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陌玉開始覺得林果果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類女孩子。


  她很愛錢。同時在生活上卻非常節儉。如果他不吃飯的話，林果果的每頓飯基本都是在菜地里摘點兒青菜煮挂面吃。


  「其實很多人都誤會了, 速食麵才不是最省錢的吃法。算算賬的話, 哪怕是塑料袋包裝速食麵的也要好幾塊, 紙盒裝的更貴，而一袋挂面幾塊錢, 能吃好幾頓呢……當然，其實最省錢的是直接買麵粉，不過我不太擅長擀麵條，所以挂面就是最省錢最方便的選擇了。」當時林果果眼睛里亮晶晶的, 有著精打細算的得意。


  後來, 在陌玉默默的觀察中, 林果果又發明了更多的『省錢菜譜』。比如她用菜地里種的蔥做一種蔥醬，做一次可以保存好幾天, 要吃的時候, 用蔥醬拌飯或者拌面, 雖然非常簡陋，可是聞著和吃起來都是很香的。


  林果果也會嘴饞，這時候, 她會去買一包火鍋底料，再和菜場賣肉的大叔說兩句好話, 買五塊錢的肉片，一節藕, 一小塊豆腐, 然後回來從菜地里吭吭哧哧地挖土豆和青菜……準備一小堆零零碎碎的食材然後煮的噴香四溢, 搞得整個小木屋裡都是火鍋的味道。


  「一起來吃嗎？雖然素的多，可是也好吃呢。」林果果總會這樣邀請陌玉。


  當初種菜的時候，陌玉並沒有算他自己的份兒，所以雖然品種多，數量卻挺少的。


  在他看來，吃這種普通的蔬菜實在沒什麼意思。


  當初他聽從林果果的要求種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閑著沒事兒干，而且這樣表現好一點，有利於爭取林果果的好感，好順利地留在這裡。


  至於種出來的菜，這種絲毫靈氣都沒有的東西，他自己是不愛吃的。


  可是看著林果果大方地邀請他一起吃她平常並不捨得多吃的蔬菜的時候，陌玉心裡是挺意外的。


  這人類女孩，不說吃食，連水電煤氣全都能省則省。但是居然只剋扣她自己，不僅不要求他這個『普通員工』跟她一起吃，甚至還捨得『斥巨資』特意給他買牛排。


  人類的這種雙重標準，讓陌玉感覺很有趣，忍不住在尋找自己丟失的「重要物品」的同時，分了一絲精力在這個奇怪的人類女孩身上。


  她並不是沒有錢。


  據他所知，這個店鋪是屬於她的。除了每個月給自己發5000元的工資以外，剩下的錢如果是利於店鋪發展的，她一點兒也不吝嗇，可是在她自己身上花錢的話……陌玉至今只見到她給自己買了幾個化妝品，最後還把她們不知用什麼方法培養成了器靈小妖精，準備作為店鋪的新產品推出。這樣算起來，還是為店鋪花的錢。


  陌玉之前的妖生里，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屬於小人物的生活。


  看著看著，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如果帶這個『小人物』去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她會有什麼變化嗎？


  答案是沒有。


  當陌玉領林果果去吃完大閘蟹大龍蝦，她回來以後，居然是毫無障礙地繼續吃她的青菜挂面，吃的如此理所當然，津津有味。


  「你真有趣。」陌玉忍不住發出了一句說不清是讚歎還是驚奇的感慨。


  完了。他忽然覺得一個人類女孩有趣。從出生以來，甚至還沒有一個女妖能讓他產生這樣的興趣呢。


  「我剛才就想說了，你從今天中午開始就神神叨叨的……菜地澆水了嗎？跟客人做好售後回訪了嗎？店看了嗎？」林果果連珠炮一樣地訓話，彷彿在訓幼兒園那群總也學不乖的化妝品精們，「要對得起你的工資啊！」


  陌玉慚愧地低下了頭，收起了作為妖王大人的莫名驕傲，挽起了褲腿和袖子，抱著小七去給菜地澆水了。


  讓林果果有些安慰的是，混世魔王一樣的化妝品精們，終於，終於要畢業了！

  培訓她們的時候，林果果彷彿回到了還在幼兒園當老師的時候：每天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剛照顧了這個，那個小娃娃又嗷嗷起來，每天忙得頭暈腦脹。


  小妖精們比起小朋友，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省心啊。


  好在，終於迎來了它們可以分裂的日子……林果果嚴陣以待。


  「一，二，三……嘿咻！」化妝品家族的小妖精們站在幼兒園門口的空地上，整齊劃一，蹲著馬步。


  「噗嗤」一聲，白霧漸起，林果果搓了搓手，感覺非常期待。


  片刻后，白霧漸漸散去，每個小妖精的身後，站著足足十個略顯迷茫的複製品，彷彿玲瓏可愛的小智能機器人。


  林果果白皙清秀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農民伯伯豐收的喜悅，上前去把新出爐的小妖精們分門別類收到化妝品盒裡，組成了雜貨鋪將要推出的新產品——自動化妝套盒！

  「自動上妝的化妝品了解一下？上班時間緊，工作要求化妝？只需要將臉對準化妝品套盒，說出你想要的妝容，無需動手，套組自動為你呈現完美妝容！」


  林果果在內網論壇找到了當初的那個廣告帖子，信心百倍地貼上了新的廣告語。


  「喂？楚小姐嗎？本店鋪贈送給您的化妝品套組可以取貨了……過幾天就來嗎？好的好的。」林果果笑容滿面地掛上了電話。


  「這個賣多少錢？」陌玉對於女人用的東西不太了解，邊整理貨架邊探頭問道。


  「呃……」林果果忽然發現，她好像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咱倆商量一下吧。」


  陌玉一聽，老闆居然需要他的意見誒，難得難得。忙放下手裡的工作，立正站好，老老實實地聽。


  「化妝品本身的成本呢，這一套大概下來大概在兩千~三千rmb左右，是中等偏上這個檔次的牌子。」林果果隨手扯住了鋼筆精，在紙上寫寫畫畫開始算賬。


  「但是這只是成本，咱們的產品是有器靈的成精產品。首先，沒有用量問題，理論上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的；其次，自動智能上妝，省下了化妝刷啊海綿啊之類的用具費用；最後，因為小器靈特別出息，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根據需要調整色號啊，遮瑕度啊滋潤度等問題，可以說又省了相當多的試水色號費用，可以說是一個套盒解決所有臉部問題，一勞永逸……」林果果邊想邊說，低著頭無意識地在紙上划拉。


  「……大概就是這些了，你有什麼建議嗎？」林果果想了想，好像就這些吧？

  一抬頭，發現陌玉幽深的眸子里……是一片迷茫。


  「……」一個字都沒聽懂的陌玉茫然了，化妝刷是什麼？海綿是洗碗的海綿嗎？色號？滋潤？遮瑕？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人族密語嗎？


  「哈哈哈哈。」林果果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真是傻了，跟你說這些，女人用的東西這麼複雜，你當然不懂啊，哈哈哈哈傳說中的直男。」


  「……直男？」陌玉漫長的妖生中，居然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像傻瓜的了。


  「就是喜歡女人的男人。」林果果隨口解釋。


  陌玉大驚失色：「……什麼？還有不喜歡女人的男人？你們人類這麼亂的嗎？」


  這次輪到林果果迷茫了，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原來你們妖族這麼保守的嗎……」


  面面相覷，看著對方臉上的茫然，終於忍不住一起大笑了起來。


  「好吧，那我就隨便給個建議吧。」陌玉好不容易笑夠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兩萬五一套好了。」


  林果果對比一下原始成本幾十塊的自動烹飪鍋，感覺以化妝品套組的成本，這個價格真是非常合理了。主要是她不太懂妖族的消費水平，可是看陌玉的意思，幾萬塊對於妖族來說好像根本不算什麼啊。


  想想其實也有道理。


  要知道，她賣的可是器靈！別家蘊養幾百年說不定才能讓物品成精，類型還限制得特別多。


  更何況她這種屬於生活物品成精的，雖然比起武器器靈功能雞肋了一點兒，可是現在是什麼社會？大家已經不需要打架了。那麼，能給生活帶來便利的『機靈的生活用品』，可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所以這個價格真的不算貴了。


  這麼一算的話，這次如果全賣出去的話，收入是……


  林果果簡直不敢繼續算賬，感覺自己偶然間找到的這份工作真是太太太有前途了！


  「這次賺到了錢，你準備怎麼花？」陌玉忽然有些好奇。


  林果果一臉嚮往，憧憬地答道：「……當然是存起來啊！」


  「……為什麼？」陌玉無法理解，錢存起來，不動不花，是什麼道理？那掙錢還有什麼樂趣和意義？


  林果果一臉理所當然：「因為我是金牛座啊。」


  「……」陌玉又一次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人族密語，可是作為尊貴的妖王，他不好意思再問，迷茫地點點頭，然後默默掏出了手機，在搜索欄打下了「金牛座」三個字。


  然後，在前幾天剛剛對養生產生了異樣的熱情以後，他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