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嚇唬
「不如何,只是想做一樁媒,成全一對痴男怨女而已。」
余承安非常懷疑他那句「而已」,聶墨可不是個好打發的人。
聶墨見他興緻勃勃,眼風一頓,抿了個笑問他,「你想要知道?」
余承安點頭。
「那把你的人手給我使使。」
余承安不幹,「你堂堂閣老家的公子爺,還能缺人使喚?恐怕你振臂一呼,他們就能蜂擁而至。」然後把你擠成墨汁。
聶墨的目光驟然一凜,卻不是對著他,而是看向門口,「大哥?」
聶潤身上絲毫不見風塵僕僕,輕輕淺淺的像一副水墨山水畫,「我來看看你。沒事罷?」
這莊戶院子雖然有前後兩進,可地方還跟不上荔園的一半大,聶潤進來,聶江竟然連通報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家庭,孩子多了,若是一直相親相愛沒有紛爭,那不現實,父母的心都是偏的,宗族的規矩禮法也註定要有所扶持有所壓制,聶墨從前對聶潤是有諸多的不高興,當然現在也有,就比如聶笙這個
臭丫頭,換了聶潤的通房,她敢動人家一根指頭?
這種差別待遇太不美妙了。 聶墨決定以後就只生一個兒子好了,若是怎生先生了個女兒,那可以再要個兒子,若是第一胎就是個兒子,那就算了,以後都不要再生了。古代人聶墨的思想在這一刻竟然同步了八幾年農村計劃生育
的政 策。
「我沒事,這麼晚了大哥過來……」
「嗯,我帶了衣裳,明兒一早再走。余兄也在?失禮了。」聶潤先跟聶墨說了幾句話,又看向余承安。
余承安早站了起來,與聶潤相互行禮后再坐下。
聶潤看了一眼神態不似先前從容的二弟,有心解釋自己昨天沒來,是因為府衙有事他連家都沒回,可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
余承安很快告辭,「我也一天沒回家了,趁著城門沒關,回去看看。」
聶墨起身送他到了門口,余承安這才說道,「你要的人手我夜裡叫人給你送來。」他決定回去就囑咐那些小王八羔子們,萬萬不可讓人家知道他們是余家的人。
聶墨「嗯」了一聲,余承安手都落到車門上,又忽然摸了摸鼻子,轉身道,「我娘就我一個,從小我就希望能有兄弟……」
聶墨直接道,「慢走不送。」
氣得余承安哼哧著上了車,「快走快走。」
聶墨回去見聶潤正在上首氣定神閑的喝茶,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沒話。
略坐了一陣,聶墨剛要起身離開,就聽聶潤道,「秦家的親事你不喜歡。」
「大哥什麼意思?」聶墨的目光重新落到聶潤身上。
聶潤把一杯茶都喝盡了才又再開口,「需不需要我幫你把這門親事退了?」別以為我沒看出你剛才跟余承安借人手的事。
聶潤覺得跟弟弟相處,可比教導自己的倆兒子累多了。聶墨這性格彆扭扭曲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聶墨揚起眉毛,「親事還沒定下來吧?再者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為人子,豈能違逆父母?」想套我的話,沒門。
聶墨含笑說完,目光跟聶潤的在半空中交錯,兄弟倆端得是兄友弟恭,含情脈脈。
對視了沒一會兒,聶墨覺得胸口直犯噁心,索性站起身來,「大哥歇著吧,我走了。」
到了後頭,怎生正跪坐在榻上寫字,聽見聲音抬頭看他的眸子裡頭還帶了一抹認真,聶墨便道,「你繼續寫,正好趁著在莊子上把你那一筆鬼畫符給改改。」說著就坐在了榻的另一旁。
怎生小皺了下眉頭,手下卻沒有挺,一字一畫的繼續臨摹字帖。
聶墨雙手抱胸,姿態隨意的倚著靠枕,看了怎生好一段時間,才把剛才的那股噁心壓了下去。
若是余承安知道,鐵定笑話他懷孕了。
聶墨收斂了胸口的郁意,這才扭頭沉思起如何將王盛跟秦羽靈這對JP(極品)湊成一對相親相愛的毒鴛鴦。
礙於父母,也為了保護怎生,他不能對聶笙怎麼樣,但是秦羽靈一直不停的騷擾他,著實的令他煩了。 只是沒想到王盛的手段還真是小家子氣,他怎麼不想想壞了男人的名聲,那同時也壞了他妹妹的名聲呢,再者就算真被算計了又如何,既然他能算計別人,那別人自然也會算計他,不說別的,定親前
讓王大小姐暴斃在家中就不算難事吧?
想了沒多少會兒,聶墨很快就有了一個「好」主意,他決定先找人試探下王盛對秦羽靈的態度,若是王盛有意,那妥妥的就沒什麼問題了。 秦家可是不輸聶家的百年大族,人丁興旺,近三十年來族中光三品四品的官就出了十多人,他覺得王盛在這種情形下,若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一定會很感興趣的,哦,不對,就算腦子被驢子踢了,那
也肯定會感興趣。。
聶墨決定幫王盛捋一捋思路,免得他跟個無頭蒼蠅一般再害了別人。
怎生寫字一直寫到傍晚,放下筆才發現手腕酸痛,聶墨一邊給她揉著手一邊呵斥,「笨,你自己拿筆寫字,不知道寫累了歇歇?……」
怎生的學霸心思起來就不容易剎住,她還嫌自己寫的少呢,聶墨說她她也不在意,只專註的看著字帖。
聶墨看了下字帖,不是他早先給她的那一本,心裡便酸溜溜的,「改天我給你寫一本字帖。」
聶江打發了慶陽傳話,「二爺,晚膳已經預備妥當了。」言下之意,大爺還在前頭呢。
聶墨不情願的鬆開手,見怎生笑盈盈的探身從窗台上拿了火摺子去點燭火,檀口柳眉精緻且鮮嫩無比,忍不住心又動,他忍不住往前一湊,低聲問,「你小日子還有兩日便來了吧?」
氣得怎生伸手拍了他一下。
雖然嘴上那麼說,可聶墨還真不敢,那天她發燒的樣子也嚇住他了,再說,怎生模樣看著就小呢,呃,雖然身量已然成熟。
他的小丫頭,外表看著就像一隻青澀的蘋果,可啃起來甜的膩人啊!
而被冷淡了半下午的聶潤心裡其實也積攢了些火氣,他現在最想乾的事便是揍聶墨一頓,其次是回京城,不在這莊子上住了。
可惜兩件事都不好實現。
頭一件事,聶墨這些年晨練都不是白練的,普通的拳師都打不過他,聶潤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聶潤很有自信,若是兄弟倆開打,聶墨一定不會讓著他,說不定分分鐘就把他揍飛。
第二件事,他出來的時候,已經跟父母妻子兒女都交待了,說要在莊子上住一夜,這時回去,豈不是自己打臉?多沒面子?!
聶潤在莊子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聶墨起的比他還早,「你還要住幾日?」聶潤問道。
「住十來日吧,讓聶河跟你回去,幫我拿幾本書。哦,另外給聶笙傳句話吧。」
聶潤點了點頭,隨便吃了幾口早飯便走了,到了城門的時候,城門還關著,小廝福喜跑到跟前往裡瞅了瞅,一會兒跑回來道,「大爺,咱們出來早了,還要一刻鐘才開門。」
聶潤道,「那就等著。」他寧願在這裡等,也不願意在莊子上多呆一刻啦!
好不容易進了城,福喜又問,「大爺,咱們直接去衙門呀?」
「先回府一趟。」
進了府門,聶潤直接去了老夫人的致公堂,聶閣老早就走了,聶笙正伴著老夫人吃飯。
老夫人一見聶潤就笑了,「吃過了早飯沒有?」
聶潤自然不是來告狀的,因此說道,「吃過了,因為怕母親惦記二弟,所以先回來跟您說一聲。」
果然老夫人笑,「你打發福寶回來說聲也就是了,看耽誤了你當差。」
「兒子好歹在衙門這麼多年,偶爾晚到一次半次的還是不要緊的。二弟在莊子上一切都好,僕婦們恭敬,雖然衣食不是那麼豐盛,可勝在新鮮,昨晚吃了一頓薺菜餃子,味道甚好。」
聶笙奇怪道,「哥什麼是薺菜啊?我怎麼沒吃到過?」
聶潤彷彿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好事,依舊溫言細語,「就是長在田間地頭的一種野菜,你想吃,等我後日休沐,將你送過去就是。」
聶笙連忙搖頭,她可不想找死。
聶潤又道,「對了,你二哥說讓我告訴你,叫你把你的寶貝都藏好了……」
見妹妹一臉「想哭」,聶潤轉頭對母親說話,「母親,我還要當差,等晚上回來再給母親請安細說。」
聶潤親自出馬嚇唬了不著調的妹妹一頓,這才神清氣爽的去了衙門。
等聶河回了莊子,不僅把聶墨要的書跟筆墨紙硯都帶齊了,還帶了余承安跟老夫人傳的話。
聶墨見了余承安就直接道,「怎麼又來了?」他要的人手昨天已經送了過來,難道是有旁的不妥?
余承安心道,「有種你別去我家。」面上卻傲嬌的說,「我可不是為了你來的。」
聶河就在旁邊笑。
聶墨這才想起來,余承安應該是為了那塊硯台。
他是個爽快人,立即看向聶河,聶河從身後的肩膀上卸下一隻包袱,打開裡頭一隻錦盒,精細的包裹了,拿出來,正是余承安心心念念的那塊端硯。 余承安捧著硯台直接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