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說客
翌日一早,墨惜月天剛亮就洗漱完畢,偷偷的收拾好包裹,等待烈風來接她。
時間越久,墨惜月越是緊張,越是害怕。
半晌,烈風沒來,卻等來了高德全。
墨惜月一臉的警惕,「高公公來是有何事?」
高德全恭恭敬敬,「是皇上請公主過去一趟。」
墨惜月游移不定,看了看天色,咬著嘴唇,烈風還沒來,既然父皇想要見她,那麼她就見父皇最後一面,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和烈風離開,就算是父皇耍什麼花招,她都要和烈風一起離開!
一路被高德全引到了御書房,墨惜月還沒開口,墨天昶卻搶先一步,淡定地說道,「烈風走了。」
墨惜月不敢相信,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什麼?」
「烈風走了!這種關鍵時刻就拋下你的男人也配你喜歡?!」墨天昶笑道,眼裡和唇邊都是滿滿的不屑痕迹。
墨惜月忽然覺得父皇的笑好刺眼,不敢置信的連連搖頭,「不可能的,他說帶我一起走的!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父皇不會騙你的!不然你可以自己去找,父皇不攔著你!」
墨惜月咬了咬嘴唇,奪門而出,在一切烈風可能出現的地方大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出現在她面前。
其實她做這些只是徒勞,她在心底已經相信了,不然她父皇怎麼會知道烈風想要帶她走。只是她還報有希望,希望他真的還在。
她來到烈風住的地方,只見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幸福。
這是烈風的字,她認得。
墨惜月崩潰的拿著那張小小的紙條,身子慢慢的,彷彿只撐不住般跌在地上,失聲痛哭。
哭夠了,墨惜月手心裡攥著紙條緩慢的走回了鳳棲梧,關緊了門窗,誰也不見,巨大的失望籠罩著她,如同抽出了她的靈魂。
墨天昶面色肅穆,高德全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直擦汗,見氣氛太過於壓抑,忍不住道,「皇上……這……」
墨天昶負手而立,「無妨,過幾日月兒也就忘了。距離月兒的及笄之禮,也沒幾天了吧?」
「是,三日之後便是十二月二十六,所有的儀式已經準備就緒了,皇上放心吧,奴才安排的都是靠譜的人,絕不會出一點兒事故。」
墨天昶點了點頭,眉頭深深皺著,著實是有些不放心,怕只怕月兒一時想不開,再做出什麼傻事來。
高德全似乎能讀懂人心似的,也怪不得他是皇上身邊的人,能得到皇上如此青睞,自然很懂得看人眼色,「皇上,不如……這幾日就請王妃來宮裡小住,陪伴公主幾日,也免得……免得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想來王妃與公主那麼要好,再加上王妃也是識大體之人,是萬萬不會縱容公主的。」
墨天昶眼神一亮,高德全說得對,正巧最近那些支持墨祁煜登皇位的老朽也不是特別安分,他就把墨祁煜的心頭寶扣在皇宮裡,量墨祁煜也不敢做出什麼膽大事來。墨天昶笑了笑,對身邊的高德全吩咐道,「傳我的旨意,命王妃即日收拾行裝住進鳳棲梧,陪伴公主,及笄禮之時負責為公主綰髮梳頭。」
「是。」高德全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這便馬不停蹄的趕去了湘王府。
滿院子的人跪了一地,聽完高德全宣旨,墨祁煜的神色黯然,楊鳶洛卻是一喜,面色謙卑的接過聖旨,如同皇上親臨一般。
高德全做完了場面功夫,趕忙將楊鳶洛扶起來,「王妃快快請起,這地上涼。」
楊鳶洛站起身來,塞了塊碎銀子到高德全手心裡,「高公公有勞了,小小心意,聊表敬意。」
高德全見慣了這場面,也沒推辭就收下了,寒暄了幾句就說要回宮復命。
「怎麼了?」送走高德全,楊鳶洛這才發現墨祁煜的臉色不對,關切問道,心中不由得猜測,難不成是這些日子他日夜照料自己累壞了?
墨祁煜凝神望著她,「這皇宮……去不得。」
「有何去不得?」難道皇宮裡的誰會把她吃了不成?
楊鳶洛倒也知道,皇后看不上她,到時候她進了宮就在皇后的掌管範圍內,又是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肯定少不了被苛責。皇上對他們湘王府的人也處處起疑,可是那又怎樣?她到底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她在皇宮裡出了什麼事,那些人怎麼和墨祁煜交代?又怎麼讓天下人心服口服?
誰也不會那麼傻,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去害她,這種做法反而會讓那人自己暴露了。
墨祁煜搖了搖頭,「皇上的意思,哪裡是為了月兒,不過是為了牽制本王罷了。」
楊鳶洛沉吟了半晌,肯定的回答道,「我知道。」
可是,如果不進宮,哪裡來的機會剷除墨西決留在宮中的人脈呢?她已經在玉石坊師傅那裡得到了許多關於夜寒閣據點和人脈的消息,如今已經水到渠成,事已至此,怎麼能輕易的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離成功就差一步,她一定要一雪前恥,擊垮墨西決!
「知道你還要去?再說,你還受了傷,到那邊傷口惡化了怎麼辦?」墨祁煜有些著急,緩下口氣來勸道,「不如我找個借口推辭了皇上,如何?」
「不可。」楊鳶洛搖頭,「皇上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的,你現在回絕皇上,豈不是讓皇上對你更加生疑?既然皇上想求個安心,我們何不就將計就計?到時候我肯定會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的,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你讓我怎麼放心的下?你悄悄你這些傷,我怎麼相信你?」墨祁煜有些生氣,他不想再讓楊鳶洛離開自己的身邊去承受那些痛苦了,而自己還要備受煎熬。
楊鳶洛沉默了半天,終是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抗旨不尊的後果,如今,你我都承擔不起。」
墨祁煜啞口無言,沒錯,楊鳶洛說得對。今日不比往昔,皇上這次下的是聖旨,也就代表了,他們沒有挽回的餘地。
呵,皇兄還真是煞費苦心啊。怕他拒絕,竟用了這種方式。
見墨祁煜半天都沒有回話,楊鳶洛轉身,往觀瀾院的方向走,「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墨祁煜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某一處,目光都沒有移開。
滿院子的丫鬟和小廝頭一次那麼安靜,大眼瞪著小眼,就連她們都看得出來現在形勢的緊迫和不好了。
楊鳶洛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拿了幾件衣物和簪子,出觀瀾院的時候,剛好看見墨祁煜站在門口。
楊鳶洛見他一臉不樂意,頭一次主動上前抱了抱他,墨祁煜身子一僵,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就那麼任由她抱著。
楊鳶洛在他懷裡蹭了蹭,然後抬起頭來爽朗一笑,「我要走了,這幾天,你保重。」
墨祁煜皮笑肉不笑,「你也保重。」
楊鳶洛重重的點頭,這便趕去了皇宮。
進了宮她才知道,為何皇上這旨意下得如此匆忙。
原來玉衡公子竟然向皇上求娶墨惜月,墨惜月不從,還準備要和侍衛烈風私奔。誰知道那侍衛不守信用,連夜離開了皇宮,皇上怕墨惜月想不開,這才讓她進宮來看著墨惜月的。
菩提為她安置好了屋子,楊鳶洛沒有讓她服侍,反而揮退了滿屋子的婢女,將包袱里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拿出來。
宮裡現在的氣氛著實令人感到壓抑,她壓力也很大,她只有三天時間,不抓住這次機會剷除墨西決的人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
住在鳳棲梧的第一天,楊鳶洛連墨惜月的面兒都沒有見著,菩提也是一臉的無奈,公主已經在自己的屋裡呆了整整一天了。門都鎖上,她們怎麼敲門也不管用,想送進去些吃的喝的都不能,只能在門外站著,干著急。
楊鳶洛也敲了會兒門,叫了墨惜月的名字,可是裡面的人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一般,完全將她無視。
楊鳶洛想著,墨惜月現在的心情肯定是跌倒了谷底,被迫嫁給不喜歡的人,還要和心愛之人分開,的確很可憐。她現在需要時間冷靜、反思,興許她慢慢的也就想開了,別人是強求不來的。
這麼想著,楊鳶洛以過來人的身份揮退了院子里的婢女,一眾人也都乖乖聽話,不去打擾墨惜月。菩提還有些擔心,打算在門外守著,只要裡面發出一點兒動靜她就及時趕到。
楊鳶洛也沒有攔著,人家中心為主,她沒有阻攔的道理。
屋內,墨惜月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仇視的盯著眼前的杯子,彷彿那就是她的仇人一般。
剛聽見楊鳶洛的聲音時,她的確是興奮的。她想和楊鳶洛訴訴苦,可是墨惜月很快就想到,楊鳶洛怎麼會這麼快就趕來?肯定是父皇傳召過來的。父皇的目的是什麼?是讓皇嬸當說客嗎?
墨惜月咬了咬牙,呵,無論是誰,想拆開她和烈風,都是痴心妄想!就算是楊鳶洛來當這個說客,她也不會嫁給玉衡公子的!她不稀罕!
一夜過去,大清早楊鳶洛洗漱完畢,還沒來得及吃飯,就有人輕輕的叩了叩她的房門,她警惕的收起了自己的東西,握緊了袖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