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發燒
余承安吃過了飯,喝了兩杯茶才等來聶墨,心下暗暗腹誹聶墨有異性沒人性,已經決定待會兒無論聶墨問什麼,都給他和稀泥。
沒想到聶墨一出手就是,「我父親書房裡頭有塊前朝虛大師親手做的端硯……」 「做朋友就是這點不好,你知道我我知道你的,抬抬屁股就知道是拉屎還是放屁!」余承安雖然嘴上說的粗魯,可臉上的笑容根本拉不住,甚至帶了一點虛心的問道,「伯父肯定很寶貝吧?」你怎麼給我
弄過來?
聶墨哼了一聲,老頭子沒管好閨女,差點讓他對怎生報恩不成,這筆賬暫且記下,可他是個不收利息的人么?當然不是,端硯就是利息了。
「我會要過來的,最遲十日就使人給你送去。」
余承安合不攏嘴,站起來圍著房間走了一圈,才想起正事,「哦,我妹子沒事吧?」
「沒事。」
「那我去看看她?」
「你再多說一個字端硯就沒有了。」老子拿出去賣錢還能賣不少呢。
余承安大笑,「哈哈,醋瓮醋瓮啊!」
聶墨坐定了,直接開問,「你到王家的時候什麼個情形了?」
「還能什麼情形,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再晚一步,你六弟的清白就沒了,王盛也夠狠,這廣撒網一招就網上來不少大魚,你當如何,秦家老四也在裡頭呢,哈哈……」
聶墨笑不出來,「沆瀣一氣的東西,你怎麼沒把他們湊成堆?」
「我倒是想湊啊,可人家王大姑娘沒看上秦家老四,說他一臉酒色萎靡之氣。人家覺得你六弟還只是勉強湊活呢!」
氣得聶墨一下子就把桌子腿給踢斷了。
余承安眼疾手快的將茶盤抄了起來,這才保住一套上好的白瓷。
「王盛還說,這些人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你喝了四杯不知道便宜了誰呢?!」余承安想到這裡總要笑一回。
「要我說,你三弟四弟五弟都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對,你可是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他們仨的後半生啊,嗯,你的藥力是什麼時候發作的?」余承安撩完虎鬚就火速的躥到門口。
聶墨見他跑的不見蹤影,臉上的笑容也勾了起來。
怎生在水裡泡了兩刻鐘,聶墨再三催促最後乾脆要挾他也進去,才不情不願的爬出來,嘴裡還嘟嚕,「我沒有衣服穿。」
「我已經找人去買布了,買了回來,你自己給自己做一身不就有了?」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穿身上啊?!」披著被子很沒有安全感啊。
聶墨心道,穿了衣裳是給別人看的,不穿衣裳是給我看的,我傻了才給你衣裳呢,面上卻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慢慢做,做完你的,也給我做一身吧,我想穿你做的衣裳。」
女人給男人做衣裳,聽起來是很浪漫了,可對於怎生這種生手來說,光裁剪就是一個大活,然而她的腦袋瓜,是怎麼也沒想到,可以直接在成衣鋪買現成的衣裳或者是乾脆叫人回府去拿一些衣裳…… 聶笙做成了一件大事,剛開始心裡是開懷的,後來就覺得也不過如此,若是怎生肯掙扎一番,她說不定會更痛快些,可怎生那麼逆來順受的樣子,徹底澆滅了她心中的火氣,加上奶嬤嬤一直在旁邊哭
泣, 「我的小姐呀,你怎麼變成這樣子,大爺也有妾室通房,閣老也有妾室通房,也沒見您對她們如何啊,您是受了誰的挑唆啊,您這樣不容人的名聲若是被那些個壞心人傳出去,您可怎麼說親怎麼嫁人啊
?」完了,她的倆孫子……
奶嬤嬤這番哭泣,聶笙終於沒再說什麼狠話,到了晚上請安的時候,也沒聽到荔園那邊傳來怎生丟失的動靜,她便也假裝沒事般的如往常一般說笑。
不料母親說著說著就發愁起來,「哎,璟允跑到莊子上去,那裡伺候的人哪裡有府里的細緻,再說在府里時他那身邊就沒幾個人了,現在就更是……,說不得許多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
程嬤嬤在一旁勸慰道,「老夫人,有怎生姑娘呢,怎麼會沒有人伺候,您之前不還誇她伶俐呢。」
聶笙乍然聽到怎生二字,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著程嬤嬤,「怎生跟著二哥去了莊子?這怎麼可能?!」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老夫人手邊的茶碗輕輕落在桌上,聽在聶笙耳邊卻猶如千斤重物落地。
聶笙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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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上聶墨攬著怎生睡到半夜,就被她滾燙的體溫給燙醒了,醒來一看,她臉色通紅,一摸額頭燙手,驚的聶墨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他穿好了衣裳,先開門叫聶江,「去找庄頭,問問莊子裡頭有沒有大夫?!」 等聶江出去找人,聶墨回身立即兌了溫水,把怎生從被子裡頭挖出來給她擦拭,他心裡疼惜的不得了,也顧不得先前的欺瞞了,哄著道,「你快好起來,不要病了,我不要你做衣裳了,我給你買衣裳,
明兒就叫人送來給你……」 怎生吃力的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聶墨一瞅就知道這是條件不足以打動她啊,立即狠了狠心道,「你若是好起來,我就不勉強你回聶府了,在這莊子上自由自在,也沒有人約束你給你講規矩。
」
怎生這回終於開口,她的聲音還透著虛弱,可心情應該比剛才好了,問道,「真的嗎?」
聶墨見她這樣,心裡其實已經後悔了,他又不能在莊子上常住,撇下她,最難受的絕對還是他自己,他萬分的想反悔來著。
可是怎生滾燙的臉頰跟燒的紅艷的嘴唇,無一不在表明,她受這些罪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他心裡頭雖然極為不舍,可還是點頭認了,「真的。」
不想怎生髮燒的時候竟然比平時聰明了不少,「那你發……個誓……」說話雖然吃力,卻將話說清楚了。
聽在聶墨耳中卻跟挖心無疑。
不過,他這也算自作自受,再說也不能跟一個生病的人計較,當下便咬牙發了個誓言,說完又委委屈屈的道,「你聽見了吧,趕快好起來,否則誓言就要不算數了。」
有他這句話,怎生總算打起一點精神來。
庄頭領了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來。
聶江不禁側目。
庄頭以為他覺得那年輕人不靠譜呢,連忙道,「江爺您別看他年輕,可診脈准呢,莊子上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指望他給開藥方呢。」
聶江心道我可不是覺得他長得過於好看了嗎,要知道二爺可是連聶河的醋都吃過的,這人別看穿的樸素,可長相一點不比聶河遜色呢。
雖然心裡腹誹,可臉上沒有露出來,而是道,「請跟我來。」
果然聶墨一見那人的模樣,就臉色不虞,別的事他都能隱藏的好好的,唯獨吃醋這件事兒,屬於無法隱藏的屬性,過了老半天才不情不願的從帳子裡頭拿出怎生的手,又飛快蓋了一塊白帕子。
不一會兒,年輕大夫收回手道,「還要看一看病人的臉色舌苔……」
聶墨想都沒想,「不行。」
女的他都不想給她看,何況這還是個男的。怎生的心本就搖擺不定,萬一被這小白臉給勾走了怎麼辦?
屏風那頭的聶江想捂臉。
庄頭在他旁邊悄聲安慰道,「您別擔心,來的路上我都交待了,讓他不可違逆了二爺。」
聶江剛要鬆一口氣,就聽那大夫突然出聲,「望聞問切乃是辯證施治的主要依據,您不讓我觀察病人臉色,恕在下不能開方。」
聶江恨不能將庄頭暴打一頓,有你這樣交待的?!
聶墨絲毫不肯讓步,「你先說說脈象如何。」
「從脈象上看,乃是突受驚嚇,又虛勞所致,其餘的不敢輕下結論,還要看過臉色舌苔再說。」
聶江灰心喪氣,已經在想,該派人去城門口等著,天明之後立即進城請一個老大夫來才好的事了。
沒想到聶墨卻道,「聶江你先帶了其他人出去。」
聶江連忙示意庄頭跟了自己出門,然後他親自守在門口,吩咐已經起身的慶陽去找僕婦們準備熬藥的小爐子,聶河也過來了,正好讓他去開藥庫,以備大夫抓藥。
聶墨讓那大夫背過身去,他幫怎生整理好了被子,確定除了腦袋其他的都看不到,才請他轉身。
就這樣,舌苔當然也不給看。
那大夫一見怎生的模樣便有些臉紅,這絕對是使用過度造成的,他深吸一口氣捏著袖子,伸出兩指放到她額頭一試體溫,立即道,「先抓藥退燒。」
聶墨忙問,「她這是?」
大夫又要臉紅,匆匆丟下一句,「房事過度,我去抓藥……」就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出。
聶墨拿了濕帕子來,正要擦那人貼過的額頭,就見怎生慢吞吞的抖動著掀開眼皮,濕漉漉的大眼裡頭都是譴責。
聶墨忙恐 嚇她道,「待會兒好生吃藥,我可是答應了你趕快好起來才讓你留下的,若是你燒壞了腦子成了個小傻瓜,我正好帶回聶府,天天欺負你!」
怎生動了動手指,想給他個中指,無奈渾身一點勁也沒有,只好用眼睛看著他…… 雖然那大夫說的話過於直白,可開的葯還是很管用的,怎生喝了一碗,出了一身汗,熱度漸漸退去了不少,腦子一清醒,她就立刻強調,「我不回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