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吃掉這口毒蘋果（十六）

  「……那是什麼東西？」


  一方通行難得有些失態的看著外面的天空, 雖然還不至於到達目瞪口呆的地步, 但是卻也絕對沒有辦法興平氣和的去看待。


  為什麼橫濱會有這樣奇怪的東西？沒有看錯的話, 外面的魔術陣就暫且不論了, 但是之後的那一層淡藍色的罩子，絕對是結界沒有錯吧？

  對於擁有了安倍晴明的知識的一方通行來說，這種東西還是可以非常輕易的辨別出來的……不，就算是沒有晴明的知識的加成，對於一個生長在島國的人來說, 結界也不是什麼會手忙腳亂又或者是一無所知的東西。


  畢竟那麼多的動漫和輕小說裡面都出現過結界這種東西, 說是駕輕就熟都沒有什麼關係。


  一方通行感到疑惑的是……明明他也在橫濱住了這麼久了，為什麼在此之前, 卻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橫濱還會有這樣的一個結界？

  但是卻也不得不感謝那個結界的存在，不然的話，現在的橫濱大概也就只能沒有任何預兆的, 就被外面那些幾乎可以閃瞎人眼的魔術陣給覆蓋了吧？

  「老師, 那是……」


  一方通行下意識的想要向太宰治尋求答案。雖然連本人都還沒有意識到, 但是他對於太宰治卻有一種發自骨子裡面的不自覺的信任。那大概是在日常的相處中太宰治留給一方通行的印象, 讓他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是可以依靠的, 哪怕本人的大腦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身體卻已經做出了最誠實的舉動。


  很難說清楚……太宰治這傢伙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而太宰治也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小弟子失望，不如說，只要他願意的話, 似乎任何人的任何問題都可以在他這裡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太宰治這一生唯一的一次無能為力, 就只有織田作的死亡。而他也早已下定決心, 絕對不能再讓那樣的情況在自己的人生之中發生第二次。


  如果連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都守護不了的話，那麼即便擁有著再強大的力量、再滔天的權勢、再無盡的財富，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是可憐可悲又可嘆的螻蟻罷了，甚至是連提起來都會覺得丟人和好笑的地步。


  太宰治自然是很清楚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的——不，不如說，他若是不知道的話才會反而顯得奇怪吧：「那是封印【書】的結界。」


  「書？」


  「你現在不用知道這個。」


  太宰治將這個問題輕描淡寫的給按了回去，提醒一方通行還是先注意眼前的情況比較好：「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那些我們之前在機場見到的魔術師們因為什麼原因一言不合選擇了動手，但是好巧不巧的，[魔術]和[書]的結界彼此之間衝撞了，所以最後才會形成了眼前這樣的陰差陽錯的場景……」


  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還應該感謝和為此慶幸才是，正是因為和結界產生了衝突，所以才會至少還有那麼一些的準備時間。


  「所以說，」國木田獨步在他們的身後聽著太宰治說的這一連串的信息量極大的話，有些目瞪口呆，「之前那位遠坂小姐說的……居然成真了？」


  還真的有人會做出那樣愚蠢的事情嗎？他還一度以為那麼智障的事情只有那些小說裡面智商不夠的低級炮灰才會做。


  稍稍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使用這麼智障的方法吧？


  然而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面就是有這樣智障的人，他們是真的會使用那種在別人看起來堪稱是不可思議的方法去做事情的。


  「你們的意思是……這是由那些國外前來的魔術師們做出的攻擊？」


  歐爾麥特站在他們的身後聽著這些對話，大致聽懂了他們在說些什麼。接著悚然一驚。剛剛還因為自己陳年的頑疾被治好而心情雀躍不已的的他，臉色瞬間變得很沉重。


  他的大腦之中有了一個很不妙的想法。


  在魔術師們的身邊，隨行的有不少的職業英雄……和還年輕的、尚且是英雄學院的在校生的英雄預備役的孩子們。


  如果現在，這些外來的魔術師已經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對這一座隸屬於日本的城市動手而沒有人阻止的話，那麼那些跟在他們身邊的英雄們……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作為英雄，他們絕對不會和對方同流合污，也絕對不會背叛這一片養育了他們的故土。所以唯一的解釋是……他們全部都遭遇了不測。


  而在這種時候，自己居然沒有陪在他們身邊，沒有和他們共同禦敵。姿勢這樣想一想，愧疚都像是無邊無際的潮水一樣的將他淹沒，讓歐爾麥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抱歉，一方少年，但是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了！那些受//精//蛋們果然很讓我擔心啊！」


  歐爾麥特一邊說著，一邊調動了身體裡面的力量。渾身上下的肌肉開始膨脹、虯結、貢張，最終成為了美漫裡面才會出現的那樣猶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的完美肉體。


  「歐、歐爾麥特？！」與謝野晶子爆發出驚訝的喊聲。


  不會有人不喜歡歐爾麥特的。


  在這個世界裡面，人人都是歐廚。就算是在橫濱這種和外界有著明顯疏離的地方，人民對於歐爾麥特依舊是擁有著很強的擁簇和尊崇。那畢竟是結束了一整個黑暗的時代的男人，他就像是黎明前的那一道光，劃破了深沉的夜幕，將光明帶來人間。


  如果與謝野晶子知道自己之前要治療的人歐爾麥特的話，那麼……雖然她沒有辦法干煸自己的鞥里的使用方式，但是至少，與謝野晶子一定會採取更加溫柔一些的手段和語氣的。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面是沒有後悔葯賣的。與謝野晶子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在心底暗自神傷了。


  如果是平時的話，歐爾麥特大概會和與謝野晶子多說幾句，感謝對方的喜愛什麼的；但是現在，歐爾麥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些了。他迫不及待的要趕去自己的學生、自己的同僚們的身邊，要和他們一起面對這些敵人。


  「我和你一起……」


  一方通行這樣說著，就打算起身和歐爾麥特一起離開，但是卻被太宰治伸出手來攔住了。


  「老師？」


  一方通行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太宰治，有些微的不解。


  「你跟去幹什麼啊？」


  太宰治雙手托著自己的臉頰，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懶懶散散：「我們有別的事情要做哦。」


  「什麼？」


  一方通行果然被他帶走了注意力。


  太宰治臉上帶著笑容，目送著歐爾麥特離開武裝偵探社並且遠去。和自己搶弟子的傢伙走了，太宰治現在覺得自己渾身舒暢。


  真是的，既然當初那麼乾脆的放手了，那就不要再回來了啊。明明已經決定要和一方通行分道揚鑣了，現在又回來是什麼意思？

  他好不容易把一方通行養熟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又讓對方回來幾句話就把一方通行給帶走？不存在的，太宰治從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他做下的每一件事情全部都有著極強的目的性，甚至是……包括將一方通行收到自己門下成為弟子，都是有著其獨有的用意的。


  太宰治想要守護橫濱這一座城市。但是僅僅依靠著他自己的能力，是沒有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的。當初會接近一方通行，是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要拉著他走在光明的道路上是一個方面；但是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因為一方通行光是表現出來的力量都已經強大到讓人心生畏懼的地步，所以想要把這一把可怕的武器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職業英雄的事情，就讓職業英雄們自己去解決吧；來啊小A，我們現在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


  太宰治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捧著一方通行的腦袋，讓他看向外面那流光溢彩的天空。


  準確些來說的話，應該是被結界和魔術陣紋同時覆蓋著，於是看上去就帶著不同的美好色彩的天空。


  「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封印著[書]的結界再和那些外來的魔術師們的攻擊相互抵擋的狀態，但是搞不好這樣反而才會更危險。」


  「……什麼意思？」


  「結界最初的建立是為了鎮壓和隱藏書的存在，而並不是為了防禦設計的。現在看似撐著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實際上結界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破碎。」


  「而一旦結界破碎……」


  那便是大廈將傾、天翻地覆一樣的災厄之時。


  一方通行的臉色凝重起來，他已經明白了太宰治話語裡面的未盡之意。


  「……我該怎麼做，老師？」


  他下意識的向那個人請求了幫助。


  太宰治笑了起來，有一種詭計得逞的狡猾之感。


  「我們去加固結界。」


  男人這樣回答著。


  「就算是我們……」


  「也同樣可以，是保護世界的【英雄】啊。」


  一方通行轉過頭去看他，在男人的眼底看見了幽幽的燃燒起來的黑色的火光。


  然後，他聽見了自己的回答，擲地有聲。


  「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