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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生病了1

  端木暄的話,說的還算客氣,但聽在赫連煦耳里,輕視和看不起,根本就是一個意思。


  室內的氣氛隨著端木暄的話瞬間降至冰點,俊美的眸中儘是陰鷙,赫連煦橫眉冷道:「你敢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生在皇家,他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不曾有人像端木暄這般總是與他唱反調。平時也就罷了,但今日他心情差到極點,加之此前在太明湖上她公然與他斗曲,早已讓他怒火中燒!


  可此刻,她明知他處於盛怒之中,卻仍不知死活的敢對他出言不遜!


  此舉分明就是挑釁!


  「暄兒雖身為女子,但王爺今日的所作所為,讓暄兒看之不起!」


  連飲兩杯烈酒,端木暄直覺面色燥熱,卻因帶著面具而不顯顏色,輕掀嘴角,她緩緩說道。


  每回相見,他眼中於她的厭惡總是那麼明顯。


  他能容她,只為大局著想。


  今日,她已經觸了他的逆鱗,此刻不管她敢不敢重複方才的話,他都不會讓她好過,既然橫豎都躲不過,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早已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得寸進尺的女人!你當真以為本王怕你!」眸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過,砰的一聲酒壺落地,摔得七零八落,赫連煦猛地抬手,作勢又要朝她臉上甩去!

  不曾閃躲,倔強的抬起下巴,端木暄水眸微眯著他舉世無雙的俊顏。


  她,等著受他這一巴掌!


  赫連煦驟然收手,改握住她的下頷,並惡狠狠的望進她的眸子,「本王警告過你,不該今日找本王晦氣,此前就罷了,今下莫要再考驗本王的耐性,否則……」


  薄削的唇瓣抿起,他的俊美的顏面因極怒而顯得猙獰


  「否則怎樣?王爺不就是要打暄兒么?」因他手下的力道而暗暗喘息,端木暄忍痛反問道。不以為然的一笑置之,她輕道:「上次王爺打過我后曾應下我一件事情,王爺可還記得?」


  「怎麼?你想向本王求饒?」


  端木暄的倔強,他早已見識過。


  只是,她的倔強,早已超出他的認知。


  不過此刻她既是提及上次的事情,想來是要服軟了。


  想到這些,眼中的怒意,一點點褪去,赫連煦的臉上除了冷意,不見一絲情緒。


  訕訕一笑,出乎他意料的,端木暄費力的輕搖臻首,道:「我確實想好要王爺應下什麼了,不過讓王爺失望了,我不會跟王爺求饒,而是向王爺討打!」


  「你!」


  聽了她的話,赫連煦的臉色瞬間再次冰封,咬牙切齒間,他的視線更加陰霾。


  「我原以為王爺乃是胸懷天下之人,這才答應你演戲一場,博日後六宮榮寵。可今日你為了一個不要你的女人而荒廢心志,著實讓人失望透頂……是以,我與王爺請打,請王爺狠狠的打,然後將休書給我,你我一拍兩散!」


  她的這番話,著實讓赫連煦震驚。


  在他的震驚中,她輕輕抬手拂落他的手,而後轉身行至偏廳的書桌前,在他的注視下提起筆來奮筆疾書。


  過了片刻,重回前廳時,她的手裡已多出一張寫好的休書!


  「請王爺過目!」


  拿著休書的手置於半空,見赫連煦沒有要接的意思,輕輕的將桌上的酒杯挪到一邊,端木暄將休書呈於他面前。


  她的字,書寫工整,娟秀得儀!


  但看到她寫的內容,赫連煦眉頭大皺,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大楚民風雖較為開放,但身為女子,該守的三從四德還是要守的,可她,此刻竟然自請休書!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赫連煦震驚之餘,整個人也漸漸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若王爺無異議的話,還請在上面落筆!」


  面色沉靜的看向赫連煦,見他一直未動,端木暄抬了抬另一隻手上的嗥筆催促道。


  神情晦暗,直勾勾的注視著端木暄,赫連煦問道:「你可知若本王將你休了,等著你的將會是什麼?」


  他想知道她擺出這紙休書是欲擒故縱,還是出自真心。


  但是片刻之後,他便將目光收回。


  因為自始至終端木暄的神情都淡定平靜,根本看不出一絲不舍。


  她不在乎他!

  而且一點都不!

  心裡陡然升起這個念頭,赫連煦竟覺有幾分不忿!

  自她嫁入王府,除了開始還算恭順,這些日子裡處處跟他唱反調!


  他知道她膽子不小,卻沒想到她居然敢為天下女子所不為!今次無論她是不是欲擒故縱,沖著這紙休書,便足以讓他高看一眼了。


  「那些不勞王爺費心。」洒然一笑,抬頭對上他審視的雙眸,端木暄淡淡說道:「日後如何,那是我的事情。只要王爺落筆,我便對皇上有了交代,出得王府去,就算日後青燈古佛相伴餘生,我亦心中無悔!」


  腦海中果真閃過青燈古佛常相伴的景象,輕輕一嘆,她低垂臻首,將桌上的休書又向他推近些許。


  心,早已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她相信自己可以在他的注視下表現的毫無破綻,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這樣不夠力道,她又以失望的眼神多望了他一眼。


  「收起你眼裡的輕視!」沒有依著她的意思在休書上落筆,赫連煦只手將桌上的休書抓起,而後揉進掌中,雙目一狠,怒瞪著她片刻,他竟是轉身向外拂袖而去:「終有一天,本王會讓你仰視本王,在那之前,你休想離開!」


  無論願與不願,她此刻都是這座王府的王妃!

  他,身為王爺,可以不要她,可以休了她!


  但她,卻不能不要他!

  靜靜的,沒有出聲,端木暄靜立桌前看著他如一陣風般走出前廳。


  許久之後,她心弦一松,有些無力的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每次與他相處時她都會將自己的心藏起來,力求保護周全,可這樣騙的了別人,卻獨獨騙不了她自己!

  方才她自請休書,或許在他看來是欲擒故縱,但於她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沒有人知道,在等待他落筆時,她的內心有多麼煎熬!

  原來,無論她把心包裹的多嚴,無論她如何自持淡定,在她的心裡,他都是那麼的根深蒂固的!

  方才,她心底是害怕的,怕他真的在休書上落筆!


  因為那樣的話,她只怕今生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與他相見了……


  翌日一早,朝陽初升。


  一大清早,榮昌便過來傳話,道是王爺有命,要請王妃到聽風軒同他一一起用膳。


  聽到這個消息,翠竹自然是欣喜無比的。俐落的打點好院子里的瑣事,她便和迎霜一起來到端木暄房裡,準備伺候她洗漱更衣。


  「王妃,該起身了!」


  將洗漱用品備好,翠竹來到床前,接連喚了兩次,卻不見帳內有所回應。


  以往在宮中之時,端木暄身為奴婢,素來有早起的習慣。即便嫁入王府之後她成了主子,這個習慣也不曾改變,可今日時辰早已比平日晚了些,卻仍不見她起身,這讓翠竹不禁在心裡犯起嘀咕來。


  「王妃!王爺命榮昌過來傳話,道是讓王妃過去聽風軒用膳!」


  回頭與迎霜對視一眼,翠竹又喚了一聲,並將消息告知端木暄。


  「嗯……」


  終於,帳內傳來端木暄的應聲,不過只輕輕一聲,便再沒動靜。


  「王妃?!」


  狐疑著上前,翠竹伸手掀起榻前的輕紗薄帳。


  帳內,端木暄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坐起,卻只以雙臂將身子撐起。


  都道是病由心生,許是想到過往種種心傷莫名,昨日夜裡她便病了。


  半夜醒來,她渾身虛汗,嗓子乾渴的厲害,好似針扎般疼痛。


  平日里,她不會讓翠竹她們守夜,是以,即便難受的厲害,她也只是自行下床喝了些水,便又上床歇著。如此一來,等到此時翠竹和迎霜發現異常時,她已發熱許久,且全身氣力全無。


  「王妃可是不舒服?」


  心下一慌,翠竹連忙上前扶著端木暄,伸手覆在她的額際,驚覺手心處傳來的滾燙熱度,翠竹面色微變,微抿著嘴角轉身看向迎霜。


  迎霜會意,轉身便向外走去:「奴婢去請大夫!」


  靠著翠竹坐了片刻,氣息稍穩,端木暄雙眸無神的看向翠竹:「你方才說王爺讓我去聽風軒用膳?」


  「待會兒奴婢會差人告知榮總管王妃身子有恙,聽風軒去不得了。」


  天大地大,眼下端木暄的身子最大,想到端木暄有可能已經病了一夜,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掉,翠竹吸了吸鼻子,扶著她躺回床榻上。


  她自幼寄人籬下,在宮中五年,端木暄拿她當妹妹對待,她自然也將她視作親人,此刻端木暄臉色晦暗,毫無血色,她自然心疼不已!

  「傻丫頭,哭什麼!」


  虛弱的仰躺著,輕嗔一聲,端木暄抬起手來,替翠竹將眼角的淚漬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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