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甘當負心人
他剛開始還想著隱瞞南儲國和東祁國盟友的關係，不想讓西秦看出端倪來，但是現在，既然玉衡公子有意聯姻的話，也是個好的選擇，強強聯手，西秦更是不敢窺覦南儲和東祁了。
而且玉衡公子的脾氣和秉性他也考察過，的確很好，不至於苛待了月兒，再者說他也是個知道上進的。雖然他現在不是太子，但是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再加上如果和月兒聯姻的話，南儲國再幫上一把，到時候玉衡公子極有可能就做了皇帝。
依玉衡公子的心性，既然同南儲結盟了，又娶了月兒，定然不會再對南儲動心思，這樣的結局就再好不過了。
墨天昶這麼輕鬆的答應了他，也是在玉衡公子意料之外的，不過既然皇帝屬意，總之算是隨了他的願了。
以玉衡公子的理解，就是覺得皇室之人，只有最上面的位子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是次要的，拿來犧牲並不稀奇。即便表面上墨天昶極為疼愛墨惜月，但這也並不能與皇位想抗衡，在一個女兒和國家和平之間，墨天昶選擇後者。
為玉衡公子在宮中安排了住處，墨天昶派人去叫墨惜月，準備告訴她這個消息。他自認為為她挑了一個好夫家，門當戶對，長得又不差，而且聯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墨惜月眼界兒雖然高了點，一般人看不上，但是多數人也是不及玉衡公子的風度的，她肯定會同意的。不管怎麼說她是他的女兒，他總是希望她能嫁的好的。
墨惜月不明所以，只知道東祁太子來訪，按理說，有了厘陌太子的前車之鑒，父皇應該不會讓她出席宴會了。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只不過聽說那邊聚會剛剛結束，她就被叫來了。
墨天昶看到墨惜月來了，格外熱情的叫她過去。
「父皇？怎麼了？什麼事？」墨惜月小心警惕，有點不好的預感。
「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剛剛東祁太子來訪，這個你聽說了吧？」
「略有耳聞，可是人都走了，讓我接待不是有點晚了？」墨惜月問道。
「你可知道他為了什麼而來？」墨天昶是想試探試探她的態度，如果她滿意那是最好不過，如果她不滿意也沒有辦法了，君無戲言，他已經答應了，就不可能再反悔了。
「父皇，你別賣關子了。」墨惜月有點不耐煩，心中不好的感覺更甚，她平素和東祁太子並無交集，只是在皇叔那裡見過一次，怎麼會和她有關呢？
「好了，告訴你吧，東祁太子是前來和我們聯姻的，求親對象就是你。」
「什麼！？」墨惜月震驚之餘，激動的反駁他，「月兒不要！」
「月兒，你聽父皇說，其實父皇是為了你好，玉衡公子的名號你總該聽過，他是東祁皇子，長得不差，上進心也強，如果嫁過去，父皇也幫他一把，你很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后，總之你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虧！」
「父皇，我不想和親，你疼我，一定不會答應的是嗎？像上次一樣，你說會替我選一個我中意的夫婿的！」墨惜月眼圈紅紅的，她希望墨天昶一心軟就收回成命了。
可是這回沒有，墨天昶的態度非常堅決，「不行，你必須嫁到東祁去！」
墨惜月見這招不好使，憋屈的咬著嘴唇，哭著跑開了。
回到鳳棲梧，撲倒在床上就開始哭，她不想做什麼皇后，不想做王妃，不想做太子妃，她只想找一個會對她好的，即使每天粗茶淡飯她也願意。
可惜她投生在帝王家，唯一學會的並且真真切切領悟到的詞就是身不由己。
烈風隱在暗處，他看到墨惜月哭的很傷心，但不知是為何，他想安慰她，但是他沒有資格。
入夜了，墨惜月還沒有睡，自己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星星亮亮的，一顆一顆一顆的分散在整個天空，互不干涉，也沒什麼交集，但是一顆星星的光總是可以照到另一顆星星，而另一顆星星的光又會照到下一顆星星，其實整片天空都是一個整體。
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來，沒回頭，因為她認得他的腳步聲，「你怎麼還沒休息？」
「你不也是？」烈風拿了一壇酒，在她的身邊坐下。
昂首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問她，「怎麼？有心事？」
墨惜月也不遮掩，「父皇想讓我去東祁和親。」
說這話的時候烈風認真的看著她的側臉，認認真真的在看星星，剛才的話好像不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聽了她的話烈風的手抖了一下，她沒有注意到，但是罈子里的的酒晃動著，證明他真的有一瞬間的慌張。
「所以，你會去嗎？」烈風小心翼翼的問道。
墨惜月笑了笑，「我不想去，我想留下。」
這哪裡是她想不想去就可以決定的？
墨惜月忽然伸手搶走了烈風手裡的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被嗆的咳嗽起來，但是臉上是笑著的。
烈風體貼的為她順著背，「酒不是那麼喝的！」
「怪不得，世人那麼愛酒，酒果然是好東西。」墨惜月兩隻眼睛晶亮晶亮的看著他，大概是因為剛剛被酒辣出了眼淚，好像星星把光輝都撒在了她眼底，真吸引人。
烈風彷彿像是被勾了魂兒，忍不住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沒想到她沒躲閃反而閉上了眼睛。
良久，烈風忽然清醒過來，忙跪了下來，低頭認錯，「屬下一時鬼迷心竅，逾矩了，公主見諒。」
跪了一陣見墨惜月沒有聲音，抬起頭來看她，沒想到她一直盯著她，見他抬起頭一把撲到他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渾身都僵硬了，一動也不敢動，靜靜的等她哭完。
她哭著哭著聲音漸小，忽然哽咽著說，「烈風，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你的，對不對？你願意帶我走嗎？帶我走，好不好？」
烈風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對他說出這種話，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離開這個地方，去哪都好，我跟著你。」墨惜月盯著他的眼睛，似乎都要盯到他的內心。
這麼多年的默默守護，本想以後他的心事就和他的屍體一起化作塵土，再也不會被人提及。她的話像是燎原的星火，點燃了他心裡的整片草原，理智、鎮定都燒的乾乾淨淨。
烈風重重的點了點頭。
墨惜月眉眼都笑彎了，興奮的說，「我們明天就走！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她是一直喜歡他的，從她第一次見他，他就在她心裡種下了種子，如今已經長成了大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連根拔起了。
兩人互相表明了心意都格外開心，烈風囑咐她，「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日這個時辰我來接你，你只要把自己帶上，其它交給我，我都會安排好的。」
墨惜月信任的點了點頭，聽他的話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覺。
可是她沒想到第二日就什麼都變了。
烈風從鳳棲梧回去后，發現墨天昶站在他住的地方外面等他，看著他的背影，他也有些愧疚，畢竟那是他的女兒，就這樣帶她走，他肯定也會想念，但是他沒表現出來，故作鎮定的走到墨天昶身邊。
「皇上，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任務嗎？」
墨天昶轉過身，眼裡滿是戲謔，「怎麼？不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皇帝的命令他怎麼敢違背，把皇帝請進屋子裡坐，給他倒了一杯茶。
墨天昶看都沒看一眼，只盯著烈風，半晌才開口，「你要帶月兒去哪？」
烈風驚訝，他怎麼會知道？
墨天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驚訝，繼續說道，「是不是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我是皇帝，我想知道的事情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見烈風沒說話，墨天昶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喜歡月兒，月兒也喜歡你，你們是兩情相悅了，但是你能給月兒幸福嗎？我現在不是以一個皇帝的身份在和你說話，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月兒是公主從小被大家捧在掌心裡養大的，你覺得你帶月兒走，帶她過的生活月兒真的能適應嗎？我讓她去和親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她，如果坐不上皇后她好歹也是個王妃，可以衣食無憂的生活一輩子，但是跟著你可以嗎？她可能還要為了溫飽四處奔波，你願意這樣嗎？不管你之前是什麼身份，現在，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知道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
墨天昶的一番話徹底的找回了烈風的理智，他說得沒錯，她是公主，怎麼過得來苦日子呢？
墨天昶見他聽進去了他的話，接著說道，「你離開吧，讓她安心的嫁過去，也是為了她好。」
烈風沉默，隨即點點頭。
他不怪墨天昶棒打鴛鴦，墨天昶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錯，就連他都贊同。他落魄至此，一個侍衛的身份怎麼配得上公主的高貴呢？他的一生註定不能平靜，他有自己的使命，他也捨不得墨惜月跟著他來回奔波。
不過這不代表他死心。
終有一日，他若成功了，奪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定會十里紅妝，再來迎娶墨惜月！
若是不成功，黃土白骨，就讓墨惜月以為他真的是個負心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