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78】辱
【86】
清漪花滿樓,百麵扇捏著信紙,吊三角眼中閃著精明凜冽的光。粉紅色的大裙拖在地上,似腐敗暗沉的花。
“皇帝還真是好手段,這麽大的一出巫蠱案竟被他這麽輕而易舉地就平息了下來。”百麵扇染得鮮紅的修長指甲在信紙上掐出一道道劃痕,她將信放在燭火上燃盡,尖而細的下巴高高昂起,似一條隨時準備攻擊的吐信毒蛇。
“探子們都到了南耀月了嗎?”百麵扇坐在檀香椅上,手微微扶額,一副頭疼的樣子。
“主子放心,都到了。現下公子已確保安全無虞。”一個黑衣人又拿出一封信交到百麵扇手上。百麵扇拆開仔細看了一會,塗了厚厚胭脂的嘴唇勾起得意的笑容。
“不愧是我沈家的人。傾盡所有幫襯著公子。所有人都重重有賞。”百麵扇著,便從一個錦盒中拿出了兩根金條扔到黑衣人手裏。那黑衣人一見金條,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忙不迭地謝恩離去。百麵扇將手上的信視若珍寶地收在錦盒中,刀割般的吊三角眼中滿是笑意。
我的兒,幸虧是虛驚一場,不然我定要整個北灼為你陪葬。
鳳昭皇宮,冷宮。
衛娉婷嫌惡地捂著鼻子走進楚長亭的宮殿。雁爾一見來了某位娘娘,急忙跑出去道:“不知主是哪宮娘娘,可陛下吩咐過了,無論是誰,都不能隨意進出我家娘娘的寢宮的,還請娘娘回吧。”
“大膽!也不瞧瞧我家娘娘是什麽身份?這裏哪有你話的份?”珩琥大聲嗬道。
“既然本宮有法子進冷宮,還沒本事見你家娘娘一麵嗎?”衛娉婷依舊捂著口鼻,聲音沙啞而嫵媚,卻帶著盛氣淩人的傲慢。
“你若是識相點,就快點給充媛娘娘讓開。”珩琥又道。
月充媛?雁爾心中一震,她早就有所耳聞,寵冠六宮的月充媛,她所在即是聖寵所在,位高權重,手段狠毒,後宮中惹了誰也不能惹了她。
若是她來,想必搬出皇帝也沒用。雁爾跪在地上,焦急出一眶眼淚。
衛娉婷厭惡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雁爾,給珩琥使了個眼色,珩琥會意地上前將雁爾一腳踹翻在地。雁爾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肩膀處的衣服被蹭破,滲出絲絲血跡,痛的她倒吸一口涼氣,但仍是一刻不敢停地翻身起來,跟著衛娉婷跑進後廂,生怕衛娉婷對楚長亭做出什麽不利之事。
楚長亭聞聲也疑惑地向外走,整好與衛娉婷撞個滿懷。衛娉婷輕蔑地瞥了一眼垂著頭的楚長亭,嬌聲道:“見了本宮,還不跪下?”
楚長亭不知道來的是誰,但見她自稱本宮,還是順從地跪了下去,一雙秀麗杏花眼中漸漸漫上無由的恐懼。
“你就是蘇采女?”衛娉婷嗤笑了一聲,明亮的杏花眼中流出鄙夷之氣,“入宮月餘,一次也不曾向本宮來請安,妹妹真是好大架勢,還要本宮親自來找你。”
“妾身不出宮門,是陛下旨意,望娘娘體諒。”楚長亭回道。
“你算什麽東西,還敢拿陛下來壓本宮?”衛娉婷越瞧楚長亭低聲順氣的樣子就越生氣,她抬腳狠狠踹在楚長亭瘦弱的肩膀上,聲音沙啞卻尖銳,“不是蘇家四姐嗎?不是身份尊貴盡得聖寵嗎?不是一入宮便得入住元宸宮還封了個修儀的位份嗎?現在不照樣要爛死在這冷宮裏,你瞧陛下會來正眼瞧你一眼嗎,啊?”
衛娉婷著,美麗的臉上染上猙獰神色,她冷笑著讓珩琥把楚長亭架起來,惡狠狠道:“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那號稱絕色的蘇家四姐,到底生了一副什麽麵容?”
“娘娘!娘娘!求求你放過主吧!主本就身子孱弱,經不起折騰啊娘娘!”雁爾哭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著衛娉婷。衛娉婷覺得雁爾聒噪,便上前捏起她的臉,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這一耳光狠而毒,直接把雁爾扇得眼前一黑,右半邊臉直接紅腫了起來。衛娉婷瞧著雁爾的慘狀,嬌笑道:“放肆!本宮何曾折騰過你家娘娘啊。本宮今日所做,可都是對她的恩賞!”
腦袋一陣陣發蒙,雁爾被扇得不出話,隻得哭著跪在地上,將頭深深扣下去,支吾著繼續求著衛娉婷。衛娉婷卻不再看她一眼,轉而上前去捏楚長亭的臉,卻在看到她麵容那一刹那觸電般鬆開了手。
衛娉婷驚慌地後退了兩步,顫抖著手捂住嘴。
她曾無意間窺得易輪奐所描丹青,上麵的女子傾國傾城,生一副絕頂麵容,當時她隻以為是易輪奐隨筆塗鴉,世上怎會有女子美豔至此,今日一見楚長亭,才覺原來世上真有美人如斯,筆墨皆難以繪盡其姿容。
而且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她。
是鳳昭才子的文墨會,還是宮廷盛宴,還是何處?可無論如何,她往昔都一直待在梁南,自己不可能有什麽機會見到她
衛娉婷努力地想著,仍未想通究竟在什麽地方見過楚長亭,但卻著實被她驚為人的一張臉嚇住。她一想到楚長亭有一張和易輪奐畫中女子相似的麵容,便覺無比心悸。
垂傾和一列婢女皆被楚長亭這樣一張絕世麵容驚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癡癡望著。
“狐媚。”衛娉婷皺眉,指著楚長亭的手指微微顫抖,但她很快便緩過神來,狠狠一巴掌便打在了楚長亭的臉上。
楚長亭被打翻在地上,卻又立刻被珩琥蠻橫地架了回來。她喘著粗氣,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連帶著心髒也開始刺痛起來,渾身酸軟無力,隻能靠著珩琥的蠻力勉強支撐著身子。
“來人,給本宮狠狠地掌臉,打到她認錯為止。”衛娉婷冷冷一笑,生一副好麵容又如何,在這後宮中,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妾身無錯,為何”
“啪!”
還未等楚長亭一句話,狠狠的巴掌便雨點般落在了她臉上。她被打的毫無反口之力,隻覺全身碎裂般的痛,很快便昏厥了過去。
衛娉婷見楚長亭昏厥了過去,便怕自己真把她打出了什麽毛病,便讓婢女停了手。冷宮雖然是法外之地,但若是出了人命仍是非同可。可她又怕楚長亭將來靠著這樣一張臉起勢,便心一橫,從珩琥頭上拔出一個簪子,盯視著楚長亭的麵容,道:“冷宮向來蕭瑟,想必在這裏毀了容,也沒人會問及吧。”
“來人,給本宮把她的臉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