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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廢后難寵48

  身子,因他的動作,而輕輕晃動。


  端木暄的心底,辨不出是酸澀,還是苦痛。


  那個時候的他,竟然不想要皇位,只願與她長相廝守!!!


  可這些,他卻從不曾與她說過。


  眸華閃爍著,她凝視著赫連煦,唇瓣輕顫著問道:「皇上可跟惜兒說過,那塊玉佩的意義?」


  她明知,他沒有說過,卻仍是如此問了。


  「朕只是告訴她,朕若走了,她可以持玉佩來宮中尋朕!」停下手裡的動作,赫連煦彷彿陷入自己過去之中,無法自拔:「其實,朕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她進京!」


  聞言,端木暄心下一窒!

  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赫連煦悠悠一笑,笑的凄然:「朕本打算,回京之後,對母后表明心意,待卸去朝中重擔之後,再回安陽去找她!」


  故事,聽到這裡,端木暄的唇畔,不禁浮起一抹冷笑。


  從來,她都以為,他早已忘了她。


  卻不知,他的心,竟是如此細膩。


  細膩到,他為了她,可以放棄江山……


  「可朕再回安陽的時候,一切已不復存在!」微仰著頭,赫連煦的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一場屠戮,一把大火,將司徒家燒的一乾二淨!」


  此刻,赫連煦仍能清晰感覺到,當他回到安陽,站在司徒家族廢址之上的凄涼心痛!

  他想不到,那日海棠花下,她對他顧盼一笑,竟成了他們之間的永別。


  一場大火,帶走了他的惜兒。


  他恨!


  恨沒有帶她走!


  也恨自己到底沒有將自己的心意悉數告訴她!

  可……無論他願與不願,她都再也不回來了。


  「這,不能怪你!」


  輕輕的,伸出手來,端木暄撫上赫連煦的剛毅的側臉。


  苦澀而又無奈的一嘆!

  她微撇著唇道:「天,尚有不測風雲,人,自也有旦夕禍福。一切,要怪只怪,司徒家惹上了不該惹的麻煩,這才遭了賊人惦記!」


  往事,已然成煙。


  心裡的痛,也終將會被時間沖淡。


  有些事情,既是無法改變,便最好不要去想。


  就像她一般。


  此刻,對於父母,她心裡有的,只是想念和不舍。


  「麻煩?!」


  唇角處的笑,忽而變得冷冽,赫連煦的聲音,也跟著驀然變沉:「司徒家惹上最大的麻煩,便是當初救了朕!」


  九


  聞赫連煦此言,端木暄如遭雷擊!


  心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怔怔的,半晌兒之後,她才找回自己已然無比艱澀的聲音:「皇上此言何意?」


  心底一澀,赫連煦的眉心,緊緊皺起:「他們……全是因朕而死的。」


  「是因為皇上?!」


  微顰了下眉心,端木暄只覺自己渾身泛起冷意。


  此刻,端木暄的心底,多麼希望,能夠得到他否定的答案。


  但,事實本就是殘酷的。


  只見他深吸口氣,面色陰霾道:「皇兄,本是要殺朕的。」


  「赫連颺……」


  眉心,顰的極緊,吶吶的,端木暄心下鈍痛。


  可即便如此,她的眸子里,卻平靜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聲音里,蘊著濃濃的哀傷,赫連煦啞聲說道:「在安陽追殺朕的人,是皇兄所派,後來他們查到是惜兒救了朕,那時,他們……以為朕還沒有離開司徒府邸,便派人誅殺了司徒家大大小小几十口……」


  說出這番話,赫連煦的眸底,滿是自責和愧疚。


  雖事隔多年,但再次提起,赫連煦額際的青筋,仍舊因怒火而緊繃著。


  這個秘密,一直被埋藏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自從不曾對任何人提及。


  但今日,不知為何,他想全部告訴端木暄。


  也許,只因為,他是真的,想對她敞開了心裡的那扇門!


  「原來……是他么?」


  為什麼會是他?!

  怔怔的,宛若沒有生命的布娃娃,端木暄側過身軀,斜睇了眼立身於恩澤殿外,隨時準備傳召的迎霜。


  當年,官府明明貼出告示。


  言明司徒家滅門,是因生意往來,遭了其他商家的妒忌,這才遭了無妄之災。


  在那個時候,告示上明明說了。


  兇手,已然伏法!

  可,為何,他卻跟她說,這一切,都是赫連颺所為!

  思緒百轉千回,端木暄不禁冷哂一笑。


  是啊,赫連颺是誰?


  是皇親國戚!

  是當朝皇子!

  他想讓官府說什麼,官府自然會說什麼!

  念及此,端木暄唇邊,漸漸的,揚起一抹極具諷刺的輕笑。


  「暄兒?!」見她神情不對,赫連煦略顯緊張的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垂眸,望著眼前的他。


  端木暄原本撫在他臉上的手,驟然去勢,進而無力垂落。


  「臣妾沒事!」


  有些牽強的扯動了下唇角,將自己的手,不著痕迹的置於身後,端木暄輕聲問著:「皇上是如何知道,滅了司徒一門的是齊王?可有證據?」


  面色驀然低沉,赫連煦眸色一寒,「惜兒死了,朕怎會容她去的不明不白?!那時候的安陽知府,是個宵小之人,在朕的威逼之下,他終是說了實話!」


  當年,在他知道真相的時候。


  他都快瘋了!

  可,當他再回京城之時,赫連颺早已貴為帝尊。


  是以,他在心中立誓,他一定要把皇位從赫連颺手裡奪回來,一定要為惜兒報仇!

  當然這些,他並未對端木暄言明。


  聽完他的話,端木暄乾澀一笑。


  她,怎會沒事?!

  倘若,方才他的表白,讓她欣喜雀躍。


  那麼,此刻,她則被事實的真相,推向了黑暗無邊的深淵!

  時至六年,此刻,她才知道,司徒一門滅門的真相!

  一切的起因,只因當初她不聽父兄勸阻,執意救了他!


  是她!


  是她的執拗,害死了自己的全家!


  恍然之間,她的眼前,仿若回到了那一日。


  那時,他伏身山坳之中。


  而她,則一臉執拗和堅持,一定要救他!


  即便,他的父親,和她的哥哥,皆都說他來歷不明。


  她卻仍舊要救他!

  直至最後,她父兄無奈,只得差人將他架上馬車。


  原來……


  一切,都是因為她!

  所以,司徒一家才會遭了滅門之災。


  心,痛的彷彿要裂開一般。


  腦海中,那夜火光衝天的景象一閃而過。


  端木暄的耳邊,放佛聽到了周圍凄厲的嘶喊聲,和源源不斷的哀嚎。


  「惜兒,快逃!」


  當身形健碩的黑衣人沖著自己舉起屠刀之時,她的母親,拚死撲來,擋去了黑衣人毅然下落,足以要了她性命的一刀!


  一時間,她的心裡,湧上各種情緒。


  有愧疚自責,有心痛不舍,有……太多太多對家人的思念!


  垂眸,看著眼前的赫連煦,端木暄忽然之間,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惜兒已經死了,但婉若長得跟她極像,朕對婉若,說不上喜歡,只是心疼。」沒有發現端木暄的異樣,赫連煦巋然一嘆,軒拉起她的手,聲音略顯低啞:「朕所認識的端木暄,蕙質蘭心,大度從容,在這深宮之中,一定可以容下某個角落裡,藏著朕對惜兒的一份虧欠吧!」


  他,並非濫~情之人。


  他對仇婉若好,無非是想彌補自己對司徒珍惜的虧欠。


  人,就是這樣。


  即便他知道,仇婉若不是司徒珍惜,卻仍是從南陵將她帶了回來。


  他相信,他的感受,端木暄一定能夠體諒!

  卻不知,此時,知道了事情真相的端木暄,正是心力交瘁時。


  心裡,似是有什麼東西,堵得難受。


  費力的深吸一口氣,端木暄眉頭微蹙著,伸手想要撫上自己的胸口。


  口中,腥甜之氣上涌。


  她的手,尚來不及撫上胸口,便見一抹妖冶的殷紅,自她的檀口中噴涌而出!


  「噗……」


  周邊,瀰漫起溫熱的血腥氣。


  端木暄的血,如春日細雨一般,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而後飄落在赫連煦的發冠之間。


  「暄兒!」


  心下大驚,短暫的怔愣之後,赫連煦驟然起身。


  淚水,不知何時,已然模糊了自己的眼。


  看不清赫連煦英俊的模樣,只對他凄然一笑,端木暄蓄著淚水的眼帘,緩緩垂落。


  伸手,接住端木暄軟下來的身子,見她雙目緊瞌,已然昏迷不醒,赫連煦心下一緊,沉聲對殿外喊道:「傳太醫!」


  聞聲,迎霜連忙進門。


  一見端木暄的昏迷不醒的樣子,她神情一變,旋即轉身飛奔而去。


  進得太醫院,迎霜並未傳醫女,而是直接上前,拎著院正王太醫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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