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吃掉這口毒蘋果(十五)
「一、一方少年……」
武裝偵探社裡面, 歐爾麥特扒拉著門框, 似乎不想踏入與謝野晶子站著的那一間醫療室裡面哪怕是一步。
「我知道當初那一次的事情, 是我做的不對, 」歐爾麥特咽了咽口水,那一張瘦削的像是鬼一樣的臉頰上面居然也可以看出來驚恐的顏色,「我現在道歉可以么?」
「你在說什麼啊?」
一方通行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明白歐爾麥特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麼樣的含義:「站在那裡幹什麼?過去啊?晶子姐給你治療啊?」
言下之意, 你究竟在搞什麼幺蛾子?難不成現在諱疾忌醫了?
接著一方通行就在歐爾麥特的臉上看到了某種一言難盡的表情來。
……你真的是想要給我治療而不是想要就在這裡把我殺死嗎?!
饒是歐爾麥特, 看著與謝野晶子肩膀上面扛著的那一柄半個人高的又寬又厚的柴刀都不免的有些瑟縮。
對方不是敵人。
但就是因為不是敵人所以者才會顯得更加恐怖了啊!
歐爾麥特甚至都已經開始在心底裡面暗暗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在什麼地方開罪到了一方通行, 不然的話為什麼對方要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但是一方通行卻是全然沒有察覺到歐爾麥特拿一根纖弱的神經,或者說因為接受了與謝野晶子的能力是這樣的形式,所以一方通行也就沒有考慮過, 這種方式對於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來說究竟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又或者是考驗心理承受能力。
說真的, 就算手中握著舉世皆驚的強大力量, 但是真的要論起為人處世來說的話他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小孩子。
就比如說現在, 最後之作挺身而出,及時的挽救了這一種困境。
「晶子姐姐是要幫你治療的!御坂御坂認真的解釋!」
歐爾麥特臉都要綠了。
這真的是治療不是謀殺嗎……
但是他之前那樣子也就是說說而已,歐爾麥特對於一方通行有信心,相信對方不會謀害自己。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 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之感, 朝著與謝野晶子走了過去。
「請開始吧!」
就算是當日要去趕赴同AFO的戰場, 也不過如此了。
那一扇門在眾人的眼前緩緩地合上,緊接著,從門裡面傳來了一陣陣悶悶的低哼聲,就好像是有什麼人雖然疼到了極致,但是還是死命的壓迫著自己不要發出什麼聲音來,於是就只能隔著門縫聽到一聲聲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個是日本第一的職業英雄歐爾麥特吧。」
依舊厚著臉皮留在偵探社裡面白蘭端過用來招待客人的茶水喝了一口,眯著眼睛輕笑著問。
「嗯,是啊。」
一方通行語氣平淡的回答著,手上卻是在不緊不慢的削著蘋果皮。他的刀工極其漂亮,那一整條的蘋果皮就沒有斷裂過,整整齊齊的碼著。
等到削完之後,一方通行順手就將蘋果投餵給了坐在自己的身邊看童話書的最後之作。
「啊嗚!」
最後之作頭都沒有抬,張口咬了一口送到自己的嘴邊的蘋果,頭頂的呆毛在主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顫動著,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投注到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恍惚間像是什麼人用最最溫暖的筆觸畫出來的一副溫馨祥和的油畫。
不過有的人看著這一幕,表情可就不怎麼好了。
白蘭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覺得一方通行那放在最後之作的臉頰旁邊的手莫名的有些礙眼。更進一步來說的話應該是那個小姑娘整個都有些礙眼了。他的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打算站起身來,但是這個動作卻被其他的什麼人呢率先的察覺到了。
穿著沙色的風衣,臉上的笑容顯得人畜無害的青年伸出一條長腿來,好巧不巧的擋住了白蘭前進的動作。當白蘭望過去的時候,對方甚至還有餘韻的可以笑眯眯的朝著他露出帶著些許警告意味的笑。
我惹到他了?
白蘭在心底尋思了一圈都沒有能夠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你當然惹到他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著一方通行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條餓了大半個月的狼看見了一隻落單的小羊羔一樣的嗎?眼睛都要冒綠光了。
那牧羊犬怎麼可能不對著你露出警惕的獠牙來啊。
又或者說,當自己家裡面乖巧可愛的孩子被一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小混混給纏上了,作為監護人怎麼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吧?
但是還不等白蘭想清楚其中的關鍵,旁邊醫療室的門就已經被推開。走在前面的自然是與謝野晶子小姐,臉上掛著明媚的微笑,如果不去看她白嫩的臉頰上面濺上的那一點點血跡的話,還真的是一個燦爛的美人。
而她的身後則是跟著幽魂一樣的歐爾麥特,晃晃悠悠的飄了出來。當看見一方通行的那一刻,從老父親的眼中幾乎要留下了因為重見天日而感動不已的淚水。
「一方少年……」
「好了吧。」
一方通行走上前去,一把掀起了他的衣服下擺。曾經在腹部的那一個猙獰可怕的傷口已經徹底的不見蹤影,儘管依舊是骨瘦如柴,但是周圍的皮膚卻是光潔如新。就好像是那一個曾經困擾了他長達數年的傷口其實不曾存在過,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只屬於自己的噩夢罷了。
一方通行伸出手去,微涼的指肚按在了歐爾麥特腹部的皮膚上面。表皮之下血液的流動、身體內部各個器官的運作全部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在了一方通行的感知裡面,隨後回饋給自己的主人的是「良好」的信號。
一方通行終於是放下心來,一直以來心口的一顆石頭也終於轟然落地。
這一放鬆,他就終於有時間和精力注意到一邊杵著的白蘭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
一方通行有些驚訝的問。他都快要把白蘭這個傢伙給忘掉了。
白蘭:「……」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怎麼還在這裡?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千里迢迢的從義大利跑到日本來是為了誰啊?
然而白蘭忘掉了那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從頭到尾一方通行都沒有向他要求過什麼。上趕著要貼過來的那個人為什麼自己的心裏面就不能有點AC數呢。
太宰治站了出來,一隻手搭在了白蘭的肩上,臉上的笑容就好像是他和這一位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族長是多年未見的親密摯友一樣。
「啊呀,這位先生,您要是沒有什麼委託的話,可不可以麻煩您不要在偵探社裡面礙事呢?」太宰治的話語裡面暗含著深意,「畢竟你是真的很礙眼啊。」
白蘭「呵呵」:「嗯?是嗎?但是我以為什麼也不做的你,似乎沒有什麼資格說我啊?」
好歹他也可以作為潛在客戶呢,太宰治呢?繃帶浪費裝置嗎?
兩個人之間的氣勢一時之間有如天雷勾動地火,充滿了針尖對麥芒的氛圍。然而作為造成了一切的罪魁禍首的一方通行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在旁邊,就差沒有抱一捧爆米花看戲了。
國木田獨步眼神木然的看著這一切,心底各種洶湧澎湃。他幾乎想要上前去揪著一方通行的衣領子把他拖過來收拾收拾自己造下的這一對孽。
但是……他終究沒有這麼做。畢竟對於自己不是一方通行的對手這件事情,國木田獨步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股劇烈的震動。
地震了嗎?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想要去更加清晰地感知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沒有誰過於驚慌。畢竟日本就是這樣一個處於大陸的板塊與板塊的交接之間、地震就像是喝水吃飯一樣稀鬆平常的國家,幾乎每一個國民從小到大都已經對於地震這種事情駕輕就熟了。
但是下一秒他們就意識到,不,不對,那才不是什麼地震。而是其他的什麼存在妄圖用自己的力量去撼動這一片土地,結果卻觸碰到了橫濱的結界,兩種力量的相互碰撞之下所造成的、這一整座城市劇烈的動作。
橫濱這一座城市裡面,封印著一本書。
傳言那本書是一本空白的小說,而所有寫在上面的文字全部都會變為現實。
這本書被封印在橫濱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於是連帶著橫濱這一座城市上都擁有了一層結界。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層結界的存在,所以橫濱的居民才會進化出與外界的【個性】相去甚遠的【異能力】吧。
窗戶外面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好看靚麗的術陣,閃爍著各色的光澤,低調內斂卻又滿是奢華。而在這些術陣之下,則是一個半透明的淡藍色的、像是蛋殼一樣的罩子籠罩著整個橫濱。藍色的罩子和那些術陣相互碰撞在一起,帶動著整個橫濱都顫動起來。
宛若黃昏逢魔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