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破醋壇子的樊熙妍
這個縣城本就不大，一個小時不到的車程就可以轉得完。所以三中所有的活動也就隻能在附近的公立體育場舉行。因為到了高中，課程緊張，學校舉行活動的時間不會很多。除了冬季運動會，還有縣城各所學校的友誼會。樊熙妍是不喜歡參加這個活動的，除了冷這個原因之外，還會因為受到來自一中學生莫名自信和優越感帶來不適的感覺……
樊熙妍扇了顧城軒一巴掌的那天，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她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畢竟顧城軒的行為是為了保護她。
樊熙妍一直以為她們那天發生的事會悄無聲息的被她們各自遺忘，第二天就會未發生一樣，和好如初。但，顧城軒在第二天的晚上沒有出現在學校門口。盡管樊熙妍等了很久很久……
“熙妍，周五有學校友誼會，需要穿校服。”佟夢年抱怨。
“穿校服就穿唄，沒什麽大不了的。”樊熙妍安慰。可心裏也是吐槽，校服的顏值不行之外，似乎也沒有考慮到我們學生的冷暖。隻怕一個友誼會回來，學校一大半都要生病。
“唉，如果能請假就好了。”友誼會對佟夢年來說，並無吸引力，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你就安心吧，這個時候請假，老師又不傻。”樊熙妍的話著實給了佟夢年當頭一棒。佟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
……
“樊熙妍，你來一下。”語文老師是這個班級的班主任。長得精瘦，個子矮小。總穿粉色襯衫，戴金邊眼鏡。樊熙妍其實看著，覺得還挺順眼，悠然而來的熟悉感。
“樊熙妍同學，我們周五有友誼會，我希望你能幫忙組織一下班級人員。”語文老師抬著眼睛，嘴角上揚。
“讓我組織？我怎麽弄啊？”樊熙妍從小就是隨大流的人，沒什麽主見。
“友誼會嘛，無非就是安排點節目，或者比個賽啥的。你就聯係下一中，問下有沒有願意跟我們配合的。”語文老師看中樊熙妍，可能就是因為樊熙妍的語文成績還算不錯。各科成績，就語文能拿得出手。
“啊？可是我不知道跟誰聯係啊……”樊熙妍苦惱的撓撓頭。
“哎呀，隨便找個一中同學聯係下呀！讓他幫忙問問老師。”老師對樊熙妍的認知怕是存在缺陷，她的世界最缺乏的就是“熟人”。
“哦，那我試一下。”樊熙妍本想拒絕，自己實在不是那塊料。但又不好駁了語文老師的熱情和對自己的信任。
……
“熙妍，老師叫你什麽事啊？”佟夢年瞪著眼睛問。
“還不是友誼會的事情。哎呀，真是愁死了。”樊熙妍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怎麽了？不會讓你去組織吧？”佟夢年問。
“對啊，讓我去聯係一中熟人問問能不能配合我們的一些節目或者友誼賽。”樊熙妍無奈的聳聳肩。
“好吧。辛苦你啦，不過這件事很好解決的啊。”佟夢年的社交能力完全在樊熙妍之上，樊熙妍實在不懂老師為什麽會看重她。
“什麽辦法？”樊熙妍的拉著佟夢年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哎呀，老師都已經把路給你鋪出來了呀。你就直接找你以前三中的同學啊。打聽一下，要個班級活動負責人的聯係方式就好了。”佟夢年刮了一下樊熙妍的鼻子，笑嗬嗬的說。
“可是我不想麻煩別人。”樊熙妍是個“寧願自己累斷腰，也不願別人搭把手”的人。她也是怕欠人情的人。
“那你說怎麽辦吧？周五一眨眼就到了。你沒時間了。”佟夢年看著她。
“那我除了找小胖，沒人找了。”樊熙妍皺著眉頭。
“你男朋友呢？我記得你有個每天接你放學的男朋友啊？”佟夢年挑著眉毛，笑嘻嘻的望著樊熙妍。
“我哪裏來的男朋友！”樊熙妍想到顧城軒這些天居然不聯係自己，消失了一般，就氣不打一處。
“怎麽了？吵架了？”佟夢年問。
“沒有，真沒男朋友。”樊熙妍語氣有些不耐煩，聽得出，她並不想討論自己話題。
……
樊熙妍拿著節目單，在一中的門口等小胖。上次混進一中的經曆，讓保安對她略有印象。
“同學，又是你啊？這次還找顧城軒？”保安坐在門口的木凳上，手裏握著大門遙控。
“不是，不是。我是為了周五的友誼會找同學商量的。”樊熙妍臉上略顯尷尬，畢竟自己上次騙了人家。
“哦，我還以為你找你哥呢。”保安說。樊熙妍聽見“你哥”兩個字心裏一個寒戰。自己確實都忘了當時撒謊稱顧城軒是自己的“哥哥”。現在聽著，心裏覺得有些別扭。
“顧城軒～也就是你哥，他那小子看著不笨，能考上這裏的應該算聰明的。可就是不努力，一天到晚亂混。”保安邊說邊搖著腦袋。
“什麽意思？”樊熙妍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聯係顧城軒了，對於他最近幹了什麽更是無處可尋的。
“你啊，回家告訴你媽。現在以學習為主，不要讓他搞對象。”保安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惋惜。
“什麽？他搞對象？我怎麽不知道？”樊熙妍以為那天她來找顧城軒，他們在學校門口的事情被保安發現了。
“是啊，跟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要我說，人家姑娘蠻好的，不要把人家帶壞了。”保安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的樣子。
樊熙妍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怎麽可能呢？顧城軒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嗎？
“你會不會搞錯了？可能他們隻是同學關係。”樊熙妍帶著求證的語氣。
“那我就不知道了，最近總看見他們一起進出，有說有笑的。”保安攤開手。
樊熙妍的思緒已經從友誼會跨越到了顧城軒。她滿腦子都是顧城軒跟那個女孩的畫麵。她無法想象顧城軒牽著那個女孩的手的樣子，更無法忍受他低頭溫柔注視那個女生的樣子！
……
一中平時放學的時間比較晚，樊熙妍蹲在門口的石階上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雙腿有些麻木。她站起身，麵無表情的拂去褲腿的灰塵。此刻的她，開始有些著急了，來回的踱步。她想，如果遇見顧城軒她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如果顧城軒的身邊有個女孩怎麽辦？
“熙妍，我在這裏！”小胖在人群中揮著手跟樊熙妍打招呼。
“熙妍我好想你，你最近都不找我。”小胖抱怨。樊熙妍覺得許久未見，遇見事情了就來找他了，心裏是有內疚的。
“我最近有點忙，以後我會注意的。”樊熙妍微微一笑。
“對了，你昨天跟我說的事情我問了老師。她說我們班的節目已經早就定好了。如果要跟你們配合就要刪除一兩個節目。這對於準備很久的同學來說有點不公平。”小胖說。
“啊？那怎麽辦？我不知道找誰了，你能幫我問問其他班嘛？”樊熙妍真的急了，如果這件事辦不好，班主任可能會對她更失望了。
“放心，我已經幫你問了。四班可以跟你們合作，不過也僅限兩個節目。”小胖開心的說，好像是給了樊熙妍一個大驚喜。豈不知，這對樊熙妍來說簡直就是個大玩笑。
“四班，不就是程錦那個班？”樊熙妍記得程錦跟顧城軒是一個班級的。
“嗯，是的。而且巧的是，四班的組織員是顧城軒。那你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小胖答。
“啊？那麽～巧！”這不是讓她主動去找顧城軒嗎？顧城軒那麽多天不搭理她，自己這樣突然就去，豈不是很沒麵子？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見顧城軒了，他應該一會就出來了，你自己等一會，我先走了。我要去上遊泳課。我媽嫌棄我太胖，想讓我減肥。”小胖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發。
“哦，你快去吧。”樊熙妍擺手。
……
天慢慢黑了下來，學校路邊的燈都開始打亮了，顧城軒還沒有從學校出來。樊熙妍想，顧城軒不會已經走了吧？如果沒走，能幹什麽去了？學校裏麵黑洞洞的，都看清對麵的人。
“同學，你怎麽還沒走？”保安看著樊熙妍，滿臉疑惑。
“我還要等～我～我哥。”樊熙妍吐吐舌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城軒那小子每天都那麽晚，應該馬上就出來。”保安把掉了漆凳拿起來，放進保安室。準備下班……
樊熙妍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她看著自己的影子被無限放大，延伸至虛晃忽然覺得有些孤單。她把書包裏的貓咪擺件拿了出來，捧在手裏……這是顧城軒送給她的，作為賠禮道歉的禮物，那也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樊熙妍這邊自顧自的娛樂，顧城軒已經推著自行車出了校門。他的左邊站著一個穿著卡其色羽絨馬甲，圍酒紅色圍巾的女孩。頭發黑長，看不清她是否跟樊熙妍一樣白皙。
“顧～顧城軒”樊熙妍喊住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顧城軒。樊熙妍想，顧城軒當時是不是因為天太黑沒看見自己，還是因為太沉浸跟那女孩的聊天沒有注意到她。
顧城軒停下腳，回過頭看向路燈下的樊熙妍。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
樊熙妍注意到他的右手攬在那個女孩的腰間，看著很是親密。
樊熙妍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走到他們麵前的。但她還記得當時自己心口有種被冰凍住的感覺，下一秒就要碎成一地。
“我找你有點事～”樊熙妍緊張慌神的望著顧城軒。她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恍恍惚惚。
“怎麽了？”顧城軒觸電般的把手從女孩的腰間拿開。
“友誼會的事。”樊熙妍沒有勇氣看那個女孩一眼，隻是明顯感覺到那個女孩應該比較文靜溫柔。
“哦，小胖跟我說了。”顧城軒小聲的說，眼睛看著樊熙妍，好像在找尋什麽。
“那你們是怎麽安排？聽小胖說隻能合作兩個節目？”樊熙妍突然抬起頭，毫無顧忌的望著顧城軒。眼神裏看不出任何感情，就像熟人之間的簡單交流。
“嗯，對的。一個籃球，一個唱歌。”顧城軒臉色不自然，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城軒同學，你再說一遍，我記一下。能確定下來的話更好，我就不用再跑一次了。耽誤我的時間，更耽誤你～跟你女朋友的時間。”樊熙妍心裏的酸楚開始讓她情不自禁的說出一些難聽的話。聽起來隻是一場“談判”或“交易”。
顧城軒抿著嘴，眯起眼睛盯著樊熙妍。他把右手插進褲子的口袋，深吸一口氣。
“我說，一個籃球，一個唱歌。”顧城軒提高音量。
“什麽歌？”樊熙妍拿著本子仔細的記著，像個記者。
“我們學校覺得唱國歌比較好。”顧城軒說。
“你們學校覺得？為什麽要你們覺得？憑什麽？憑你們都是騙子？憑你們不好好學習，談情說愛？”樊熙妍鄙視般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女生沒有說話，但眼眶中確實含有淚。樊熙妍輕笑，搖搖頭。
“行了，國歌自然是好，我們都是祖國未來的花朵。不過，就看不慣你們自大的樣子。”樊熙妍利落的記下，筆尖輕輕的在本子上一敲。
“顧城軒同學，你女朋友真像林黛玉，嬌小可愛。你千萬保護好。”樊熙妍笑著說。
顧城軒始終沒有發一言，他呆呆的看著樊熙妍的“表演”。
“拜拜。”樊熙妍揮揮手，表情輕鬆。
顧城軒看著樊熙妍的背影，低下頭，暗暗的輕笑……
樊熙妍對著顧城軒發表意見的時候，她分明看見，顧城軒的眼睛裏有個奇異的宇宙，那裏布滿閃著光芒的行星。這跟她第一次跟顧城軒對視的時候，一樣。隻是這次，這個流轉星河的宇宙並不屬於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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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熙妍吾本信君如月，奈何人心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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