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
chapter21
「我們接到消息后就立馬讓大家返回營地集合了，最開始點名的時候所有人都在, 就是有幾個男生聽說了你們抓兔子的事情, 也去抓了幾隻過來。」莉莉攥著背包肩帶, 眼眶微微泛紅，「有隻兔子特別可愛, 女生嘛，就喜歡這些小動物，就有人說能不能把它們放了，藍玉說不行, 它們會破壞環境, 就先栓了起來, 準備下山的時候帶出去。」
「本來大家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沒過多久, 營地里就少了個人, 連兔子也不見了。我們打電話打不通, 發現那個不見的女生根本沒帶手機。實在沒辦法，藍玉和隨行老師只能出去找人，可是直到接我們的車過來, 只有隨行老師按時回來了，藍玉和那個女生都聯繫不到。」
沒有樹林遮擋, 山下的陽光很是熱烈，九月中旬的好天氣, 許明明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她澆了個透心涼。
耳朵里嗡嗡作響, 眼中只剩下莉莉微紅的眼眶。
趙夢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拿了瓶水過來，低聲問：「怎麼了？怎麼一個個臉色都這麼差。」
莉莉搖搖頭說不出話，許明明深吸一口氣，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那個不見的女生叫什麼？」
莉莉說：「許溫雅。」
「嘭」的一聲，一瓶水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撞上路邊的樹，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結實的塑料水瓶竟生生炸裂開來，滿瓶的水灑了一地。
旁邊正在討論這次露營事故的人紛紛轉過頭來，吃驚的看著許明明。
「這是怎麼了？那群人不都被警察帶走了，學姐怎麼還這麼生氣呢？」
「聽說是藍玉學姐不見了。」
「卧槽！什麼情況？」
「好像是為了找人，剛才搜救隊帶著設備進去你們沒看到？」
「我的天，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好說，看這架勢，出事的話估計學姐能把學校拆了。」
……
趙夢生給江旭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帶人上車。
許明明的臉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莉莉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半張著嘴，獃滯的看著她。
趙夢生拽著許明明的胳膊，生怕她一個衝動就要自己上山找人，「大……明明，你別著急，已經有專業人員上去找了，放心，不會有事的。」
許明明撐著頭，擋住了緊閉的雙眼，胸腔里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像是敲鼓打雷，連帶著耳膜一起共鳴。
「不用拽著我，我知道分寸。」
趙夢生睜著眼說瞎話，「沒，我是怕自己站不穩，你就讓我扶著唄。」
許明明放下手，看著趙夢生腳下的平地。
趙夢生張開胳膊抱了她一下。
將所有人安排上車后，江旭走過來叫許明明和趙夢生，抬頭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卧槽，幾個意思？」
前兩天趙夢生不還瑟瑟發抖的跟他說不要在露營招惹大小姐嗎？這個狗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背叛組織了？
這個擁抱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許明明回頭看向山上，輕聲說：「會沒事的。」
江旭伸個腦袋過來問她們走不走。
許明明抬手將散亂的頭髮控到耳後，「你們先走吧，我等他們下來。」
剩下的只有美術系的人，趙夢生朝江旭擺擺手，「我也等著，你先把他們帶回去吧。」
江旭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可礙於許明明在場，以及大小姐的臉色不怎麼美好，只能悻悻的把腦袋縮了回去，「那你們早點兒回來啊。」
大巴車駛離山下，窗戶打不開，一群學生趴在玻璃上跟許明明揮手，旁邊美術系的學生看的一愣一愣，還以為許明明不準備回去了。
另一邊，溫平律從美術系的學生那邊得知了一些消息。
「紀無凡現在可能和藍玉在一起。」溫平律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紀無凡最後和我們聯繫是在半個小時前，當時他在的位置，正好在美術系營地附近。」
這是最好的結果，兩個人在一起，總好過一人獨自行動。
許明明雙手緊握，一言不發。
搜救隊的動作很快，十來分鐘后，就從裡面傳出消息說人找到了。三個人都在一起，兩個人受了傷，其中一個傷勢較重，已經做了簡單包紮。
醫療隊還沒走，收到消息后立即待命，準備人一出來就直接往最近的醫院去。
幾分鐘后，搜救隊抬著擔架從山路上下來。
紀無凡走在後面，一隻胳膊吊著，看樣子是骨折了，許溫雅臉色蒼白的被人架著，除了身上的衣服有點兒臟以外，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別的傷口。
許明明腦子裡轟了一下，看向擔架上的人。
藍玉閉著眼，臉頰上有些許暗紅色的血痕，額頭用紗布裹著，只能看出隱約的血跡，看不出傷口。一條腿上了夾板，露出的腳踝青紫腫脹，觸目驚心。
許明明呆立在原地，直到醫療隊的車離開，她才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慢慢的轉過身去。
許溫雅正在被美術系的人圍著噓寒問暖。
相比於紀無凡的狼狽，藍玉的慘狀，本該是罪魁禍首的許溫雅反而像是劫後餘生那個，不僅能夠安安生生的從山上下來，甚至還能在其他兩個人受傷的情況下，和別人談笑風生。
莉莉看到許明明的表情，暗道一聲不好，手伸出去一半，許明明就已經大步走向了被眾人圍著的許溫雅。
「趙夢生快攔住她。」莉莉大喊。
許溫雅正在和同學說話，「我不小心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都快害怕死了，還好藍玉學姐來了。」
「藍玉學姐怎麼受傷了啊？」
許溫雅的眼淚瞬間下來了，啜泣道：「都是我不好，學姐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
一群人圍著她安慰。
「別哭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學姐人真好，溫雅你可要好好謝謝學姐。」
「藍玉學姐太負責任了，我之前還以為她挺不好相處的。」
許明明一把把許溫雅從人堆里拉了出來。
許溫雅只來得及叫一聲堂姐，許明明就一腳把她踹了出去。
是真的踹了出去。
許溫雅就像之前的那個水瓶，生生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才停下。
原本還算乾淨的衣服上滾了一層泥水，頭髮盡數散開，胡亂的披散著。
許溫雅捂著腿，跪趴在地上。
許明明動手很有分寸，十足十的力氣，避開了最脆弱的肚子，踹在了許溫雅腿上。
繞是如此，許溫雅還是疼的站不起身。
「你他媽說什麼呢？很開心是不是？」許明明垂著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覺得自己被救了沒事很幸運？」
那一腳很有分量，許溫雅痛的張著嘴深呼吸了幾次，眼淚和鼻涕一起往下流，「我沒有，堂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好了，我知道是我的錯。」
美術系的學生這才反應過來，有人趕緊去叫老師，有人試探著想要拉開許明明。
「打你？」許明明蹲下身，捏著許溫雅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許溫雅驚懼的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許溫雅覺得許明明會殺了自己。
然而許明明只是輕笑了一下，說：「好啊，如你所願。」
清脆的巴掌聲聽的所有人臉上一痛。莉莉和趙夢生連忙衝過去，一左一右的抱住許明明。
「明姐，你消消氣消消氣。」趙夢生拖著許明明往後退，「不值得不值得，打多了手疼。」
莉莉給美術系的學生打手勢，讓他們把許溫雅拉起來帶去一邊。
這麼一會兒功夫，許溫雅的半張臉已經腫了起來，她捂著臉，哭的情深意切。
「我的天，都是女生這也太狠了吧。」一個男生不輕不重的埋怨道：「就這麼打人，當我們美術系好欺負嗎？」
趙夢生本來都快把許明明拉走了，聽見這句話，絕望的閉了閉眼，罵了句，「艹。」
果不其然，許明明停下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男生，「這麼打抱不平，你要不要替她挨一巴掌，好彰顯你的愛意？」
男生漲紅了臉，梗著脖子說：「你打人就對了嗎？不就是仗著自己家裡有錢嗎？」
許溫雅哭著說：「徐凱，你別說了，是我的錯，堂姐她打我是應該的。」
「溫雅，你不能太善良了。」徐凱正義凜然道：「等到了學校，咱們就去找學校領導，我就不信了，她一個許明明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這樣不好。」許溫雅可憐巴巴的咬著嘴唇，微微顫抖。
莉莉不忍直視的轉過頭。
白蓮花的魅力之處，就是總有人能願意為她前赴後繼。許明明笑了下，語氣涼薄，「好啊，我等你告狀。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想想怎麼解釋私自違規出走，導致學姐受傷的事情吧。」
許溫雅不可置信的抬頭，許明明看她，像是在看一個笑話，「怎麼？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就完了？」
「我不是，堂姐，你誤會了，我……」
「一次兩次，我權當自己大度。」許明明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許溫雅，我勸你最好現在就開始跪下來祈禱藍玉沒事，否則的話，你以為最大的那個靠山都救不了你。」
許溫雅被她絲毫不掩飾的惡意嚇住，捂著臉低聲哭泣。
折了胳膊的紀無凡看足了戲，在車裡招呼許明明，「學姐，我要去醫院，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
車裡。
紀無凡瞅著對面的許明明，不怕死的開口，「學姐，真帥啊，能動手就不逼逼。」
許明明抬眼，面無表情的看他。
紀無凡說：「你別這麼看我，我還救了藍玉學姐呢，喏，就我這胳膊，可疼了。」
許明明皺眉，問他：「當時什麼情況？藍玉去救人了？」
「我也不知道。」紀無凡撓了下頭，從頭髮上摘下一根枯草，「我過去的時候，藍玉學姐正往山坡下滾呢，我只來得及拽了她一把，結果連我也一塊兒下去了。」
紀無凡讓許明明看自己折了的胳膊，「我這是摔的，藍玉學姐應該是滾下去的時候撞到了石頭或者樹榦之類的東西。」
「許溫雅呢？」許明明問：「你們三個不是在一起嗎？」
「快別提了。」紀無凡臉上露出一個不知如何描述的表情，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回想起了自己打開鯡魚罐頭的那一剎那，受到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攻擊。
「就那個女生，動都不動一下，站山坡上哭呢，哭的可他媽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