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
可能是經歷過等待的煎熬,
所以於程一諾而言。
我等你。
比我愛你,更能撩動人心。
程一諾沉默著注視陸宇琛那諱莫如深的眼睛,她很想看出這雙眼睛里流露出的情誼到底有幾分真假,可是她做不到,除了幽深地令人心悸,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五年前的程一諾做不到,五年後的程一諾照樣做不到。
這究竟是說明她毫無長進,還是說,她在心底根本就從未真正放棄過對陸宇琛的喜歡。
這個瘋狂的念頭一出現,程一諾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還好在這個時候,大廳中掛的一座古鐘沉悶地敲了下鐘擺,厚重的聲響掩飾了她臉上的失態。
程一諾長呼一口氣,快速地推開陸宇琛的肩膀,側著身子從他旁白跑開
急赤白臉地丟下一句「我上樓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就匆匆忙忙地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真狼狽啊。
為什麼只要是面對陸宇琛,她就沒有一個時刻是光鮮亮麗,洒脫不羈的呢?
看著急匆匆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背影,陸宇琛眼睛里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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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陸宇琛促膝長談的後果之一就是失眠一整夜。
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和周公耍了會兒,就聽見砰砰的敲門聲。
急促的聲音在紛亂疼痛的神經上跳躍。
程一諾哀嘆一聲,認命地從床上起來,扒了扒滿頭亂髮,塔拉著拖鞋就去開門。
「大清早的,誰啊?…」
當看到陸宇琛那張放大版的俊臉,程一諾砰的一聲再次把門關上。
媽媽咪的,竟然頭腦發脹,忘記這是在他家了?
程一諾滿腦子凌亂地低下頭盯著自己一身的裝扮,剛才她好像是穿著自己的大媽睡衣,而且頂著雞窩頭,好像….還帶著眼屎?她是知道的,自己剛起床的樣子簡直不能看,大小眼,還斜視,還流哈喇子。啊!!這個樣子,不會讓她出去給陸宇琛這個混蛋開門吧。
他一定會把這個笑話記一輩子的。
「程一諾。」
門外又響起陸宇琛的呼喊,程一諾緊張的渾身一抖,顫著聲音回「你有事嗎?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吧,我一會兒就下樓。」
「當然有事。」
程一諾皺皺鼻子,抬起手很是煩躁地扒了扒頭髮「有事就在外面說吧,反正我也能聽見。」
陸宇琛頓了頓回道「現在已經是早晨七點鐘了,公司八點鐘開始上班,你確定還不趕快洗漱?」
程一諾急得跺腳「我洗漱啊,但洗漱之前你能不能先離開啊!」
「為什麼?」
「我怕生!」
「…..好。」
聽到這聲好,程一諾瞬間鬆了口氣,緊繃的肌肉也鬆弛了下來。
聽到腳步聲從門口咚咚地逐漸消失,程一諾立刻轉身,打開行李箱,把自己準備的衣服掏出來扔在床上,雖然陸宇琛也給她準備了一柜子的衣服,但是她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她會住在這兒,只是因為兩個人衝動的賭約。
不管怎樣,她都不該做過多的期待,也不能過多的去接受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把衣服搭配好,程一諾手法極快的把睡衣換下來,換好之後,拿了洗漱用品就往門口沖。
神啊,上班第一天可萬萬不能遲到。
要不然,陸宇琛這個周扒皮又不知道會拿這件事做什麼文章呢!
打開門,程一諾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個腦袋,一雙小鹿眼鼓溜溜地在樓上四處巡視。
很安全,沒人。
陸宇琛這廝,還是挺講信用的。
程一諾舒了口氣,大大方方地把門打開,直起身子出去了。
忽然,一個溫熱的臂膀從她身後纏住了自己的腰肢。
「諾諾。」陸宇琛把下巴放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蹭,有點含糊地輕飄飄開口「你真香。」
程一諾整個人石化了。
這算什麼?
大早上原始動物發/情嗎?
她記得陸宇琛這傢伙在大學的時候很是冷然自持。
好多校友還曾因為他長久以往的冰塊臉給了他一個冰山校草的美稱。
現在算什麼?冰山變火山?媽媽咪啊?誰來告訴她這玄幻的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啊?
「陸宇琛。」程一諾扶額無奈地開口「能不能把手鬆開啊。」
「不要。」
「我要去刷牙。」
「去唄,我陪你一起。如果你嫌累,我可以抱你下去。」
說完,男人曲起手指在女孩柔軟纖細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很有耍流氓吃豆腐之嫌疑。
程一諾黑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諾諾。」陸宇琛得寸進尺地抬起頭,溫熱的唇覆在女孩耳廓處,很是哀怨地吐出一句「不管是敬酒還是罰酒,我從來都沒你在你身上喝過呢!」
程一諾很是驚心動魄地咽了咽口水,這算什麼?公開對她講黃段子進行那方面的暗示?
「陸宇琛。」程一諾扭了扭腰,開始走迂迴路線「我都說了,今天會給你個答案的,你能不能,先別這樣啊。」
「不。」陸宇琛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朵,氣息不穩地輕聲開口「我等不及了,你不讓我先解解渴,要不,我會被逼瘋的。」程一諾敏感地瑟縮了下身子,心裡嚎啕不止。
媽蛋,她要下車,這根本就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嘛!
「你能不能別這樣,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的!」
程一諾真是有種快被逼瘋了的感覺,他再撩撥下去,她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陸宇琛身子僵了一下,動作輕柔地攬著程一諾的肩膀把她轉向自己,這才看到女孩緊蹙的眉頭,和搖閃不定的眸子。
「諾諾。」陸宇琛抵著她的額頭「你還是討厭我,對嗎?」
程一諾垂下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橫在兩人中間的,似乎永遠是這尷尬的沉默。
陸宇琛鬆開她,撫了撫女孩的唇角「先去洗漱吧,一會去公司。」
程一諾猛地鬆了下肩膀,長呼一口氣道「好!」說完就頭也不回地下樓奔向衛生間了。
討厭嗎?
陸宇琛眯著眼睛細細的品味這兩個字,頭一次知道,原來他也可以有如此暴躁不安,卻只能隱忍不發的時候。
「陸總?」程一諾在衛生間叼著根牙刷探出腦袋含糊地喊。
陸宇琛回神,迅速收回臉上陰鬱焦躁的表情,滿含柔情地看著女孩問「怎麼了?」
程一諾把牙刷拿下來「現在時間不早了,如果您著急的話,就先自己去上班把,不用等我。」
陸宇琛溫柔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冷意,一邊從樓梯上下來,一邊隨口說「我送你。」
「哎,不用送….」
陸宇琛橫著眉揚聲打斷她
「你如果覺得耽擱我時間了,那就請你趕快把那一嘴的牙膏沫子洗掉可以嗎?」
程一諾縮縮脖子,被他忽然拔高的聲音,嚇得汗毛直豎,連忙重新把腦袋縮回去,繼續她的洗漱之旅了。
果然,溫柔的陸宇琛永遠只是暫時的。
忙忙碌碌的洗漱在十分鐘之內就完成了。
陸宇琛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還沒等一個版面掀過去,程一諾就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因為剛刷過牙,女孩嘴角泛著亮光。高扎的馬尾和白皙的臉頰襯出清爽純粹的感覺。
陸宇琛抬手看了看錶,語含驚詫地開口「這麼快。」
程一諾不在意的拿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輕輕地嗯了一聲「因為家裡邊有個需要早起的,所以每天我都得爬起來給他做飯。」
程小六同學正處於高三時期,早晨這段記憶清晰的時間很重要,為了他的學習,程一諾不得不配合他的作息起床。
陸宇琛聞言,拿報紙的手緊了緊,啞著嗓子開口「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程一諾一愣,接著自嘲的笑了笑「好像是前年把,沒辦法啊,那小子不會做,我也不能陪著他挨餓啊,只能親自下手,老話說得好,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嘛。」
就在程一諾覺得聊天氛圍尚佳的時候,
陸宇琛猛地起身,忽然把手裡的報紙嘩啦啦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在桌子上。
程一諾滿臉懵/逼地僵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著腳下被蹂躪地一團糟的報紙,心道。這什麼劇情?大清早的,我也沒得罪他啊,就連他偷摸吃自己豆腐,她都忍著沒使出自己的絕命殺擒拿手,已如此禮讓,這又是生哪門子的氣啊?
陸宇琛回頭看程一諾還愣在那兒,臉色發黑地粗著聲音低吼「還愣著幹什麼呢?等著遲到被扣工資是吧!還不快走!」
程一諾回神,連忙屁顛顛跟上。
管他氣什麼呢,現在,先顧好自己在考慮其他事吧。
看著停在外面渾身散發著土豪氣息的邁巴赫,程一諾欲哭無淚。
「陸總,真的要坐你的車嗎?」程一諾撓了撓後腦勺滿臉糾結「這樣影響不好吧。」
陸宇琛率先打開車門,坐在駕駛椅上,隔著車窗悠哉哉對著程一諾道「你可以選擇不坐,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哦,你現在沒有一分錢。」
說完就把車玻璃往上搖,看到陸宇琛的側臉一寸寸消失在車窗後面,程一諾連忙用手扒著,著急地喊「我坐,我坐還不行嗎?」
總不能因為自尊而走著去公司吧。
陸宇琛滿意地點點頭,重新把車窗搖了下來。
程一諾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就去開後車門。
陸宇琛又喊住她「幹什麼去。」
程一諾無辜地指了指後車座「我要坐到後面去。」
「坐前面來。」
「不行!」程一諾斬釘截鐵地拒絕「要是坐前面,到公司很容易就會被人看到的。」
「坐前面來。」
「真的不行。」
「坐前面來。」
「陸總.……」
「好啊,那你走著去吧。」
「.……請您把前車門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