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煉製死士
那大王望著楚平退出大殿，這才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寶座上。此時，趙南生和李建明、張瀾三人已經暈了過去。大殿之中，還剩下李丹站在那裏。其實，她現在緊張極了，雖然她此前已經領教過他的能耐，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是，麵對這樣一個怪人，誰知道他下一步會怎樣對待自己呢。
那大王似乎並未有理會她的意思，他坐在寶座上，閉上眼睛，沉默良久，像是在想問題，也好像睡著了一般。李丹靜靜的站在大殿上，等待著眼前這個怪物的下一步動作。
那大王忽然睜開眼睛，一道亮光從他的眼神中射出，直衝到李丹的眼睛裏。她的心好像被刺激到了，心髒一陣緊張跳動。
那大王的眼光在她身上停了一會兒，便轉到了大殿門口，一個人影從外麵走了進來。那大王隨即說道：“悅兒，她就交給你處置了。”說話之際，模樣又從年輕人變成了從前的老人形狀。
魯悅走上前，低頭說道：“遵命。”
老人離開了，大殿上隻剩下魯悅和李丹兩人。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李丹望著她，冷冷地說。
魯悅等著老人離開，這才轉過身，一雙杏眼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女孩兒。臉上滿帶笑意的說道：“處置你？”
李丹忐忑的點點頭。
“你不認識我嗎？”魯悅笑著問道。
李丹打量了她一陣，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卻忘了在哪裏見過。
“那天在輪船出海時，我和秦明在一起。”魯悅提醒道。
李丹終於想起來了，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但是轉眼間，滿臉的疑惑又湧了上來：“你是秦明的女朋友，那怎麽會在這個地方？秦明呢？”
魯悅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她沒有回答李丹的問題。而是接著說道：“我不但認識你，還認識你的父親。”
“哦，”李丹好奇的問道，“你也認識他？”
“是的，”魯悅淡淡一笑，“想知道我怎麽認識他的嗎？”
李丹點點頭。
魯悅繼續說道：“你的父親幫了我很多忙，是他幫我召集了這艘輪船，我才能把你們帶到這裏的。”
李丹還以為魯悅會提起自己父親的好，沒想到她卻在貶損他。心裏有些抵觸的說道：“不，不會的。”
魯悅沒有理她，繼續說道：“你的父親是一個懷才不遇的人，他原本在仕途上可以走得更高，更遠，但是他沒有。所以，我要他幫我集合一批人送到這裏。而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位置。”
李丹的情緒有些激動，她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手心裏滿是汗水，上下顎的牙齒咬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我父親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他更不會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這裏。”
魯悅笑道：“也許，你並不了解你的父親。你是一個好女兒，但是卻不是一個了解自己父親的女兒。”
李丹心中一震，她的頭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場景。她還記得，幾個月前，自己偶然見到父親李春發和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在餐廳相會，兩人走進一間包廂，在裏麵呆了很久。她剛開始還懷疑父親有了外遇，當她質問父親時，他一直支支吾吾言語不清。現在，她終於弄明白了，她又拿眼瞟了一眼魯悅——那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就是她。
李丹像是突然泄了氣的皮球，她低下頭，隻覺得自己腦子亂的一團糟，也聽不清魯悅在說什麽。她想：難道父親真覺得自己窺到了他的秘密，真的狠心把自己送入虎口嗎？
魯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你放心，你父親幫了我的大忙。所以，我不會殺你。”
李丹望著眼前這個長發飄飄，俊俏美麗的女人，她沉默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秦明在囚禁室裏見到了杜琴他們，心裏萬千的糾結和不快頓時煙消雲散。說真的，隻要他能夠見到杜琴，並且留在她的身邊。他想，別說是在這個昏暗無趣的地方；就算是要陪著她一起去死，他也覺得無比的幸福。
不知在裏麵呆了多久，秦明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雖然他看不清杜琴的樣子。但是，就算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那種清純可愛的模樣，就好像圖畫一樣清晰的閃耀在他的頭腦中，讓他覺得無比的溫馨、舒適。
他原以為自己要永遠在這裏陪著杜琴了，即使這樣，他也願意。然而，大門還是開了，外麵一束亮光照了進來，昏暗的大廳裏突然變得燈火輝煌，眾人的眼睛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生疼，他們紛紛用手捂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適應過來。
秦明睜眼望去，見楚平帶著許多士兵走了進來。他在大廳裏環顧四周，望了秦明一眼，便吩咐兩名士兵，說道：“帶他出去。”
兩名士兵走過來，架著秦明的胳膊往外走。秦明望著杜琴，不舍得離開她，努力掙紮了幾下，便從士兵手裏掙了出來。那些士兵也不十分相強，見他掙脫開了，便站在那裏動也不動，隻等著楚平下一步的命令。
楚平瞥眼望望秦明，沒再說話。轉身對士兵命令道：“你們，把他們全部帶走。”士兵們不由分說，拉著躺在地上的眾人往外便走，眾人驚慌失措，哭哭啼啼的被他們拉了出去。
幾名士兵走過來，想要拉扯杜琴和薑陽。杜琴心中害怕，纖柔而又沙啞的嗓音喊叫著，兩手在胸前胡亂揮舞，想要阻擋他們。士兵們見拉扯不住，便用腳去踢她。秦明見她受苦，心痛不堪，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他趕忙衝上去，擋在杜琴麵前，用身體護著她，隻聽見杜琴在自己的身體之下嗚嗚而泣。他的心頭一陣酸楚，怒吼道：“你們算什麽男人，竟然打一個弱小的女人。”
楚平快步走上前，一把拉著秦明，往外輕輕一甩，秦明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牽著自己，把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扔到很遠的地方，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嘴巴也磕出了血。他也不顧自己受傷，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箭步又衝了上去，一把抱住楚平的腰，嘴裏直喊道：“你別打他，要打就打我吧……”
楚平也不答話，一隻手扣住秦明的手，身體猛地一抖，便把秦明震了開來。秦明隻覺得自己頭腦發昏，周圍天旋地轉。
楚平轉過身，眼睛中仿佛充滿了怒火，說道：“不要以為你是主人的兒子，我就不敢殺你……”
秦明像是撞蒙了的野獸一般，從地上爬起來，飄飄搖搖，他也看不清人在何處，口中隻說道：“放了她，你放了她……”
楚平的臉上突然一陣怪笑，他擺擺手，吩咐道：“把他們帶走。”士兵們架著薑陽、杜琴和船長離開大廳。
秦明呆呆的站在大廳裏，他仿佛做夢一般，隻隱隱地聽到杜琴在身後嘶喊著。口中隻喃喃叫了一聲“杜琴”，然後暈倒在地上。
外麵陰冷異常，呼嘯的風卷起細碎的沙石，陰暗的天空中烏雲密布，層雲激蕩。士兵們把守在山路兩旁，正押著一隊隊囚徒走向對麵的山洞之中。對麵的那座山洞洞口很小，從裏麵隱隱透出白色光芒。第一隊大約十多名男女被帶到了裏麵，裏麵也有十多名麵目黧黑的士兵把守洞門。
幾名年紀較大的嬤嬤手裏端著石碗，目光呆滯的走上來，把碗遞到那些囚徒跟前，口中直說道：“喝——吧！”她們說話的聲音粗重僵硬，緩慢異常，既沒有任何音調，也不帶絲毫的喜悅或者悲傷的感情。那些囚徒們不禁聽得毛骨悚然，他們互相看著彼此，心裏怦怦亂跳，紛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誰也不敢伸手去接。
嬤嬤又打開她那僵硬恐怖的腔調說道：“喝——吧，快——點——喝……”
正在猶豫刹那，幾名士兵快步走上前，拿起手中的戈狠力猛擊他們的脊背。他們受疼尖叫起來，不停的躲避士兵的毆打。
“喝，快——喝……”嬤嬤們不停的重複著那怪異恐怖的腔調。
眾人忍不住疼痛，紛紛把碗接到手裏，戰戰兢兢的遞到自己的嘴邊，張嘴喝了一小口，便將碗遞給了嬤嬤。那些嬤嬤也不管他們是否喝完，便把碗接過來。士兵們壓著他們又走向山洞的深處，前方有一道大門，士兵們打開大門，裏麵是一處寬敞所在，地麵平坦光滑，山洞四周掛著十多個光球，把裏麵照的光耀耀的。把囚徒們送到這裏，士兵們便不再走了。
眾人心裏戰戰兢兢，忐忑不安。很快，他們的肚子開始疼痛，紛紛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打滾，臉上因為疼痛眉頭緊皺，五官變形。緊接著，他們開始用手撕扯自己的衣服，狠力的捶打自己的身體，直到身上滿是傷痕。他們的眼睛中、嘴巴裏、耳朵裏開始滲出血液。最後，他們嘶喊哀叫幾聲，便躺在地上死了過去。
士兵們站在遠處，他們的眼睛呆滯無神的望著那些哀叫無告的人在地上不斷的掙紮，死去。那些人停止掙紮了，山洞裏突然變得寂靜起來，隻有外麵那些嬤嬤幽靈般的聲音——“喝，快——喝”不斷傳來。
時間過了大約十多分鍾，那些人的身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們的體內不斷傳來“咕咕”的聲音，一股股的水蒸氣從他們的身體蒸發出來，那些男人的皮膚漸漸的從光滑潔白變為枯瘦焦黑。最後，他們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仿佛夢遊一般，變得眼神呆滯，和那些士兵一模一樣了。女人的皮膚並無異常，眼神卻也變得呆滯無神。
士兵們見他們開始活動，便帶領他們繼續往山洞深處走去。最後，他們又打開一道大門。隻見大門打開，眼前豁然開朗，裏麵是一處廣闊無邊的巨大山洞。圓穹覆頂，倒像是人工修飾過的。裏麵忙碌碌的，無數的人手裏拉著車子，拿著鏟子，不停的從山體上敲打下石塊兒，然後把它們堆到獨輪車裏，拉到遠處一口烈火熊熊燃燒的大鍋旁倒了進去。
這時，一名負責看守的士兵走過來，他的麵色泛黃，手裏拿著皮鞭。可以看出，他並不像那些士兵以及山洞裏的那些人，他是一個正常人。士兵們將那些囚徒交給他，便走了出去。那名士兵便朝每人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指著其中幾名男人說道：“你、你，都去拉車。”然後又指著那些女人，說道：“去，帶上鏟子，給我開礦……”
秦明突然驚叫一聲，身體一跳坐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坐在床上。魯悅此時正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聽到叫聲，趕緊走到床邊，臉上一片喜悅，說道：“你醒了……”
“我，我怎麽了？”秦明說道。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仿佛頭很疼痛。
魯悅說道：“你剛才暈倒了，我把你扶了回來。”
秦明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他失聲喊道：“杜，杜琴！”
“你應該安心休息，”魯悅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秦明看上去有些焦急慌亂，並未注意到魯悅的表情。口中直叫道：“杜琴，杜琴在哪裏？”他雙手抓著魯悅的胳膊，眼睛緊緊地盯著魯悅的眼睛，嘴裏不住地問道：“告訴我，杜琴在哪裏？她去哪裏了？”
魯悅的眼神突然低了下去，不管秦明抓著她的衣服如何搖晃她，詢問她，她的聲音始終平靜的說：“你累了，應該好好休息！”
這時，簾幕後麵突然閃出一個身影，站在魯悅背後。秦明抬頭望了那人一眼，有些驚訝：“是你！”
李丹麵帶微笑的走過來，柔聲說道：“是我，秦大哥。”
秦明一臉茫然之色，他想不出，怎麽一時之間，自己熟識的好多人都聚集到這個怪地方來了。
“姐姐，你應該幫幫秦大哥，去救救杜琴吧。”李丹看著魯悅，乞求道。
魯悅顯得有些無奈而又懊惱，訓斥道：“李丹，怎麽你也在這裏胡鬧！”
李丹見秦明著急，有心要幫他，便說道：“姐姐，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秦大哥真的很在意杜琴，要是她有什麽三長兩短，秦大哥也不會好好活下去的呀！”
秦明聽到這話，麵皮下麵驟然漲滿了血，臉色變得通紅，隻是尷尬的望著魯悅。
魯悅抬頭，看見秦明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眼睛中充滿了渴望與虔誠。魯悅喃喃自語的說：“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救不了他們……”
“為什麽？”秦明一臉渴望的看著她。
魯悅眼淚欲滴，她看看李丹，又望著秦明，欲言又止。
李丹說道：“姐姐，隻要你跟你的主人去求求情，也許他們就得救了……”
魯悅心裏糾結萬分，仿佛一萬隻螞蟻在撕咬自己的心。她咬了咬牙，最終才下了決心似的說道：“那好，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說完，她站起來，跑了出去。
秦明心裏忐忑不安，仍然放不下杜琴的安危。慌忙起床，和李丹在後麵跟了過去。
兩人剛走到大殿門口，便聽到屋裏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秦明趕緊衝進屋，恰見到魯悅側身倒在地上，一手捂著通紅的臉頰，兩眼垂淚，顯然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那大王正要發作，看見門外有人進來，這才把手放下。
秦明走進大門，被兩名士兵給攔住了。他朝大殿內喊了一聲：“魯悅。”
魯悅捂著臉頰，帶著淚眼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滿含深情與哀怨。秦明一陣心酸，一股想要將她摟於胸懷，保護起來的情感油然而生。他惱怒的衝著大殿上吼道：“你為什麽打她？”
大殿上的年輕人見到秦明走了進來，臉上的怒色突然消失了，一瞥之間，他又突然變成了身穿灰色衣衫的老人。秦明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心內猛然一驚。
“嗬嗬，孩子，你來了？”老人笑著說道，聲音和藹，滿臉慈祥。
“你為什麽要打她？”秦明壓著心中的怒火說道。
“她犯了錯誤，就應該受到懲罰。”老人淡淡的說道。
“不關她的事，是我要她幫我救人的。”
“哦，”老人回頭看著他，顯得有些驚訝，“為什麽，你認識那些人？”
秦明點點頭：“裏麵有我的朋友，請你放了他們！”
老人笑著說道：“朋友，是個女孩子吧！”
秦明心頭咚咚亂跳，臉上染了一層紅暈。沒想到麵前這個老人知道那麽多事情，也許是魯悅告訴他的，他心想。
“求你放了他們，”秦明放低了聲音，算是在乞求他了。
老人果斷的說道：“不行，來到這裏的人，注定要成為我的奴隸，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秦明聽他說的如此蠻橫無理，心頭怒氣洶湧上升，不覺攥緊了拳頭。他也不顧眼前這個老人年紀如何，一氣之下，掄起雙拳要去糾打。
魯悅的臉色驚得蒼白無血，大喊道：“秦明，不要！”
李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老人見他攥著拳頭，氣勢洶洶的朝自己走來。臉上也是一陣驚訝，隨之便又恢複了平定。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隻等著秦明走過來。其實，他也並不準備還手，而是要看看秦明的心性如何，是否會真的動手。
正在這時，魯悅趕忙站了起來。她很了解主人的能力，怕秦明會因此受到傷害。她快步衝上前，夾在兩人中間，對秦明吼道：“秦明，不要。”幾名士兵此時也拿著武器趕了上來，護住了老人的身體。
李丹此時驚得說不出話來，隻是在一邊拉著秦明的衣袖。
老人卻笑了起來，說道：“你要救人也可以，但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秦明突然聽他說還有緩和的餘地，緊攥的拳頭鬆開了，眼睛緊緊盯著他，問：“什麽條件？”
魯悅和李丹也緊緊的看著老人。很顯然，魯悅有些吃驚，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主人肯和別人討價還價。
“就是，”老人臉上露出淡淡的怪笑，“你隻能救一個人，你要替她喝了那杯水，她來活，你去死。”
秦明心中一沉，臉上陡然凝重起來，久久不能說話。魯悅和李丹聽到這個“死”字，心內也是一驚，兩人在心裏都祈求著秦明不要同意這個交易。
秦明沉默了，他也很怕死，但是他知道，要是杜琴死了，他會更難過，會更加覺得這個世界太沒意思。
“可以，我願意交換。”他抬起頭，毅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