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三天以後，夜冥才發現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五星級大酒店的后廚, 是絕對、絕對不允許工作人員偷吃東西的！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是什麼？就是你餓著肚子的時候,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讓人口水四溢的吃食，卻偏偏不能吃！
比起給客人們奉上的精緻菜肴, 酒店員工的工作餐就非常差強人意了，不僅質量一般，數量還堪憂……
「你說什麼？想再添一碗飯？」后廚幫廚主管瞪大了眼睛，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你一上午就刷了兩盆碗碟, 廢了很多力氣嗎？為什麼需要添第三碗飯？」
身材高大壯碩, 足有一米九以上的夜冥，站在幫廚主管面前, 彷彿一隻可憐兮兮的弱雞。
生怕再次因為「吃太多」而被辭退的夜冥, 其實已經很控制自己的食量了。可是要知道, 他們魔族，魔力的高深和飯量是成正比的，作為魔族實力最強的魔的同時, 他的飯量也最大……餓得快怪他咯？
「那，那就算了吧……」夜冥垂頭喪氣地回去, 決定下午刷碗的時候不再動用魔力了，這樣他晚餐就能少吃一點了。
「這還差不多, 干多少活兒心裡沒數的嗎？」幫廚主管勉強點了點頭, 感覺自己背後射來了一個個意味不明的視線, 這才發現都是剛才那個姓夜的同鄉，「告訴你們，不準拉幫結夥！哪怕是一個地方來的，也不許搞小團體！」
生怕丟了飯碗的魔族人，憋屈地埋頭繼續削土豆：為老大心痛，堂堂九尺漢子，為了他們的飯碗在委曲求全……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下次再也不敢違法亂紀了，至少他們魔族屬地里，逮個魔獸就能吃好幾頓呢……
「自動烹飪鍋又賣完了？」林果果驚喜地看著陌玉。
陌玉嘴角掛著一絲苦笑：「你先別太開心，這次有點兒小問題。」
「什麼？」林果果懷裡抱著一直在掙扎的不高興，心裡升起了不詳的預感，「被投訴了嗎？」
「對。」陌玉深吸了一口氣，「修真界分為三界，分別是人界、鬼界和妖魔界；四族，自然就是人、鬼、妖、魔四族了。這其中，最事兒多，最難搞的……就是鬼族。」
「這一批的十個自動烹飪鍋，有三個是被鬼族的貴族客人預訂走的。他們鬼族人傻錢多……不，是鬼多勢眾，一向是四族裡最土豪的，相應的，對於生活品質就比較挑剔……」
「他們挑剔什麼了？」林果果納悶，「小雙那麼機靈可愛，作為一隻鍋來說已經很完美了呀。」
「不……」陌玉彷彿有些難以啟齒，「鬼族客人說……作為一個器靈，居然不會唱歌為客人吃飯增添情調，實在是不可容忍……」
「哈？」林果果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投訴內容，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一隻鍋的器靈？唱歌？」
陌玉誠懇地點著頭：「沒錯……正如我所說，鬼族的貴族階級就是一幫子有錢沒處花，天天沒事找事的神經病……」
林果果捂著頭，感覺自己遇到了職業生涯的難題。
怎麼才能讓神經病一樣的客人滿意？她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掉了。
「誒，你們妖族和鬼族關係不好嗎？能不能跟他們解釋一下？」林果果忽然抬頭，感覺這是屬於種族層面上的問題，她作為一名弱雞人族，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很遺憾的是……不能。」陌玉無奈聳肩，「他們一直看不起我們這種白手起家的創業妖族，說我們毫無底蘊。」
陌玉義憤填膺地補充：「彷彿他們躺在冥界老傢伙們的功德簿上吃老本就很出息一樣，真是一幫廢物……廢物中的廢物，就是那個事兒精鬼族少主。」
「等等……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林果果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我在內網論壇上看過，這個少主，和那個什麼妖王還打過一架呢！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陌玉瞬間沉默，心虛得縮了一下脖子，磕磕絆絆地道，「呃，好像，好像有吧。鬼族少主那麼個人，有人想揍他那真是太正常了。」
林果果聽出陌玉的語氣不太對，不禁懷疑地看了陌玉一眼。看著陌玉突然心虛躲避的眼神，林果果更懷疑了。
再聯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對著陌玉下跪的那些妖族，林果果看著陌玉的眼神怪異起來：「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妖王吧？」
「當然不是了！我這麼成熟穩重又溫和，像是那種隨隨便便打架的人嗎？」陌玉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林果果：……看起來更可疑了。
「好吧，既然你不承認就算啦，反正也不重要。」林果果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道。她的確不在意陌玉到底是什麼身份，反正在她眼裡，他就是雜貨鋪里的員工而已。
唉，可能這些妖王啊魔王啊，就是毛病多呢？沒事愛隱藏身份打個工體驗生活什麼的，想一想也挺正常的。比如鬼族少主，不也是沒事找事，雞蛋裡挑骨頭嗎？修真界的事情她一介凡人怎麼可能理解……
但是現在問題是，要如何處理這部分的客戶投訴呢？看在剛剛進賬的自動烹飪鍋的貨款的份兒，林果果也必須要讓客人滿意。
非常煩惱的林果果，在走進小妖精幼兒園的時候，心情終於好了一點點。
「主人！要化妝嗎？淡妝舞台妝日常妝新娘妝了解一下？」腳邊圍繞著一群拇指大小的小器靈，一個個聲音甜美面帶微笑。
比起小雙，這些聚眾一起成精的化妝品精們體型小了許多，也不知是因為成精的時候腦子被擠著了還是怎麼，她們的培訓真是讓林果果絞盡腦汁，這不，都快一個月了，才剛剛初見成效。
「很好，聲音再小一點兒就好了，你們人多，都大聲喊的話嘰嘰喳喳有點兒吵。」林果果提出了整改意見。
「好噠，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為新主人服務？」粉底精一臉期待，「小雙姐姐說啦，她的小鍋們在外面聽到了好多好多的三界秘史！」
「……三界秘史是什麼玩意兒？」林果果感覺自己作為幼兒園老師，太不注意小朋友們的心理狀態了，她馬上要推出的拳頭商品，什麼時候添了八卦的毛病？
「就是被賣到鬼族的小鍋們說的呀，據說鬼族的貴人們每天要吃八頓飯——反正他們也不會覺得撐得慌。」睫毛膏精搶答。
「還有妖族大佬失蹤啦，據說是被什麼管理部處罰了——哈哈哈這個大佬當得毫無尊嚴呀。」眉筆精幸災樂禍。
「還有魔族的最新情況，據說魔尊重生以後適應不了人族社會，混得可慘了哈哈哈。」唇膏精吹著自己正紅色的指甲翹著腳閑聊。
林果果：……我的商品，消息比我靈通多了。
「小雙！」林果果一聲怒吼，熟悉的圓肚雙耳鍋磨磨蹭蹭地從外面挪了過來。小雙現在已經升級為了幼兒園老師了，平常林果果不在的時候，就由她給小妖精們上客戶服務課。
「來，我們聊一下。」林果果陰著臉，但是還不忘給小雙留點兒面子，提溜著可憐兮兮的小雙直接出去了，把一眾茫然的小妖精們留在了室內。
林果果把小雙放在門口的小木桌上，方便和她自己的視線平齊，在心裡調整了好幾遍措辭才開了口：「你覺得，客人們跟小鍋們閑聊的時候，透露的信息，咱們應該到處說嗎？」
已經有了不祥預感的器靈小雙蹲在鍋底，雙手抱膝，低著頭蔫蔫地答：「……不，不應該。」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小妖精們呢？」林果果耐心問道。
「我……我覺得在咱們自己家裡，說說也沒關係……」小雙唯唯諾諾。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批小妖精們，馬上就要分裂出新的商品，會被新主人領走的，它們也會存有母體的記憶，到時候如果和新主人亂說，會怎麼樣？」
「……」小雙的頭簡直快埋到了膝蓋里，不敢說話了。
「那麼所有客人都會覺得，我們店裡出售的商品是不可信任的，他們買回家的不是所謂的『智能產品』，而是一個個刺探情報居心叵測的姦細！」林果果的聲音高了起來，表情嚴肅極了。
「嗚嗚嗚……對，對不起，主人，我，我就是一時好玩，沒，沒想到那麼多……」小雙嚇哭了。
「……」林果果看小雙一張小臉哭得稀里糊塗，不禁有點兒心軟，但是她現在不能輕易原諒小雙，還是努力維持著威嚴的表情，「這是非常原則性的錯誤，絕對，絕對不能再犯，知道嗎？」
「我，我知道錯了。真的……嗚嗚嗚。」小雙眼神都不敢亂看，看著更加楚楚可憐了。
「真的嗎？你用器靈之心發誓：除了和產品功能相關的事情，其他信息一概到你這裡為止，絕不能泄露。」
「連……連跟主人你，也不能說嗎？」小雙霍然抬頭，彷彿有些不理解林果果的這個命令。
「當然不能。」林果果的眼神清澈，納悶地問，「我要知道客人的私事做什麼？」
不知何時剛巧路過的陌玉，聽到了林果果的回答，眼睛微眯，心裡詫異極了：這人族妹子，是沒有意識到這一個多麼可怕的賺錢機會嗎？如果她願意，明明能成為三界中消息最靈通的人，可是，她就這麼想都不想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