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聲音雖然依舊藏匿著, 但在姜恪的耳中卻漸漸的明朗起來。
是人的腳步聲, 好幾個,成年男性。他們走到了房前,接著, 門鎖響起了細碎的聲音。
姜恪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門的一側,靠牆站定。
老式門鎖上的彈簧發出清脆的一聲,對方已經將門鎖撬開。
門被輕輕的推開, 銹跡斑斑的門栓發出「吱呀」一聲,被人猛地拉住, 戛然而止,卻餘韻猶在。
屋內最後的一抹柴料終於被燃盡, 灰塵落了下去。一柄烏黑的槍口從門縫中探了進來。
安德魯似乎聽到了聲響, 衝到魯比的房門前開始大聲吠叫。
聽到狗的叫聲, 對方原本遮遮掩掩的行動,反而放開了, 他們一腳將門踹開。
對方共有四人,門口左右各有兩人,他們手中端著槍, 屋內一片漆黑。
一個人率先走了進來,姜恪毫無拖贅,左手捏住對方持槍的手腕處, 強行扭轉方向向後別去, 勢在奪槍。
對方顯然經歷過訓練, 手臂向後的瞬間, 竟然想的不是如何掙脫,而是手指一捏,彈夾滑落。
同一時間,對方其中一人做了個手勢,另外兩人乾淨利落的抽身前往二樓。
姜恪掐住對方關節,那人手上力氣一松,手/槍輕而易舉的被姜恪奪下。
姜恪抬槍射擊,卻發現彈夾已經沒了。他手臂向右一揮,將槍柄對準那人的太陽穴重重砸去,那人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除去上樓的兩人,此刻只剩姜恪面前發號施令的一人。他端起手/槍,準備射擊。
姜恪攬起倒下的那人,對方略一遲疑的瞬間,姜恪已經衝到他的近身,利用肘關節的力量,巧妙的將對方射擊的角度撥開。
槍膛迸發齣子彈的一瞬間,姜恪抓住火光的吐息,看到了對方的模樣。
那是一個皮膚深棕色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周圍有著一圈深黑色的色素沉澱。
那人身上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任何鬆懈,他的姿態筆挺,雙肩下沉,宛如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將自己腰側的軍刀抽了出來,左手反手握緊,刀刃向外。並以左腕為支撐點,端住自己持槍的右手,形成了一個標準的近距離槍斗式。
姜恪微微眯了一下雙眼,士兵?
外面悄無聲息的下起了大雨,雨水從門外打進。
幾次射擊之後,對方顯然有些心急,姜恪的近距離格鬥技顯然要超乎他的想象。他有槍在手,有刀在手,姜恪卻是完全的赤手空拳,不僅以關節的力量巧妙的引導著射擊的方向,還在刀械的對拼上佔據了上風。
他急促的呼吸著,縱使外面寒冷如冬,他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汗滴。
本來以為這裡只有一老一少,誰知道竟然還有其他人。而且這個人的身上所產生出的壓迫感席捲了一切。他不僅有速度有力量,甚至還有著熟練的技巧——
不是那種被教導出來的東西,而是在生死相搏中千錘百鍊出來的技巧。
最讓他驚慌的是,對方像是能提前預知他的動向一般,每次都能巧妙的避開他的攻擊。
「嗯……」他悶哼一聲,姜恪的膝關節已經頂上了他的下腹部。在他將軍刀向下揮去的時候,姜恪已經收腿,並利用他這一刻的慌亂,穩穩的借勢將他按倒在地。一隻腳踩在他的後背處,用力的向下壓去。
胸腔里的空氣幾乎都被擠了出來,那人清楚的感覺到姜恪下一步的動向——
生死僅在一線之間。
此刻,上樓的兩個人已經回來,他們身上背著昏迷不醒的老頭和多蘿西。聽見他們的聲音,那人立刻大喊,「門口!75度!6英尺!射擊!」
那兩人二話不說就瞄準了姜恪的方向射擊。
姜恪在聽到他喊出口的一瞬間,就已經閃身躲避。他聽見了詹姆的聲響,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撲進了房間。
在火力的掩護之下,那人翻身而起,一把拉起一旁癱在地上的同伴,單手射擊,向門外退去。外面同時傳來了汽車由遠及近的聲響。
子彈從門外飛進來,擊打在屋內的傢具上,流彈四處飛濺。
姜恪將蜷縮在牆根的詹姆按倒在地上,自己則將他護在身下,身旁有流彈不時的飛進來。
詹姆被姜恪猛然壓在身下,他的頭從姜恪的肩膀處鑽了出來,驚疑不定的看著姜恪,雙手甚至不知道要往哪兒擺放。
「別動。」漆黑之中,詹姆聽見姜恪的聲音,外面明明是彈火紛飛,他的心裡卻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片刻之後,槍聲終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汽車遠離的引擎聲。姜恪衝出房間,只抓住了汽車的尾燈。在雨水的沖刷之中,吉普車的影子晦暗不明。
他僅僅來得及看了一眼地上的車轍印,記下了它前往的方向和車尾輪廓。在此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雨滌盪,蹤跡全無。
「發生什麼了?他們是什麼人?」因為姜恪讓他別動,就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的詹姆探出了半個頭,小聲問道。
「內德和多蘿西被帶走了。他們也是……」姜恪原本要說出軍人二字,卻及時停住了。
詹姆愣了一下,「他們也是特技演員?」
「……」
……
第二日晌午,附近的倖存者營地的門口走來了三個人,一名亞洲男子,一名紅髮男子,和一個帶了一條狗的女孩。
詹姆看著眼前的營地入口,除了貌似閑散的兩名巡班人員,邊上還坐著兩名身材魁梧的人,正抽著煙聊天,表情閑怡。
他低聲問姜恪,「你確定內德和多蘿西是被帶到這裡了嗎?」
「不確定。」姜恪不露聲色的打量著四周,將營地這一側的外圍盡收眼底。
三個人走到近前,這時門口的人也看到了他們,坐著的人好似吩咐了些什麼之後,一名巡班人員迎了上來,臉上掛著微笑,「你們好。」
另外一名巡班人員則快速的向營地里跑去,像是去通報的樣子。
「你好。」姜恪回答道,「我們看見有營地的指示牌,所以走了過來。」
巡班人員瞭然的點頭,「我們這裡是一個倖存者營地,接納所有前來投奔的倖存者。斯洛特人給予了我們傷害,只有團結才能再次將人類帶回興盛。」
姜恪看著眼前的人,他穿著略顯破舊的衣服,手臂上纏著大量的繃帶,但卻看不出絲毫因為受傷而行動不便,甚至連說話時的神態,還有精神也相當不錯。
他正說著,營地內走來了幾個人,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她披著一襲紅色的長裙,右臉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橫貫了她的整張臉龐。
如果沒有這道疤,她應該是個十分可人的女子。
她雙臂平伸,走向姜恪三人,語調輕平舒展,「歡迎你們,迷途的羔羊。歡迎你們來到神所祝福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