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農之神器
冶山別院裏，孫亮、全婷與洛珍三人坐在餐桌邊進食早餐。早餐是稀粥與一些小菜。讓人無語的是，桌子中間居然擺放著一碟顏色略黃的白沙糖。
昨天，四人一直在灶房忙了整整一個下午，還好莊子裏蔗漿有限，恐怕晚上都得呆在灶房了。
“喂，不想滿口牙沒老就掉個精光的話就要少吃糖。”孫亮用筷子敲了敲頻頻伸向糖碟的湯匙。
“殿下又來唬人。哪有吃點糖就掉牙的道理。”洛珍叫道，仍伸湯匙到糖碟裏舀了一匙白沙糖倒進稀粥裏。
“不騙你們，還是少吃點吧。白沙糖這種東西，多吃了真的沒有好處。何況現在，又沒有什麽東西來洗刷牙齒。這樣要不多久，牙齒就被蟲子吃空了。”孫亮正色道。
“真的啊。”洛珍看著孫亮講得有些嚴肅，不似嚇唬人的樣子。轉頭向全婷急道：“全姐姐，你快幫我看看，我牙齒裏是不是真的有蟲子。”說完張開小口，露出滿嘴的白色細牙。
全婷笑著推了推齜牙咧嘴小腦袋，笑著道：“小傻子，殿下是給你開著玩笑呢。”
“唉，真的不騙你們。吃多了糖，牙齒中真會長一些小蟲子，會把牙齒蛀成一個個空洞。不信的話，你去看看那些經常吃甜食的人牙齒就知道了。”
“啊，殿下不說還真想不起來。我曾見一個常到我家一個世叔，他極喜歡吃甜食，一口黑黑的爛牙。”全婷說道。也不知是配合孫亮呢還是嚇唬小蘿莉。
“全姐姐，真的會這樣啊。”
“可能會啊。你自昨天晚上到現在，吃了多少糖啦，這樣下去，早晚得吃出事。”
“那殿下，有沒有什麽預防的辦法。”洛珍焦急地問道。
“知道怕了，以後少吃甜食，尤其是睡前要少吃。吃了甜食要常漱口，如果能早晚刷牙就好。”
“那好，我和全姐姐早晚都用鹽水洗牙漱口。”洛珍慶幸道。
“那個洗牙有什麽用。如果能做出個小小的刷子，再搞出牙膏就好了。”孫亮歎道，真有些懷念那早晚不離的牙刷與牙膏。
“刷牙的小刷子我見人用過。隻是牙膏是什麽啊？”全婷問道。
“嗯，我有時想，用些藥材什麽的，加些可清潔牙齒與口腔的東西，做成膏狀，用時牙刷沾著些去清潔牙齒，這不就方便了嗎。”孫亮吱唔道，對這個世間能否出現牙膏還真不敢確定。
“那殿下，你做成了嗎？”果然，洛珍急著問道。
“哪有這麽容易。隻是個想法。以後再說吧，短期內是沒指望了。所以，還是少糖，多漱口吧。”孫亮笑道。
“哼，就知道殿下小氣，舍不得白沙糖。我每次吃完糖就漱下口，看你怎麽說。”小蘿莉洛珍嘟嚷道。
“行，當我沒說，你隨意吃。下次莊子裏搞個做白沙糖的作坊，你用力吃。”孫亮也是被這小蘿莉給氣笑了。
三人正一邊說笑著一邊吃著早飯，全紀走了進來。
“什麽時候啦，你們怎麽還在吃早飯啊。”全紀進來，嚷嚷道。古人一日兩餐，這個時辰，朝食還早，哺食的話，那就是下午四五點鍾的事啦。
“怎麽，不行啊。”洛珍接口道，“是不是要請我去給你們學校上數術課啊，我這就好了。”
“不是，下午你再去上吧。”全紀見洛珍提到數術教學，有些不自然道。他曾向小蘿莉請教洛數及一些算術知識，嚴格來說，他也算洛珍的子弟了，在洛珍麵前總覺抬不起頭來。轉頭對孫亮道：“子明，曲轅犁做好了一具，正等著你去試犁呢。”
“噢，做好了，那你們試就行了，我也不會犁地，去了有什麽用。”對短短的半天做出一具犁，孫亮並不覺得有什麽意外。在後世裏，買上個犁頭犁壁，隨便一個木匠鼓搗個半天，也能搞出來了。
“離了你可不行，這裏，可隻有你看過曲轅犁啦。”
“那好吧，這就去看看。”孫亮擱下碗筷，起身說道。
“殿下，哥，你們去吧，我在家理理賬冊。”全婷說道。按這時空規矩，男主外女主內，她這是要行使管家婆的責任啦。看著正準備隨孫亮出門的小蘿莉，又道：“珍妹，你也不要去了。你不是算術好嗎，幫姐姐一起看帳。離了你，姐姐可看不來。”
見到全婷誇自己算術能力，小蘿莉眼睛都快笑眯了起來，連連答應。
孫亮和全紀兩人出了別院大門，來到離別院不遠的一塊空地上。洛宏和幾個老農、木匠、鐵匠正在空地邊等著。空地裏兩頭黃牛，肩上套著牛軛，牛軛後用長長的鐵索拉著一架暫新犁具。
揮手止住眾人施禮，孫亮走到空地裏打量著眼前的這架新犁具。這具犁具，是按照圖製造出來的，可能還是時間倉促了點，犁壁的弧度還有些差強人意，整個犁身還沒打磨光滑，可除了讓扛犁的農夫不舒服務，曲轅犁的基本構造算是都打製出來了。
孫亮點了點頭，洛宏親自把著犁尾的握手，一名農夫在前拉著兩黃牛。隨著洛宏的輕喝，兩頭黃牛向前邁開了腳步。鋒犁的犁頭破開土層，土層上湧又隨著犁壁翻轉壓在犁溝外的土層上。
耕牛在牽牛農夫牽引下筆直向前邁步，後麵的洛宏不停地上下壓著手柄，試著調節耕層的深淺。
拉犁的耕牛似乎沒感到往日拖犁的沉重，隨著洛宏無意識的輕喝，越跑越是輕鬆，土塊被犁頭輕鬆破起，又被犁壁旋轉翻在一邊。
“哇，哇。”有些跟不上耕牛腳步的洛宏爭忙叫停了耕牛，滿臉震驚地回到地邊。
“洛主管，我去試試。”一位老農早已按捺不住，見洛宏點了點頭，衝衝地跑進地。
眾人見老夫扶著耕犁，轉彎時握著犁提，利用耕牛之力靈活地轉彎，絲豪舍不得停下來。約摸頓飯時間，半畝方園的土地就整齊地翻轉了過來。
農夫停了下來，急忙地把犁從套索中缷了出來，扛著犁就跑了回來。
眾人傻傻地看著眼前的犁翻的耕地，好象見到鬼神一般。
“天耶啊，這是神器啊。”老夫放在耕犁，兩眼含淚，在耕犁前跪下哭喊了起來。
洛宏等眾人肅穆地看著，一具好農具，在農夫手上，那就是成遍的農田，成堆的活命糧食。
“咳，咳。”孫亮咳了兩聲，眾人回過神來，地上的老農拜了兩拜，站起身來。
“洛主管，曲轅犁怎麽樣？”全紀上前問道。
“堪稱國之重器，農之神器。”洛宏肅然道。
“比原來步犁如何？”
“殿下，貴人，這梨真堪神器。原來犁具根本不能與之相比。你看，這犁輕便靈活，十分容易操控。拉起來也十分省力。犁過的土層都翻轉過來，十分利於後麵整地。你們看，這犁地比之前快了數倍都不止。”
孫亮看了看地中的兩頭黃牛，心裏不停鄙視著這些人。兩漢以來，由於犁具費力，都是兩牛拉犁。後世使用曲轅犁，都是一牛拉犁。兩頭牛拉一具犁，自然是輕鬆啦。
“既然些犁省力，那不如用一牛來拉下看看。”孫亮說道。
“殿下，你是說用一頭牛拉。”洛宏震驚道。這可不是小事，這就省了一牛之力，整個吳國，不知就多出了多少牛，這可多開多少農田啊。
“我看不用牛人拉都行，那耕牛根本沒用多大力就把犁拉動了。”老農說道。
“那就試試，鄭主事，缷下牛去那邊試試。”洛宏指著一邊的空地，又對身邊粗壯的兩個漢子道：“老張，老周，你們去拉拉看看。”
農夫扛著犁走到另一邊空地上，牽牛農夫缷下軛鐵索提了過來，套好耕犁，張木匠，周鐵匠兩人把牛軛往肩上一放，就拉了起來。鄭主事扶著犁走在後麵，犁不快不慢地在兩人拉扯下向前走去。
“吃力嗎？”犁了一會，鄭主事在後問道。
“還行吧，就是這牛軛勒得不舒服，不怎麽費力。”周鐵匠說道。
“停下，試試一個人拉下。”鄭主事叫道。
張木匠收慢腳步，由周鐵匠一人著力拉著，速度稍慢了下來。犁了會，三人停了下來，鄭主事寶貝似地把犁具扛了回來。
“怎麽樣，還吃力嗎？”洛宏問道。
“兩個人拉時很輕鬆，一個人拉的話有些吃力，但還行，就是慢了點。”周鐵匠說道。
“不慢了，一個人拉都比原來犁田快多了。”鄭主事蹲在犁邊說道。
“哈哈，這就好。”洛宏大喜過望。
孫亮在後麵狠狠瞪了洛宏一眼。想不到自己拿出了犁，卻搞成了這樣。以後見到人拉著耕犁，那自己不就是那個始作俑者了嗎。
鄭主事還蹲在犁邊清理擦拭著，孫亮走上前，招了招張木匠與周鐵匠。
“這犁，還得改下。你看這犁頭，還是笨重了些，要做得輕薄些，這犁壁也要改進些。”孫亮指著犁具道。
“殿下，太輕薄了，犁頭容易損壞了。”周鐵匠為難地說道。
“嗯”孫亮想起了，現在冶鐵煉鋼水平還不行，犁具用的都是些生鐵，太薄了是容易破損。
“這犁頭，可以用些鋼，犁壁倒還可用鐵。這樣吧，你們和鄭主事一起，接著再改，邊試邊改，試出最好的犁具出來。”孫亮吩咐道。
這時，地中農夫拉著著兩頭黃牛走了過來。孫亮突地醒悟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了。後世農夫耕田都是一人一牛，這個時空，耕地時都要有人在前麵拉著牛。孫亮走到牛前看了看，兩頭黃牛都是用繩套著頭頸部，都沒穿鼻孔。
“洛主管，鄭主事，你們過來一下。”孫亮叫道。兩人走了過來。孫亮指著牛頭道：“這兩頭牛怎麽都沒穿鼻環？”牛鼻穿環有起到有效控牛作用，這技術自春秋戰國就有了，沒道理失傳啦。
“殿下有所不知，北邊水牛較多，也有穿牛鼻的。我們南邊牛都珍貴著呢，大多是不穿牛鼻的。再說，耕田時都要有人牽著，要不然兩頭牛之間就能鬥了起來。”鄭主事說道。
“哦，這樣啊。我看，還是穿起牛鼻來吧。這樣，以後耕田，一個人一邊控牛一邊扶犁就行了。”
“殿下，還真別說，用了這種神犁，以後一頭牛能耕地，真得要把牛穿上鼻環了，到時一個人準行。”鄭主事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