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姿勢不對
顧南笙看著床上的徐經年, 心裡柔和了幾分。
徐經年沉睡的樣子和平常很不同,少了幾抹強勢,多了幾分虛弱。
「謝謝你來救我。」她柔聲道。
他是第一個,不顧一切都救她的人。
徐經年似有感覺, 皺起的眉心慢慢平復了下去。
「凝血露。」顧南笙忽然想起上次系統給的獎勵。
她還記得上次吐槽過系統不靠譜, 現在想想, 靠譜太靠譜了。
茯苓膏就有如此的效果了,那凝血露的話, 豈不是白骨能生肉的地步。
「凝血露作用, 止血修復,無法白骨生肉。」系統的聲音冰冷的傳來。
顧南笙被打擊得習慣了,白眼微翻, 「你現在倒是出來了,我出事的時候你怎麼不見了。」
系統:「系統劇情推動。」
顧南笙:「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下?」
系統:「不是玩家劇情, 無法告知。」
顧南笙:「……」
好吧,系統耍無賴了。
她也不管那麼多了, 她也沒想著要那凝血露來個什麼白骨生肉,能治好徐經年的傷就行了。
她點擊了系統領取,手中立馬出現了一罐茶盞大小的白瓷罐。
「這次終於良心了, 想來還能剩點。」顧南笙道。
系統:「用量只夠男主的傷, 無剩下的可能。」
顧南笙:「……」
「我就不能省一點用?」
系統:「系統設定, 剩下的定義回收。」
顧南笙嘴角一抽, 那她寧願全部都用在徐經年身上。
她打開蓋子, 凝血露如其名, 是一種凝露型的藥膏,膏體呈透明狀,味道淺淡。
她挑出了一小點塗在徐經年手臂上沒有纏上紗布的細小傷口。
傷口在上了葯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下一瞬已經恢復如初了。
顧南笙看得瞠目結舌。
雖說那傷口很小很淺,但是瞬間恢復,那是連她都難以置信的。
「明天要是全好了,她要怎麼跟司徒大夫解釋?」顧南笙只覺得頭大。
「有神仙降臨?徐經年是天子之命?」
她晃了晃腦袋,「留給他們自己猜吧,反正我也不知道。」
顧南笙輕輕掀開徐經年身上的被子,入目,是染著血紅的紗布。
徐經年身上大小傷口很多,特別是上身,幾乎都裹滿了的紗布。
她怎麼敢下手,生怕動一下,就立馬扯到那些傷口。
「系統,我能叫人來幫忙嗎?絕不會說出去的人?」顧南笙問道。
系統:「只能由玩家自行完成,書里人物不可知曉特殊道具,否則清除。」
顧南笙嘴角抽了抽,真是愛清除人的系統。
不過都這樣說了,顧南笙也沒辦法了,只能自己動手了。
顧南笙欺身上前,細細地查看傷口的情況。
除了手臂上她可以現在就塗到,腰上,胸口和後背的上她都沒有辦法。
「不管了,能塗到的地方先塗吧。」顧南笙一咬牙,準備下手。
兩隻手臂都有傷,靠外側的手臂上有兩道傷,一道傷口不算深,一道就顯得可怖了一些。
顧南笙緩緩解開紗布,她已經用了最輕的力道了,但似乎還是弄疼了徐經年。
昏迷中的徐經年微微皺起眉心,面色有些痛苦。
顧南笙不敢再動手了,停在那裡,「很疼嗎?對不起,我小心點。」
「這葯塗下去就好了,你堅持一下。」
她像是在哄小孩。
徐經年眉心有些緩和下來,顧南笙重新動手。
顧南笙總算是解開了紗布,傷口處之前上了葯,血已經止住了。
她小心地吹了吹傷口,手指挖出一塊凝露,輕輕地敷在傷口上。
她生怕徐經年疼了,一邊輕輕地吹著氣,一邊小心地用手把凝露推開,覆蓋到整個傷口處。
幸好徐經年沒再皺眉,顧南笙也鬆了口氣,重新纏回紗布。
她已經順手很多了,在最後給紗布打了結,和之前一樣,不會被看出來。
第二個傷口就深了一些。
顧南笙更加小心,寧願多塗點凝血露,也不想弄疼了徐經年。
處理好兩個傷口,顧南笙覺得很累,她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呼……」長舒了一口氣,她站起來繼續給徐經年上藥。
另一隻手臂在床里側,顧南笙不敢強硬的把手拽過來,因為那條深刻見骨的肩傷就在那條手上。
無奈,顧南笙決定她自己過去。
過去,意味著她要從徐經年的身上爬過。
顧南笙眉心緊皺,總覺得有點不好,可是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一咬牙,她脫下鞋子,雙膝先上床,跪在徐經年身側,單手先小心地越過徐經年的身子撐在他腰側,另一隻手再過去。
「腳再過來就可以了。」顧南笙有些吃力。
只是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要從徐經年身上爬過去,確實有些困難。
她邁開腿準備要撐過去的時候,發現,腿不夠長。
她怎麼都沒辦法在不觸及徐經年的狀態下,安然無恙地跨到那邊去。
「用錯姿勢了嗎?」顧南笙很鬱悶,早知道她剛剛跨過去是不是更快,只是她穿著裙子,好像不是很好。
她嘆了口氣,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
她雙手慢慢向徐經年肩膀移動,一手繼續撐著,一手迴轉撐到徐經年的脖子一側。
另一手再放開,撐到徐經年脖子另一側。
她往後看了下,腳終於能移過去,但也只是能移動成撐開雙腿跪在徐經年腰兩側的姿勢。
「還好沒有碰到傷口。」她鬆了一口氣。
回過頭時,顧南笙才發覺,她整個人就支撐在徐經年身上,姿勢怪異而曖昧。
她的臉和徐經年的臉面對著,相差的距離不過兩指寬。
顧南笙可以清晰地看見徐經年白皙無暇的肌膚和俊美的五官,連他清淺的呼吸都能輕輕地傳到她鼻息,和她的呼吸融為一體。
顧南笙的臉難以抑制地紅了起來,心如戰鼓雷動。
她不敢多呆,趕忙側過一邊,順勢倒在床的最裡面。
「太羞恥了。」顧南笙臉頰還很燙,她粗粗地吐了幾口氣,終於平復了心情。
「我是來上藥的,上藥上藥。」她默念著。
這隻手除了肩膀上的傷,手臂也有一處傷口。
看著那紗布先前的滲血量,想來傷口也不小。
顧南笙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外翻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放緩動作塗著凝血露,再用紗布重新纏回。
吐了一口氣,顧南笙稍作休息了一會。
接下來是肩上的傷,可謂是這次嚴重的傷口,她不得不提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顧南笙細細地查看了一番,肩膀上傷口所纏的紗布有一部分是壓在肩膀下的,所以要繞開的話,需要將徐經年微微抬起。
以顧南笙的提起抬起徐經年不太可能,但是大力推動讓他稍微側身還是可以的。
顧南笙解開紗布的結,手極輕極慢地掀起一層紗布繞開。
紗布上都是血,黏黏稠稠的,很是嚇人。
紗布繞到肩后,顧南笙咬著牙微微推起徐經年用腳抵住,紗布順利地繞開。
周而復始幾圈后,終於解開了紗布。
刺目的傷口。雖說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那肉微微向外翻著,更是隱約能見骨。
顧南笙挖了一大塊的凝血露,不要錢似地全部敷在徐經年的傷口上。
她小心地朝傷口吹氣,這是她緩解疼痛的方法。
顧南笙用腹把凝血露輕輕地推開,一小點一小點在傷口上塗抹。
徐經年不知是不是太疼,眉心再一次皺了起來。
顧南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下手了。
「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我會很輕很輕的。」她柔聲道。
說完,她繼續塗抹凝血露,只是把動作儘可能在放慢放輕。
終於塗好了葯,顧南笙長舒了一口氣。
重新纏上紗布,可又是一番小心謹慎。
她不敢馬虎,先是在肩膀下壓住紗布一角,開始慢慢往回纏上。
等到纏完紗布,顧南笙發現她額頭上竟然滿是汗。
她伸手擦了一把,看向其他的傷口,暫且也不做考慮了。
反正最重要的是肩上的傷,現在已經處理完了,其餘的她也就不著急了。
顧南笙上完葯,要重新翻回去下床。
她順著剛剛過來的姿勢重新爬了回去,在面對徐經年的時候,她頓了下,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妖孽啊。」她心道,匆忙下了地。
顧南笙收好還沒用完的凝血露,重新坐回椅子上。
兩個手臂的上藥,讓她累得一點都不想動了。
剛落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顧小姐,殿下的葯熬好了。」是長亭的聲音。
「進來吧。」顧南笙道。
長亭推開門,顧南笙坐在椅子上看了過來。
他淺笑點頭,「麻煩顧小姐了。」
顧南笙知道他所說的麻煩是什麼,又想起她剛剛撐在徐經年身上的姿勢,不由得臉頰又是一紅。
長亭心下認定顧南笙是害羞了。
畢竟之前是緊急,現在緩下來了,任何以為女子都會如此。
他微微揚唇,將手裡的葯遞給顧南笙,「那我就先出去了。」
顧南笙點頭,卻是一點都不敢看向長亭。
待長亭走後,顧南笙尷尬地笑了笑,她一個21世紀的人,真是臉都要沒了。
她端著葯走到徐經年身側,就著碗喝了一口,便傾身朝徐經年的嘴唇覆上。
一小口一小口的葯由顧南笙嘴裡緩緩流入徐經年的嘴裡。
最後一口,顧南笙苦得眉心直皺,也還是覆了上去。
「還有糖。」長亭折返而來。
推門進來只見顧南笙正貼著徐經年的嘴唇在喂葯。
「……」
他立馬轉過身,「顧小姐,是長亭冒昧了。」
顧南笙像是被窺探了一番,腦海中又想起剛剛趴在徐經年身上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臉如火燒。
她一股腦把嘴裡的葯都給徐經年渡了過去,站起身局促道:「長亭先生。」
長亭先生這才回過身,只見顧南笙雙頰紅透,雙眼盈著蒙蒙的水霧,加上眼角的淚痣,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他收回視線,很認真地躬身,「長亭冒昧了,望顧小姐原諒。」
顧南笙看了眼他手裡的糖碟,心裡嘆了口氣道:「長亭先生不用如此,南笙喂葯之前長亭先生也見過,是南笙大驚小怪了。」
長亭抬起身,看著紅暈已經有些消退的顧南笙,沉聲道:「顧小姐對殿下的好,長亭會一輩子記住的。」
顧南笙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也不敢怠慢,「他是因為我受的傷,長亭先生不必如此。」
長亭點了點頭,只是心裡如何,他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放下糖碟,躬身告辭。
顧南笙覺得囧得不行,幸好之前那姿勢沒被瞧見,不然真是沒臉見人了。
她走到桌邊,撿了一顆糖放進嘴裡,稍顯激動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些。
她坐回椅子上,靠在床邊。
門外天色漸沉,夜晚的風更加凌厲,呼呼刮過,樹葉翻飛。
顧南笙聽著門外的聲音,沉沉地睡了過去。
徐經年做了一個很長很零碎的夢。
他夢到他沒有救下顧南笙,趕到小屋的時候,顧南笙滿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
一聲紅衣的顧南笙彷彿和血融為了一體,仍由世外如何,她便躺在那裡,再也無法笑了。
也無法哭了,無法沖著他生氣,趕他走了。
入目的紅,像是嵌進他眼裡一般,刺目得讓他發狂。
「南笙,顧南笙。」他抱著她已經冰冷的身軀,人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絕望。
他緊緊抱著她,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他想要把身上的溫度全部都傳遞過去,縱然冰冷透徹的是他自己,也想懷裡的人能醒來。
可是,冰冷的還是冰冷的,無法挽回。
夢裡,開始變成了赤目的紅色,那是顧南笙的紅衣和鮮血。
徐經年提著劍一路殺,不管是不是那人殺了顧南笙,他全部不放過。
一個一個,血濺三尺,四肢盡斷全都不解恨。
他殺進了徐洲年的行館,他顧不上父皇是不是會砍他的頭,他一把劍插進徐洲年的胸口。
徐洲年笑,「你殺了我,我可以先你一步找到顧南笙了。」
「徐經年,怎麼樣?你嫉妒我了嗎?」
徐經年大喊一聲,劍入得更深,徐洲年帶著笑死去。
他成了渾身浴血的魔頭,落在眾人的眼中,他比殺神還要恐怖。
夢裡又有了變化。
他滿身血跡站在紫竹林,周身都是殘碎的屍體。
顧南笙站在屍體中間,一聲白衣乾乾淨淨,不惹一點鮮血。
她看著徐經年,眼中是濃濃的恐懼,「你太可怕,你是魔頭。」
他拚命搖頭道:「不,我不是。」
顧南笙卻懼怕地後退,「徐經年,我怕你。」
說完,她消失在他的視線。
夢裡開始變得灰濛,看不見所有的東西,卻能聽見聲音。
她說:「我喜歡這片紫竹林。」
她說:「徐經年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她說:「謝謝你來救我。」
他十分吃力地睜開眼睛,他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知道這是他的房間。
「原來,是夢。」他鬆了口氣,只覺得腦袋又是一陣沉重感襲來。
他咬著蒼白的嘴唇,忍著又要昏睡過去的強烈感覺,緩緩轉過頭。
映入他眼帘的是沉睡中的顧南笙。
她一身紅衣還未換下,眼角的朱紅淚痣也還在,只是頭髮有些凌亂,卻也平添了幾分凌亂的美。
「不謝。」徐經年張了張嘴,聲音卻沒有發出一絲一毫。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看著她安然無恙。
或許這輩子,這樣就夠了。
他微微揚唇,精力再也支撐不住,他又沉沉昏睡了過去。
顧南笙似有察覺,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向徐經年。
她揉了揉眼睛,「做夢嗎?」
她揚唇笑了笑,閉上眼睛繼續安睡。
等到她再次醒來,是被下人喚醒的,「顧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顧南笙這才發現天已經全部暗下來了,她還帶著睡意地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下人恭敬道:「已經亥時了,長亭先生先前來過,看小姐還在睡覺,就沒有打擾。」
顧南笙點了點頭。
睡著的時候不覺得餓,現在起來,肚子已經在抗議了。
她隨便整理了一下隨著下人出了門。
偏廳,長亭和司徒大夫見她過來,起身道:「顧小姐。」
顧南笙欠身回禮,「長亭先生,司徒大夫。」
長亭招呼顧南笙落座,「顧小姐休息得可好?長亭怕顧小姐餓了,還是冒昧讓下人去喚醒顧小姐。」
顧南笙笑了笑,「麻煩長亭先生,南笙確實有些餓了。」
長亭:「顧小姐用膳吧,就是不知道行館的廚子做菜是否能合顧小姐的口味。」
顧南笙也不客氣,夾了一塊雞丁,炒的不老,香味卻很夠,確實好吃。
「我很喜歡。」她道。
長亭和司馬大夫笑了笑,兩人也才下筷。
一頓晚膳下來,顧南笙難得沒被系統管束,還多了小半碗飯。
飯後,徐經年要喝今早丹丸化開的那種葯湯。
「顧小姐哪裡可有糖點?」司徒大夫端葯過來。
顧南笙接過葯點了點頭,「下午長亭先生拿來了,滿滿一碟。」
司徒大夫笑道:「只是怕這葯太苦了。」
顧南笙:「沒事。」
司徒大夫走後,顧南笙才給徐經年喂葯。
幾次下來,她已經熟悉,喝葯貼唇,緩緩推入,喂得一滴不漏。
她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會,長亭已經換了一身長衫過來。
經歷了的下午一幕,他敲了敲門,等到顧南笙回應了才進來。
「顧小姐,你去休息吧,殿下這邊我來就行了。」
雖說剛剛睡了一覺,但顧南笙也確實累了,不推脫,「那就拜託長亭先生了。」
長亭拱手,「這是我該做的。」
顧南笙回房,倒頭便睡著了。
翌日,顧南笙醒來就去了徐經年的房間。
房間里不僅司徒大夫在,長亭也在,兩個人的臉色都很沉,眉心緊鎖。
顧南笙生怕發生了什麼事情,趕忙過去問道:「怎麼了?」
司馬大夫見是顧南笙,也沒瞞著,道:「我早上給殿下換藥,發現殿下手臂上的傷和肩上的傷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肩上的傷還沒結痂,但也差不多了,手臂上的傷竟然都已經結痂要脫落了。」
「我司徒浩然行醫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那種深可見骨的傷可以一夜之間就好的。」
長亭倒是比較認可就是司徒大夫的葯卻有奇效,他道:「司徒大夫,會不會就是你的葯起了作用。」
司馬大夫搖頭,「只有手臂上和肩上的傷好而已,要是我的葯起了作用,那應該身上的傷也好了才是。」
顧南笙心道:「是能好的,可是我搬不動。」
長亭:「可是殿下只用了司馬大夫你的葯。」
司馬大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顧南笙,「顧小姐,你可知殿下的傷是怎麼回事?」
長亭白了司馬大夫一眼,「你都不知道了,顧小姐怎麼會知道。」
顧南笙心道:「我真心知道。」
她面上也是一臉震驚,「司馬大夫說的都是真的嗎?手臂上和肩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司徒大夫點了點頭,讓開位置給顧南笙看。
只見徐經年昨天手臂上還皮開肉綻的傷口此時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深褐色的結痂。
肩上的傷也差不多了,只是還沒結成痂,但是也差不多了。
「怎麼回事?傷口好得這麼快?」
長亭:「我們早上看到也是如此,真是嚇了一跳。」
司徒大夫:「除了神仙下凡,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顧南笙:「……」
長亭:「殿下是天降之子,定是有庇護的。」
顧南笙:「……」
顧南笙也附和道:「嗯,或許過兩天,他身上的傷就全好了。」
兩人似乎是被那兩個可能性說服了,面色總算恢復了許多。
司馬大夫道:「殿下是有大福之人。」
長亭也道:「顧小姐的照顧也是離不開的。」
顧南笙笑笑。
司徒大夫看了一眼徐經年又道:「殿下此番,受了太多傷了。」
長亭聞言,使勁瞪了司馬大夫一眼。
司馬大夫回過神來,忙道:「殿下能抗住,能抗住。」
長亭「……」
顧南笙:「……」
不過顧南笙暗暗下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徐經年身上的傷都抹上凝血露。
早上例行的餵了葯之後,顧南笙開始琢磨要怎麼給徐經年上藥。
「先把胸口的傷和腰間的傷上藥,背上的,再看吧。」她想著。
不過要動手的時候,顧南笙還是切實體會到這件事實行起來的困難。
她單單是挪動徐經年就十分困難了,更不要說想把徐經年叉起來靠坐在床上。
她站起床邊上用力地把徐經年往上拽,除了微微抬起徐經年外,其餘一點效果都沒有。
「呼。」她大大地喘了口氣,「太重了。」
可是她也無法單側幫徐經年把紗布解下來,除非她拉著紗布,徐經年跟滾陀螺一般。
顧南笙坐在椅子上,手空中比劃著。
忽然,她福至心靈,「應該可以。」
她拿出凝血露放在床邊,就著昨天的姿勢,她再一次翻身在徐經年身上。
「幫你上藥,上藥。」她紅著臉跟徐經年說著,起身便在他小腹上坐下。
只是坐下的一瞬間,她感覺有些不對,猛地站了起來。
她臉燒得更厲害,真是一急就容易出錯,她到底在幹什麼啊。
一陣窘迫之後,顧南笙就這樣分開腿站在徐經年腰側,彎下腰幫徐經年解紗布。
紗布要順著腰經由顧南笙的手穿過,再由另一手拿出,周而復始。
雖然姿勢不是很好,也有些累,但總歸解開了紗布。
腰間的傷不深,但也足夠讓顧南笙心驚了一下。
她挖出凝血露,小心地給徐經年塗上。
麻煩的是重新纏上紗布,她覺得她快要沒力氣了,腰酸腿疼的。
做好了這些,顧南笙恨不得癱在床上。
但是她現在的處境,還真不適合。
她小心翼翼地跨過徐經年,悄悄下了床,癱坐在椅子上。
「還有胸口的。」
顧南笙只覺得腦袋更大了,她這次又要怎麼解開紗布啊。
顧南笙咬了咬牙,還是決定用處理腰上紗布的方法。
只是她這樣做可能做碰到後背的傷,但是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重新分開腿站在徐經年兩側,彎腰小心翼翼地拆著紗布。
她已經很輕了,但還是免不了弄到後面的傷。
徐經年緊皺著眉心,面色有些痛苦。
「對不起,我會小心的。」她柔聲道,手上的動作放得更輕了。
終於是把胸口的紗布全部拆了下來,胸口的傷,也深得快見骨了。
顧南笙不敢停手地挖了一大坨凝血露敷在傷口上。
「你喜歡這樣的姿勢?」帶著淺淡笑意地聲音在顧南笙身下響起。
顧南笙愣了一瞬,抬頭看向徐經年。
徐經年已經醒來了,一雙眸子帶著笑意地看著顧南笙,嘴角微微揚起。
「啊~」顧南笙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跌坐在徐經年的小腹上。
徐經年吃痛地喊了一聲,「顧南笙,你……」
顧南笙還不知他意思,只是覺得自己以那種姿勢塗藥被他抓包實在太丟人了,她慌忙道:「我,我只是想幫你塗藥,你太重我搬不動。」
她手舞足蹈地,加重了身下的摩擦。
徐經年經受了重壓之後,再來是不斷的摩擦,真是痛和快樂並存。
「啊~」顧南笙忽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滿臉漲紅地看著徐經年,「徐經年,你,你……」
徐經年十分無辜,「我,我剛醒來。」
顧南笙臉更紅了。
她翻身下了床,心還是跳得很快,難以平復下來。
她看向罪魁禍首,倒是笑得很開心。
「笑什麼?」顧南笙沒好氣道。
徐經年:「你沒事,真好。」
顧南笙頓了一下,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徐經年,謝謝你來救我。」
徐經年卻有些無賴了,「拿什麼謝我。」
顧南笙一記白眼送過去。
「顧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我聽到你在叫。」門外,長亭的聲音響起。
顧南笙看著徐經年胸口的凝血露,又偷偷拿眼看了下是否還在的小帳篷,忙道:「長亭先生我沒事,我,我只是被一隻蟲子嚇到了。」
長亭:「需要我進去嗎?」
顧南笙:「不用不用,已經沒事了。」
長亭不疑有他,「那好,那長亭告辭了。」
顧南笙長舒了口氣。
「為什麼不讓長亭進來?」徐經年笑問。
顧南笙瞪了他一眼,「你管。」
徐經年又笑。
他微微起身看了眼胸口還沒塗抹均勻的葯,問道:「還要繼續幫我上藥嗎?」
顧南笙恍然想起,系統說過凝血露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不然只能清除。
可現在,徐經年要怎麼辦?
上藥已經上了一半了,如果繼續的話,明天的效果就太驚人了,至少徐經年是瞞不過了。
徐經年見她不說話,就自己伸手把葯塗抹好。
顧南笙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系統大大,男主的話,能清除嗎?」顧南笙心裡問道。
系統:「……」
顧南笙:「系統大大,請吱個聲。」
系統:「系統出現BUG,立刻修復。」
顧南笙:「……」
不過顧南笙確定徐經年不會被清除之後,也是鬆了口氣。
「這葯是我以前從一個江湖郎中手裡買的,對傷口有奇效。」
「但是……」
徐經年笑笑,「放心,我不說。」
顧南笙點頭,「還有背上的傷,你能起來嗎?」
徐經年支撐著坐起,背朝著外面,「這樣可以嗎?」
「可以了。」顧南笙拿起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反正用不完了也被回收了,她一股腦全部塗上。
她幫徐經年重新纏回繃帶。
徐經年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嘴角忍不住揚起。
長亭再次送葯來,徐經年已經躺回床上了。
他看見徐經年醒來,激動地跑出去叫了司馬大夫過來,才躬身道:「殿下,你終於醒了。」
司馬大夫檢查了一遍徐經年身體,除了身上的傷,一切已經無礙。
他笑道:「再也不用麻煩顧小姐給殿下喂葯了。」
「喂葯?」徐經年對這兩個字很是好奇。
司馬大夫早已被長亭一記厲眼掃過,他張著口型道:「這事就不能等到顧小姐不在這裡的時候再說嗎?」
司馬大夫懊惱不已,也口型過去,「殿下醒來太激動了。」
長亭白眼。
顧南笙不知道兩人的小互動,她忙說道:「對,我不辭辛苦,一勺一勺給你喂葯。」
徐經年看著顧南笙,眼神疑惑,「真的?」
顧南笙點頭,「千真萬確。」
徐經年雖然還是不信,好在他沒有深究,轉而問了長亭一些事情。
顧南笙鬆了口氣。
她看著他們說事,起身要離開,手卻被拉住了。
她回頭,徐經年看著她道:「去哪裡?」
顧南笙:「你們說事,我去外面走走。」
徐經年卻不放,「已經說完了,沒事了。」
顧南笙:「……」
「你之前不是還在問長亭先生事情嗎?」
徐經年看了長亭一眼,道:「問完了。」
長亭也趕忙說道:「是啊,我和殿下已經說完了。」
「我們這就走了。」
說完他拉了一下司徒大夫的袖子,「殿下,我們先退下了。」
徐經年點了點頭。
顧南笙看著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出門,然後關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現在,我陪你說說話。」徐經年淺笑道。
顧南笙撇了撇嘴,甩開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徐洲年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徐經年看了顧南笙一眼,斂起臉上的笑,「對不起,這件事是因為我的關係。」
顧南笙:「為何?」
徐經年:「徐洲年安插在我身邊的暗棋全部被我清除掉了,想必他怒了才會對你動手。」
顧南笙:「為什麼是我?」
徐經年:「因為他知道,你才是我的軟肋。」
顧南笙心微動,面上還是淡淡的,「徐洲年是想在杭州殺了你嗎?」
徐經年點了點頭,「只要我死了,他想怎麼說都可以,比如我被悍匪殺了。」
「他到時候再領著人去剿匪,得了名聲,何樂不為。」
顧南笙氣憤,「太無恥了。」
徐經年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揚唇笑了笑,「你這是替我抱不平嗎?」
顧南笙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好人。」
徐經年沒有否認,他淡淡道:「身為皇家中人,有誰會是好人?」
「哪個人手上不是沾滿了鮮血,腳下踩踏著的又何嘗不是累積成山的屍體。」
「皇子,想活下來實屬不易。」
顧南笙嘆了口氣,世人都想成為帝王家,殊不知帝王家最苦。
徐經年又道:「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出這樣的事了,我會保護好你。」
顧南笙笑道:「再來一次傷痕纍纍嗎?下一次可沒藥了。」
徐經年也笑了,「在所不惜。」
他見顧南笙心情不錯,又問道:「司馬大夫說的喂葯,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南笙沒想到兜轉了這麼一圈,竟然還能繞回來這個問題。
她嘴角抽了抽道:「不是說了一勺一勺喂的嗎?」
徐經年卻笑了,「那我為何在昏迷的時候能感覺到我的嘴唇覆上柔軟的事物,在慢慢給我渡葯。」
顧南笙:「……」
「你可能是在做夢。」
徐經年:「是嗎?那定是哪個好心的仙女做的。」
「我徐經年定會牢牢銘記,以後一定會報答喂葯之恩。」
顧南笙:「……」
……
「鹽全都出事了?」徐洲年緊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奇楠單膝跪在地上,「整艘船被劫了,鹽全部落入水中。」
徐洲年:「對方是誰?」
奇楠搖頭,「沒見過的江匪。」
徐洲年一腳朝奇楠踹了過去,「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奇楠又直起身子,恭敬道:「屬下無能。」
徐洲年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鹽鋪如何?」
奇楠:「暫時無礙。」
徐洲年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叫他們給我注意了。」
奇楠稱是。
徐洲年陰沉著臉道:「徐經年那邊呢?」
奇楠道:「醒來了。」
「哼。」徐洲年冷哼了一聲,「我這三弟,還真是命大啊。」
徐洲年揮手讓奇楠退下,他獨自坐在貴妃榻上,面色陰沉。
奇楠領命前去找魏錢。
魏錢看見奇楠,趕緊迎了出來。
「奇大人,可是殿下又有什麼吩咐?」
奇楠冷著臉點了點頭,「殿下要各位注意,鹽鋪最近要防備著,別出事了。」
魏錢點頭哈腰著,「奇大人放心,絕對不會給殿下添麻煩的。」
奇楠冷冷掃了魏錢一眼,「其餘人,你去通知。」
魏錢有了當老大的欣喜,忙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通知。」
奇楠轉身離開。
魏錢也不敢耽誤,喚了馬車就出門了。
酒樓,包廂里。
魏錢坐在主位上,看著來的各位老闆,臉上的笑十分燦爛。
「今天讓大家過來主要是來告知各位。」
有人看不慣魏錢的嘴臉,哼的一聲別過頭去。
魏錢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這可是殿下要我告訴你們,就怕大家耽誤事情了。」
他說著,看了吳錦添一眼。
吳錦添倒是沒有表情,端起茶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等待下文。
魏錢笑了笑,繼續道:「殿下讓我們這階段都小心一點,可千萬被出事了。」
「要是出事的話,那責任,可都落在那人頭上了。」
「大家做生意可別忘了,這錢啊好賺,命也得有。」
游成田見他說完,也說道:「看來和上次遭竊的事情有關了。」
幾人也紛紛點頭,「我已經派人晚上也守著店鋪了,想必夠了。」
吳錦添此時發話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還是多花點銀子消災的好。」
魏錢聞言鼓掌道:「還是吳老闆有大事觀,可不,這能花錢的事情,大家可別省著啊。」
幾人心裡雖有不樂意,但也都點了點頭。
眾人散了,包廂里,魏錢看著還沒想走的吳錦添,笑著說道:「吳老闆是想繼續喝茶呢?還是有話想跟我魏某人說?」
吳錦添喝了口茶道:「都有。」
魏錢笑了笑,也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吹掉上面的茶葉,淺啜一口,「喝了那麼多茶,我還是最喜歡這龍井,味香不厚重。」
吳錦添:「沒想到魏老闆對龍井很是研究深透。」
魏錢放下茶盞,「在吳老闆面前,可不敢班門弄斧。」
「哦~」吳錦添倒是疑惑了,「魏老闆班門弄斧的手段可是厲害著,怎麼不敢了。」
「哈哈哈。」魏錢笑了起來,「吳老闆真喜歡說笑。」
吳錦添卻是搖了搖頭,「說笑我可不喜歡,不過魏錢,你別以為殿下現在多倚仗你一點,你就可以放肆,杭州鹽商,還是我說了算。」
魏錢不急不緩地手指輕點在桌面上,「很快就不是了。」
吳錦添氣急,指著魏錢道:「你真以為這趟渾水那麼好進的,魏錢,你也只是殿下可有可無的棋子。」
魏錢冷笑道:「至少我還是那顆棋子,那你呢?吳老闆。」
吳錦添冷哼一聲,「我對你的忠告可就這些,魏錢你好好掂量吧。」
魏錢笑笑,「吳老闆,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了。」
吳錦添甩袖離開。
魏錢坐在椅子上,看著吳錦添離開的背影,眼眸陰沉。
……
午膳之後,徐經年讓顧南笙去休息,他喚了長亭進來。
「事情怎麼樣了?」他問道。
長亭點了點頭,「閩地那邊已經讓人過去了。」
「顧遠飛已經有了證人和將證物保護起來了。」
徐經年沉聲道:「保護好顧遠飛。」
長亭:「屬下知道。」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殿下說。」長亭猶豫了一下。
徐經年道:「說。」
長亭:「陸家小姐剛在門口嚷著要見殿下,說有要事。」
「我怕顧小姐看到,就帶她去了偏廳。」
「殿下要是不想見,我就將她送出去。」
徐經年沉眸,「陸浣紗?她又來幹嘛?」
長亭搖頭,「屬下不知。」
徐經年現在沒那閑心見陸浣紗,於是讓長亭打發了,「實在不行扔出去。」
長亭稱是。
他家殿下除了對顧小姐溫柔,其餘人還真是毫不留情。
陸浣紗第一次進到這行館,她見長亭遲遲不來,就自己走出來。
行館很大,但下人不多,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陸浣紗一路朝裡面走去,竟然繞到了後院。
後院,一抹紅色背影一閃而過。
陸浣紗怎麼都沒想到行館裡面還有女人,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她直覺那背影很是熟悉,好像是顧南笙。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怎麼可能是顧南笙,她還能住這裡不成。」
顧南笙午覺沒有休息好。
倒不是被吵的,而是她有些睡不著。
翻來覆去一陣,她還是起床,在四周走走。
她想著徐經年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再打擾,稍晚一點就讓長亭備下馬車送她回去。
「對了,還有件事。」她轉過身,就見前方站著一人,正錯愕地看著她。
「陸浣紗?」
「顧南笙?你怎麼在這裡?」
陸浣紗走到顧南笙面前,「顧南笙,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顧南笙笑了笑,「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陸浣紗氣得直咬牙,她沖著顧南笙吼道:「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你來這裡幹嘛?」
顧南笙眼眸微沉,「你說誰是狐狸精?」
或許是顧南笙的眼神太過懾人,陸浣紗遲遲不敢說出口。
她囁嚅了一下,又道:「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行館。」
顧南笙懶得理她,徑直繞過陸浣紗朝前面走去。
陸浣紗怒吼,「顧南笙你站住。」
顧南笙停在腳步,轉頭看向陸浣紗,「陸浣紗,我要是你,絕對不在這裡無理取鬧。」
說完她又朝前走去。
陸浣紗哪裡能忍,一把沖了上去抓住顧南笙的手腕,「顧南笙,你說誰無理取鬧。」
「陸浣紗你放手。」顧南笙有些吃痛道。
陸浣紗不依不饒起來,「顧南笙,你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徐經年一把拉開陸浣紗的手,將顧南笙護在身側。
他牽起顧南笙的手,手腕處已經發紅了。
「疼嗎?」他柔聲問。
顧南笙搖了搖頭,將手從他手中抽走。
她看著徐經年,徐經年已經換上衣服,一身得體的褐色長袍,袖子和領口都綉著銀邊。
雖說臉色還有些慘白,但從外面已經絲毫看不出徐經年受傷這件事。
陸浣紗被扯得一個踉蹌,「殿下,我找你有事。」
徐經年一眼都不想看她,冷聲道:「什麼事?」
陸浣紗咬了咬牙,「殿下可否私下說。」
徐經年卻沒了耐心,再次牽過顧南笙的手轉身就要走。
陸浣紗心裡掙扎一番,沖著徐經年道:「殿下想做的事情,陸浣紗可以幫忙。」
徐經年停下了腳步,揚唇冷笑道:「我徐經年什麼時候需要女人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