一腳踹上了浴缸。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坐到浴缸邊上捂住腿,感覺自己真的倒霉透了。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拍到牆上,我嚇了一跳,看到繁音站在門口。


  他瞪著眼睛,就像要來打我。


  我倆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是他先開口:「你在幹什麼?」


  「回去躺著。」他鬆開了按著門板的手。


  「我要洗澡。」有病,墨西哥現在熱得人心煩,怎麼可能不洗澡:「出去。」


  他沒說話。


  我也沒法脫衣服,只能繼續在浴缸邊坐著。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進來,關上了門。


  我摸不准他要幹什麼,不過他愛幹什麼幹什麼。


  他過去把浴室凳拎起來墩到花灑下,又伸手摟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了凳子上。一邊解著襯衫紐扣,一邊說:「脫衣服。」


  「你要幹什麼?」


  「洗澡。」他把襯衫扔進臟衣簍,問:「用我幫你?」


  「不用你幫忙。」我佯裝沒弄懂他的意思,站起身說:「你想先洗我就出去。」


  他按住了我的肩膀,一邊解開了我的衣領。


  我只好重新坐下,木然地讓他解開了我的紐扣,脫掉了我的上衣,又解開了我的拉鏈,將它褪了下去。然後解開腰帶,蹬掉褲子,打開了花灑。


  四周開始騰起水霧,他搓開洗髮水,手掌輕柔著我的頭髮。他應該是做過這種事的,動作熟稔又流暢,細緻又輕柔。我的頭跟著他的動作而移動著,猛然間看到他的……


  突然間驚覺,這姿態竟然與那天那個讓我崩潰地畫面如出一轍。


  昨晚出現過的那種噁心又來了,我用力推開他,開門沖向洗手間,跪到了馬桶邊。擺在桌上是珍饈,嘔吐出來卻是穢物。我一直吐到再無可吐,最後只剩些汁水,胃裡灼燒似的疼,卻依然剋制不住得噁心。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像是要裂開,也像是再也不會好了。


  靠到牆邊時,我聽到了一聲門響。


  我知道是他走了,他鐵定明白我的反應是從何而起。


  可我沒法再相信他會變好了,不論他做了什麼。


  我在這做到半夜,吐了又吐,終於平靜下來。


  沖乾淨回到床上去睡時,發現繁音並不在房間里。我先是覺得很好,睡了一會兒又被驚醒,發現他仍不在。


  肯定是去找搞女人了。


  我的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個畫面,醜陋的,噁心的。我還想起他跟羅嫚,他在迪拜……


  我無法再克制自己的煩躁,出門卻被保鏢攔住。我問:「繁音呢?」


  「請您回去。」保鏢直接無視了我的問題。


  我回房間打他的電話,起先沒人接,打了好久他才接。我問:「你在哪?」


  他好像是在睡覺,聲音有點迷惑,肯定是摟著某個婊子,「有什麼事?」


  「你在哪?」


  「你有什麼事。」他清醒了些。


  「你在搞女人對吧?在哪?酒吧?妓院?找了幾個?什麼樣的?」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被他折磨死了:「你是不是嫖就會死啊!」


  他冷笑一聲:「難道回去搞你?」


  「這麼說你就是在搞女人?」


  「關你什麼事?」他的聲音里滿是蔑視:「潑婦。」


  我陷入無語。


  「不要再沖我發泄你的精神病,」他冷冷地說:「不爽就去死。」


  他掛了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發著呆,有那麼一瞬真的想去死,也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潑婦。


  我不能這樣下去,於是我找到了一瓶伏特加,喝光之後又去吐了一遍。酒精上頭有點暈,我沒力氣到床上去,就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保鏢敲門,告訴我繁音安排十點鐘啟程去拉斯維加斯。


  我到機場時,他也正好到。車裡跟他一起下來一個黑髮的墨西哥姑娘,她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幾歲,有著深刻的五官和漆黑的眼珠,巨大的罩杯和挺翹的臀部。她纏在他身上,深深地跟他接吻,他的手摸在她的腰上,慢慢地往下移動,使勁地捏。


  我坐在機艙里,把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經過昨天那一晚,我發現自己現在沒那麼生氣了。大概是因為我自殺也試過了,烈酒也灌了,可生活還要繼續,我還得任他擺布,想帶我去南極就帶我去南極,想抽我耳光就抽我耳光,想出去嫖就出去嫖……我不能奈他何。


  我索性不看了,人家纏綿一夜,告別時膩一會兒也是正常,不是么?


  然而不久后,繁音就進來了,臉上帶著笑容,手裡挽著那個女人。


  倆人一起坐在我對面,繁音摟著她的腰。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她包臀裙下黑色的蕾絲。


  我眼看著他的手順著她的腰摸到了她的大腿上,越摸越高。終於忍不住噁心,問:「我能不能去駕駛艙?」


  繁音瞟了我一眼,說:「證件。」


  「我有。」其實我帶了。


  「你身體不行。」繁音邪笑著說:「我怕死。」


  我攥緊手指。


  飛到拉斯維加斯並不遠,但那個女人一路上都咯咯直笑。繁音用西班牙語給她講黃色笑話還有各地見聞,間或調情。那女人被他勾搭得存心蕩漾,聲音酥軟,搞不好已經愛他愛得天崩地裂。我就想不通了,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值錢?當個妓女還要不遠萬里地跟他跑去拉斯維加斯?

  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終於挨到下飛機。


  我曾來過一次拉斯維加斯,是飛到洛杉磯時,因為臨時抽調而讓我跟了拉斯維加斯的航班。這邊的酒店和美食全都非常便宜,賭場的門檻也並不高。不僅如此,它還有太陽馬戲團的show、紅石峽谷景區、博物館、遊樂園……堪稱遊玩天堂。


  我本來只想來這兒觀光,卻因為沒錢卻想多玩而去賭場玩了幾把21點,運氣不錯,贏了一點錢,玩完了還給小甜甜買了幾件衣服。


  一到酒店,繁音立刻就摟著那個女人鑽進了房間。保鏢把我領到隔壁,我宿醉未醒,躺到床上睡了一覺,身上依然那麼虛,精神也是。


  被叫醒是因為繁音讓我跟他們吃晚餐。


  晚餐是法國菜,味道很好。


  繁音跟那個女人坐在一起,兩個人你儂我儂地膩歪,我只得低頭吃飯。


  但繁音才不會讓我安生,他跟那女人說了幾句話,突然扭頭問我:「去看show么?」


  「不去。」


  「那你想幹什麼?」我沒反應似乎讓他不爽了。


  「我要去賭場。」


  他露出譏諷:「你有錢?」


  「沒有。」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打算跟你要。」


  「飯錢你還沒結。」他這是在刁難。


  「那你就把我押在這兒。」我說:「我願意在這打一輩子工。」


  那個女人納悶地看著我倆,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用西班牙語問繁音:「他是誰?你妹妹嗎?」


  「我是他弟媳。」我用西班牙語回答她,放下餐刀,起身回了房間。


  我有條金手鏈,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地方可以當掉。如果能當掉,我就有錢去賭場了。


  於是打開電腦查閱有關這方面得消息,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沒搭理,開門聲傳來,來人一路到了我面前,扔了一疊現金過來。


  我拿起錢抬起頭,他雙臂環胸,黑眼珠很有興味地望著我:「不錯呀,還會說哪國話?」


  「不會比你少。」一萬多歐,直接買機票都夠了。


  「玩幾把就行了,別亂跑。」他板起臉說:「最好別想著買機票走人,否則下個月的今天你還得流一次產。」


  我咬了咬牙。


  下巴卻突然被捏住,他的臉靠過來,目光凌厲兇狠:「這是什麼表情?」


  「看不起你。」


  「她可比你強。」他磨著牙:「風情萬種。」


  「所以我好生氣呀。」我說:「我好妒忌啊,我好吃醋啊,我好傷心啊。我要暈倒了,我的心都碎了,你快送我去醫院。」


  他恨恨地鬆了手,轉身出去,且摔上了門。


  不就是喜歡通過折磨我來獲取點快感么?


  我前幾天是傻才讓他如意。


  繁音此去就沒有再回來,我拿著錢到賭場去換籌碼玩。


  其實有規模的大賭場並不需要出千來賺錢,譬如拉斯維加斯。它是採取留住賭客的方式,只要有賭客,就有人來,只要有人來,賭場就有錢賺,因為賭這項活動,本身就是十賭九輸的。因此,整座城市才美輪美奐,來讓賭客的家人們在此玩得盡興。而賭場里也是燈紅酒綠,璀璨生輝,十分美麗。拉斯維加斯本身不做皮肉生意,但周邊的小鎮有很多,因此賭客中又混了許多男女妓子。


  我在這裡尋找我覺得可能讓我贏的玩法,雖然身上沒什麼珠寶,卻還是被許多人搭訕,一時間不勝其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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