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吃掉這口毒蘋果（六）
哎呀, 糟糕糟糕, 似乎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玩了進去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上的笑容不變, 但是心下卻是有著百般的思緒飛快的閃過。他不知道眼下的一切是不是太宰治提前算計好的, 但是很顯然，如今的情況對於他來說並不利。
不過，那條龍被打敗了啊……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宰治，陀思妥耶夫斯基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過。
雖然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猜測過，但是這麼快還是出乎陀的意料之外。他的視線落在了被太宰治抱著的中原中也的身上, 眸中是沉思的神色。
所以……是這位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制服了那一條異能之龍嗎？這可真是讓人驚訝, 果然，「雙黑」就是那個「雙黑」啊。
只是不知道……到目前為止, 又有多少是太宰治的布局之中？
又或者是……全部？
陀思妥耶夫斯基從來都不曾小看過太宰治，因為那個人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一樣。他們同樣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就好像是冥王星, 繞著太陽飛行, 但是卻與其他所有的行星若即若離, 甚至是根本就不是行星, 而只是一顆白矮星。
他們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陀思妥耶夫斯基嘆了一口氣, 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裡面摸出了一顆骷髏頭。
一方通行離開就是一皺眉，伸出手來遮住了最後之作的眼睛。
「不要看。」
男孩兒的袖口上還沾染的有洗衣液的味道，是淡淡的芬芳，一點一點的鑽入最後之作的鼻子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恍惚間覺得自己的鼻腔之中全部都是一方通行的味道。
雖然寡淡, 但並不是沒有。並且……讓人心安。
「嗯。」
小小的女孩兒認真的點了點頭。
「御坂不看。御坂御坂鄭重的告訴一方。」
如果你不希望我看, 那麼，我就不看。
就好像……哪怕我已經見識過這個世界上最沉重的黑暗，但是如果是你所期望的，那麼我也將假裝自己一直生活在陽光之下。
不是最後之作需要一方通行，而是一方通行需要最後之作。
不是一方通行保護最後之作，而是最後之作保護一方通行。
這個因果關係，可一定不要弄錯啊。
戴著毛絨絨的白色帽子的男人手中托著那一顆骷髏頭，就像是托著一顆紅澄澄的、熟透了的蘋果。這一顆骷髏頭的表面十分的光滑，甚至隱隱的泛著玉石一樣的光澤，就好像是有什麼人經常的將它拿在手中反覆的摩擦和把玩，最後經年累月才會成為如今的模樣，表面被摩挲的無比的光滑和透亮。
但是……只要朝著這個方向想一想的話，不免得就會生出幾分的不寒而慄的驚悚和戰慄來。
畢竟，那個、那個……是一個頭蓋骨啊？
是……死去的人類的頭蓋骨啊？
會這麼做的，要麼是變態要麼是瘋子，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選項了。
而這兩種人無論是其中的哪一種，顯然，都不是什麼好的交談的對象。不，何止是交談，那根本就是連彼此之間最普通平凡不過的交往都會讓人覺得【這樣下去絕對會出問題吧！】這種的人了。
「其實這件事情本應該一會兒再做的，但是現在不這樣的話，我似乎也沒有辦法順利的脫身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臉上掛著再乖巧可人不過的笑容。他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六棱晶體——太宰治的目光一縮。不會有錯的，那分明就是之前在澀澤龍彥的收藏裡面見到過的、異能力者的異能力在被剝奪之後所產生的結晶。
陀思妥耶夫斯基將那一枚紅色的透徹晶體按在了自己手中的那一顆骷髏頭的眉心處。頓時，從那一顆骷髏頭上面閃爍著紅色的光暈。
在這一片的光暈裡面，從那一顆骷髏頭上面逐漸出現了透明的人影。這人影逐漸的凝實了起來，最終成為了活生生的人。儘管他閉著眼睛，面容寧靜，但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那分明就是之前還在作威作福的澀澤龍彥。
不如說，這是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喚醒了的、澀澤龍彥那分離出去了的異能力。代替著自己的主人繼續在這個世界上面生存下去、代替著自己的主人在全世界追尋那些稀有而美麗的異能力。
太宰治嘆了一口氣。
錯了錯了。他想。原本在太宰治的計劃裡面，這一幕應該發生在高塔之上，如今面對著澀澤龍彥的也應該是芥川龍之介、泉鏡花和中島敦才對。是為了培養「新雙黑」的默契，也是為了讓中島敦可以直面自己的內心深處那些被隱藏了起來的記憶，讓他可以完全的、徹底的接受自己的異能力。
只有這樣，太宰治才可以放心的將橫濱交付到他們的手中啊。
但是一方通行卻這樣強勢的沖了出來，用絕對的實力打破了所有的布局和各種的禁錮，完全不按照任何人所布下的計劃，蠻橫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可以說是非常的隨心所欲了。不過這本來也是強者的特權吧。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視其他所有人精心的布局於不顧，可以說是可恨的讓人覺得牙痒痒，但是同時卻又只能不甘的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不過算了……
他不是本來也知道的嗎，只要自己的這個小徒弟參與進來了，那麼也就不要再指望事情還能夠按照計劃實施了。
太宰治朝後仰倒，躺平在地面上，眼看著是徹底的放棄了繼續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的欲//望。
「嗯？」
陀思妥耶夫斯基顯然是注意到了太宰治這明顯的消極的表現。他不免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看著自己的死敵的目光裡面是被隱藏的很好的疑惑。
顯然，他並不認為太宰治會這麼輕易地就選擇退出這一場「遊戲」，所以眼下太宰治的表現更讓陀思妥耶夫斯基覺得對方一定是有什麼隱藏的大招在等著的。
嗯，雖然事實似乎也的確是這樣的沒有錯。
畢竟，一方通行這樣的底牌，完全可以說是無人能敵的王炸了。
那被再一次的賦予了生命和知性的異能力——又或者便以「澀澤龍彥」這樣的名字來稱呼他吧——的生命體，才剛剛再一次的擁有了形體，就被人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給拍在了臉上。
不，準確一些來說的話，應該是被人用能力給糊在了臉上。
都還沒有等到他大放什麼厥詞，又或者是向面前的這些人表現出自己的那比所有人都要來的強大的能力的時候，看上去羸弱不堪的白髮少年已經率先發動了攻擊。天邊的悶雷還不曾停止，隆隆的響聲帶動著耳膜發出了一陣陣的共鳴，甚至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炸裂了那樣。
藍紫色的雷蛇從天而降，之前藉由最後之作的雷電和天上的雷雲相互吸引而引來的雷電顯然還沒有這麼快便散去。一方通行嘴角掛著冷笑，手指指向的地方，巨大的雷電像是最鋒銳的長刀一樣，朝著澀澤龍彥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方向沖了過去，猶如撕裂開軍隊的尖刀。
在看見了那些被一方通行操縱著的雷電之後，陀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之前襲擊高塔的就是眼前這個乍一眼看上去很容易就被忽略掉的少年。
陀思妥耶夫斯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方通行壓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從天而降的雷蛇轟擊在了澀澤龍彥的身上，就算是異能力所構成的身體，在這一刻依舊是受到了無法挽回的創傷。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方通行整個人飛速向前。卸去了重力的身體輕的不可思議，可以輕而易舉的達到非常高速的移動。他反手從自己的腰帶上面拔//出了□□，看都不看就吵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方向開火。
明明並沒有盯著瞄準，但是他卻像是後腦勺上面漲了眼睛一樣，槍槍都險險的擦著陀的臉頰、又或者是脖頸飛過。
並不是無法瞄準，只是陀每一次都在最後一刻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些足以致命的子彈。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一方通行皺著低聲的怒吼著，「跟一隻蒼蠅一樣，到處『嗡嗡嗡』的飛，你真的以為我打不到你了嗎？！」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面上。
伴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四周的碎石全部都飛了起來，像是流星雨一樣朝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方向飛了過去，密密麻麻嗎猶如天羅地網，連半點的破綻都不曾留下。
本身並不是近戰的陀立時就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那白髮的少年已經逼近了他的面前。
「嘭」。
槍聲四起，甜膩的蘋果汁濺了一方通行滿手滿臉。他有些厭棄的皺了皺眉，心情不是多麼好的盯著那個像是泥鰍一般滑不留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勾起了猙獰的笑容。
下一刻，漫天落下的藍紫色的電光，照亮了一整片黑暗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