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變態殺人狂
鯉夏會不信任自己,也在周揚的意料之內,換成任何一個人來,都會是這種反應。所以,他並沒有沮喪,而是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你是來調查失蹤和自殺事件的?難道你是警察?”
周揚搖頭否認,“不,我是一名偵探。因為受到了委托,所以才來這邊調查的。所有的事件都圍繞著這個地方,所以我不得不來這裏打聽情況。”
偵探?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詞。
這也是正常的,雖然日本已經開始接受外來文化,什麽基督教,什麽警察局都紛紛出現,但像偵探這樣的職業,目前還沒有傳過來。畢竟即便是在西洋,偵探這種存在,也屬於民營組織,不被正式的公安係統所承認。
“好吧,那你為什麽找上我?”
調查的方法有很多,至少鯉夏不認為自己應該被第一個找上門。事實上,去找老板問話,都比找她靠譜。
周揚笑了笑,隻說了一聲,巧合。
“我其實也沒有特定的目標,隻不過恰巧在街上遇到了你,所以就一路跟了過來。”
“.……”
早知道就不出去遊街了。鯉夏很後悔,要是知道遊街會被人盯上,她早就推辭說身體不舒服了。
不過,不願意也發生了,她也沒辦法後悔。
“好吧,那我照實說了吧,如果你想問什麽的話,我也給不了你答案。事實上,我了解到的和你剛才講的都差不多。”
“有沒有用,不是你來判斷,而是我。所以,你不用管那麽多,就隻管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鯉夏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可能,索性便跪坐了下來。
“你問吧,我知道的都會說。”
“.……感謝你的配合!”
忽然這麽識趣,讓周揚愣了一下,不過這是好事。
“聽說時任屋除了你之外,還有另一名花魁,不過卻失蹤了。”
“並非是失蹤,而是【抽足】了。”
似乎知道這專業術語未必被人理解,鯉夏還貼心的解釋了一番。
“【抽足】是我們這一行的術語,意思就是她逃走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像我們這樣的人,如果遇到好的男人,值得托福終生的話,也會義無反顧的。這種情況,也不少見了。”
周揚當然知道這些所謂的藝妓,花魁,說好聽了的是賣藝,難聽的,就是賣身。天天跟不同的男人尋歡作樂,對生活的早就沒盼頭了。如果能遇到一個珍惜她們的人,她們恨不得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付出去。
這是她們這一行的悲劇,而且是如同詛咒一般,永遠不會結束的悲劇。
對此,周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出了一些自甘墮落的人之外,很多人都是被迫無奈,有的甚至是被父母賣進來的,和她們的意誌無關。
活著就很不容易了,還想有尊嚴的活著?那不過是異想天開。所以鯉夏說見怪不怪,周揚也無從反駁。
但他想知道的,其實不是這種眾所周知的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知道,你們怎麽就斷定她和男人跑了?”
“這個嘛,因為在她的房間裏,我們都發現了她留下來的信件,裏麵說明了緣由,所以我們才敢肯定。”
信?看來這個鬼還挺懂這些彎彎道道的,居然還懂得用這種方式來滿天過來。看來是名老手。
“那你呢,你也覺得這很正常。就沒有什麽覺得奇怪的地方?”
“.……也不是沒有。”
鯉夏想了一會兒,決定如實相告。
“其實不隻是我一個人,就連老板和其他夥計,也覺得很奇怪。因為在此之前,根本沒有征兆。雖然也有對方隱藏得很好的可能,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低。不單是如此,就這幾個月裏,以同樣方式逃走的人,也比往常要多得多。現在,整條花街都有些人心惶惶。”
周揚抓住了話裏的重點。
“原來你們也覺察到不對勁兒了。”
鯉夏沒有否定地點了點頭。
“那為什麽不通知當地的警察,讓他們來調查。”
“偵探先生,你真的絕對這麽做有用嗎?在這裏,不見了幾個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我們其實都快習以為常一樣,那些警察也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即便我們上報,他們也會敷衍了事。”
依靠政府?鯉夏根本沒指望過。
和後世完善的執法機關不同,這個時代裏,花街柳巷基本屬於三不管的地方。除非有些尋歡作樂的大頭在這裏出了事,否則誰會來這裏找不自在。得罪了普通人不要緊,得罪了來這種地方尋歡的達官貴人,那才是滅頂之災。
帽子丟了事小,腦袋丟了事大,沒哪個會願意頂著這種風險來這裏徹查。所以,這種地方命案尤其多。
“你們還真不容易。”
對於妓女這個行業,周揚其實不是特別痛恨,要知道他生活的那個世界裏,其實也有些隱秘的場所在做著這種皮肉生意。
就如之前說的,除了極個別之外,誰不是萬不得已才這麽選擇的,說到底都是生活所迫。
雖然是犯法的,但至少她們沒偷沒搶,用自己的身體去賺錢,總比那些想要不勞而獲的人好得多。當然他也不會支持,畢竟出賣身體這種事,不但犯法,而且也做不長久,還容易惹上一些病,簡直跟拿命還錢沒啥兩樣。
所以,周揚是絕對不會支持這種行為的。不過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背景下,像這種話,他也說不出來。
“活著,本來就不容易。你不也為了生活,選擇靠近危險嗎?偵探先生。”
聽著鯉夏的話,周揚忽然失笑道:“難怪你能成為花魁,像這樣的話,可是很容易就會賺取到男性的好感的。”
“那對你也有效嗎?”
鯉夏也掩嘴笑了起來,大概也覺察到周揚對她們表現出來的同情,所以態度也稍微好了一些。
畢竟討好她的男人,她見多了,鄙夷她的女人,她也見多了。但像這樣,會同情她的人,卻幾乎沒見過。
“當然!”
周揚點頭承認,沒有嬌作,不過話題卻是一轉,重新拉回到正軌上。
“還是讓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吧,除了那些失蹤的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讓你覺得可疑。”
隔閡打消了的現在,周揚覺得話題可以再進一步了。其實這也是一個意外,至少選擇對方的時候,周揚並沒有真的以為,可以在對方身上榨取到可用的線索。然而事實證明,他周某人的運氣,一向都是很可以的。
“可疑嗎?”
鯉夏也沉吟了起來,畢竟最近的事情發生得太頻繁,她心裏也有些毛毛的。說不上原因,隻能說是屬於女人的直覺。
但她一個弱女子,能做到事情不多,隻能得過且過。可現在不一樣,與其說是幫周揚提供線索,倒不如說是幫自己安心。如果調查清楚後,一切都是多餘的擔心的話,那她也不用在謹小慎微。
要是正如她感覺的那樣,那也好提前做些準備。反正怎麽都不會吃虧,她自然不介意幫忙了。
努力想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斟酌著說道。
“還真有一件事讓我挺奇怪的。”
“什麽?”
“京極屋的老板在一個月前自殺了。”
“自殺?”
“對,當時看到的人很多,所有目擊者都斷定是跳窗自殺。”
周揚沒有做出判斷,而是引導著對方說道:“你覺得哪裏奇怪?”
“難道不奇怪嗎?如果是因為負債累累而自殺倒是說得通,但問題在於,京極屋的生意一直很好,不是我自吹自擂。而是在這條花街裏,生意最好的,就屬我們時任屋,荻本屋和京極屋了。”
“在沒有任何緣由的情況下,忽然自殺,難道不奇怪嗎?”
就像鯉夏說的,這很奇怪。如果是別人,比如說這些妓女的話,那根本不奇怪。可對方是老板啊,負責收錢的人,有什麽值得自殺的原因呢?
“你說得對,這很奇怪。看來你給了我一個很不錯的線索。”
“希望能幫上忙。”
“當然,不過現在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了。”
在鯉夏那狐疑的眼光中,周揚緩緩說出了一個駭人的事實。
“很抱歉我之前騙了你,其實我來調查的原因,不是因為失蹤案,而是殺人案。”
“殺……殺人案?”
“嗯,其實這條花街裏混入了一名變態殺人狂,他喜好殘害一些妙齡女性。而且迄今為止,已經殺過了很多很多的人了。你說的那位老板自殺,大概也不是自殺,而是因為不小心目睹了什麽,因而被人謀殺的。”
鯉夏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眼圓瞪。
“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
“我如果一進來就告訴你發生了殺人事件,你還能冷靜的和我交談嗎?我承認欺騙了你,但還請你諒解我。”
鯉夏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平靜了下來。
“那你為什麽選擇現在告訴我?”
隱瞞下去也可以吧?她就是這意思。
“因為那個殺人狂,很可能盯上了你也說不定。”
想要讓人相信你,那麽你的話就必須足夠震撼,就比如周揚現在幹的一樣。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