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好奇
「你想吃我還不給呢,」閻承輝慢悠悠地把藥瓶收起來,然後白了他一眼道,「你別看這東西品相不好,可是真要煉製起來也挺不容易的,十年也未必能得一瓶,所以你以為我願意隨便浪費嗎?」
「你這是什麼玩藝兒製成的,怎麼還要十年才能得一瓶?」聶步雲好奇地問道。
「我這裡面有一味主葯叫作屍芋,那東西三年才開一次花,開花之後又三年才會結一枚果,然後再過三年,那枚指頭大的果子才會成熟,」閻承輝瞟了他一眼道,「我們入葯就是取的那枚果實,所以我說十年,你覺得奇怪嗎?」
「還有這麼蛋疼的葯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聶步雲怔了一下道,「可是就算是這樣,那你也可以多找幾棵屍芋啊?難道全世界的屍芋都是同一年開花、同一年結果不成?」
「那自然不是,」閻承輝搖了搖頭道,「可是你知道這東西是長得什麼地方,找起來有多困難么?」
「靠,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聶步雲想也不想地說道。
「難道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閻承輝瞥了他一眼道,「屍芋,屍芋,當然是長在屍體上面的,怎麼這也想不到?」
「長在屍體上面的?」聶步雲大驚道。
「是啊,」閻承輝點頭道,「而且要那種將腐未腐的屍體,才能給它提供營養,所以你說這東西找起來容易嗎?」
「太噁心了,」聶步雲吐了口唾沫道,「幸好老子剛才沒有吃你的葯,不然老子鐵定要吐一個星期。」
「既然屍芋是長在屍體上面的,那怎麼個采法?」方子明在一旁好奇地問道,「難道把別人的墳墓刨開么?」
「對啊,對啊,」聶步雲經他一提醒,馬上跳起來指著閻承輝大聲道,「莫不是你小子經常當盜墓賊不成?」
「靠,我說你這人就是個白痴,」閻承輝白了他一眼,立刻還以顏色道,「我剛才都已經說過了,屍芋要將腐未腐的屍體上面才會長,你看現代的人死後,還有誰拿貴重東西陪葬的么?我盜墓?盜個毛啊。」
「那至少挖別人祖墳的事你也沒少干吧?」聶步雲笑道,「不然你這葯哪裡來的?」
「我說你就是腦白金吃多了,說話帶著老年痴獃,」閻承輝一臉鄙夷地望著他說道,「我說屍芋要在屍體上才會長,但也沒說只在人的屍體上面長吧?難道你家的狗病死了,你也給它起座墳立個碑不成?」
「啊?這……」聶步雲頓時啞口無言。
「原來你都是在腐爛的動物屍體上採的啊,」方子明恍然大悟道,「那這可真不容易了。」
「是啊,」閻承輝苦笑道,「不然難道還能真的去刨別人的祖墳嗎?雖然長在動物屍體上面的屍芋,效果要差很多,但是那總比刨別人祖墳的強吧?」
「不過要找野生動物的屍體,那也不容易噢,」方子明想了想說道,「更何況這東西肯定不是每個屍體上都會長的。」
「誰說不是呢,」閻承輝嘆了口氣道,「這東西對屍體所處的位置特別挑剔,陰氣太重,或者陽氣太足的地方都不長,所以往往找上一百具野屍,也難得有一具生長屍芋。」
「那你要煉一次葯,確實太不容易了。」方子明一臉同情地說道。
「是啊,」閻承輝這下算是遇到了知音,於是他一臉感慨地說道,「還是你這種採過葯的同道中人,才會理解採藥的艱辛。」
「我煉的丹藥,貴重藥材基本上是花錢買的,」方子明慚然道,「我自己很少採過葯。」
「啊?」閻承輝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古怪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剛才拿出藥瓶來時,一點心疼的樣子都沒有。」
「你以為人人都象你那麼小氣、藏私?」聶步雲忙在一旁打擊他道。
「小氣?藏私?」閻承輝冷笑道,「如果我讓你跟著采一次屍芋,我保證你一輩子不想再采第二次。」
「你就吹吧,」聶步雲撇了撇嘴道,「反正我也不會跟你去採藥。」
「我吹?」閻承輝一臉不屑地望著他說道,「我剛才忘了告訴你,這個屍芋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採藥的時機要恰到好處,太早太遲都是白費心機。」
「怎麼個恰到好處法?」方子明忙問道。
「要采屍芋,你必須等它完全成熟之後,自己從莖上掉下來,」閻承輝解釋道,「否則如果采早一刻,果子裡面含有劇毒,根本無法入葯,而一旦采遲了半分鐘,讓果子落在地上,沾了地氣,那又一點藥效都沒有了。」
「這還了得?」方子明大驚道,「那你如果發現一枚未成熟的屍芋,豈不是要天天蹲在腐屍旁邊守著?」
「那倒是不用,」閻承輝搖頭道,「因為果子長成以後,第一年是綠色,第二年是青色,第三年是黃色,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噢,這還差不多。」方子明釋然道。
「而且這東西一般都在農曆的七月份成熟,」閻承輝補充道,「也就是傳說中的鬼節前後,所以你只要掌握了它的特點,采起來就容易多了。」
「那至少也得蹲上一個星期吧?」方子明想了想說道,「我想它總不可能正好在鬼節那天成熟吧?」
「那是自然,」閻承輝點頭道,「所以我才說采這東西很苦,只要想想在一具腐屍旁蹲上三四天的感覺,簡直連隔夜飯都想吐。」
「聽你這麼說,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聶步雲很得意地笑道,「你是屬豬的。」
「噢?」閻承輝瞥了他一眼,然後淡然道,「我承認我不太聰明,可是我想要請教一下,這件事我有哪個地方說得不妥呢?」
「就算那枚果子不能沾地氣吧,」聶步雲洋洋得意地說道,「難道你不能預先在它周圍掛個網子,這樣果子一掉下來,就落在網子里,然後你隨便什麼時候去撿就是了,我不信會那麼巧,就有人把你的果子偷走不成?」
「聰明啊,聰明啊,真不愧是天縱奇才。」閻承輝有些誇張地贊道,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諷刺聶步雲。
「你別那麼噁心,」聶步雲有些不服氣地問道,「難道我說錯了么?」
「不要以為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最聰明,」閻承輝藉機一本正經地教訓他道,「難道這麼簡單的法子,前人還會想不到么?可是這屍芋還有一個特點,如果採下來以後,在一個時辰里沒有用特殊方法煉製,它的漿汁就幹了,漿汁一干,也就失去了藥效,明白么?」
「操,你又不早說,老子知道有這麼麻煩么?」聶步雲漲紅了臉低聲嘟噥道。
「所以對於一切未知的事情,你都不能過早地下結論,」閻承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很得意地笑道,「否則那隻能顯出自己的無知。」
「德性。」聶步雲鄙夷地望了他一眼道。
因為剛才說到葯的事,一下又扯了這麼久,現在閻承輝和聶步雲繼續插科打諢,白海波臉上就微微顯得有些不耐,可是他又不好怎麼說,所以只能木著臉把頭轉在一邊。
不過好在他的這個表情還是被方子明注意到了,於是他趕緊望著閻承輝問道:「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想向你請教一下。」
「什麼問題?」閻承輝問道。
「這個屍芋既然這麼難采,難道就不能換其它藥品替代么?」方子明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閻承輝沉吟了片刻道,「其實如果單論它的藥性,也算不上什麼,但是它有一個非常獨特的效果,是其它藥物無法替代的。」
「噢?」方子明掀了掀眉道,「是什麼效果呢?」
「因為這東西乃是吸收屍水的精華生成,所以它是對付殭屍唯一有效的藥物。」閻承輝面色凝重地說道。
「殭屍?」白海波一直對他們的話不太感興趣,這時卻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世界上真有這種恐怖的東西?」
「那是自然,」閻承輝正色道,「鬼魂這種東西因為沒有形質,所以即使我說得舌上生花,你們大概也不會相信,但是殭屍這種東西,卻是我親眼見過的,那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你見過殭屍?」白海波大驚道。
「是,」閻承輝露出一幅回憶的神色,「那是小時候隨父親遊歷的時候……」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道:「噢,我忘了告訴你們,我們師門之中,凡是嫡傳弟子,從十歲開始,都要隨師長外出遊歷,一直到十六歲為止。」
「噢,真的嗎?」方子明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一定見過許多稀奇事吧?」
「嗯……」閻承輝點了點頭,正想給他說點古記,卻被白海波急切地打斷了。
「這個世界上真有殭屍?這太不可思議了,」白海波用力地搔了搔頭,然後苦笑道,「我怎麼發現和你們在一起,一切都變得那麼詭異?」
「在現實世界里,我們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聶步雲在一旁冷笑道,「其實那些所謂的科學家,他們又懂得多少呢?他們不過是喝了前人的一點殘湯剩水,再跳出來充大頭而已。」
「又在發表謬論了,」閻承輝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老是喜歡一篙子打一船人呢?」
白海波似乎已經被殭屍搞懵了,所以他根本沒有在意他們鬥嘴,而是望著閻承輝問道:「既然你見過殭屍,那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是跟電影中拍的一樣么?」
「電影?那純粹是搞笑,」閻承輝冷笑道,「一具屍體要成為殭屍,必須先吸收地脈中的煞氣,而且殭屍乃是極陰之物,所以一定出於極陰之地,豈是隨便一個古墓就會有的?」
「什麼叫極陰之地?」白海波忙問道,這下輪到他好奇了。
「這是風水裡面的說法,」閻承輝解釋道,「古人認為,無論何種地脈均有陰陽二種屬性,不過有的地脈偏陰,有的地脈偏陽,按照古人的說法,偏陰的地方適合埋葬死者,而偏陽的地方則適合居住活人,這樣才能陰陽相安。」
「但是也有極個別的地方,因為陰陽不能互通,所以陰極而陽滅,陽極而陰絕,」閻承輝繼續說道,「在兩種地方,既不適合埋葬死者,也不適合居住生人,否則死者必生異變,而活者也會身橫橫禍。」
「噢?」白海波不由微微皺了皺眉,因為這些東西跟他一直以來接受的唯物主義教育真是大相徑庭,如果他相信的話,那對他的人生觀就是一次徹底的顛覆,所以他真說不明白,此刻心中是什麼感受。
「這些東西要讓人相信,確實是很不容易的,」閻承輝瞟了他一眼道,「其實我那時候也跟你一樣,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可是那一次,我卻真的遇到了……」
「在什麼地方?」聶步雲忙問道,他雖然江湖閱歷不少,但是殭屍卻也沒見過。
「那是我去雲南遊歷的時候,」閻承輝閉著眼睛慢慢回憶道,「那邊的巫蠱非常流行,我們那次去,本來是為了拜訪當地一位有名的巫師,可是在經過大茅山時,我們忽然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遇到殭屍了?」聶步雲就象說對口相聲一樣,馬上介面問道。
「不是,」閻承輝搖頭道,「殭屍是極陰之物,一般都是子時才出來活動,大白天哪能隨便見著?」
「那你遇見了什麼?」聶步雲有些失望地問道。
「當地有一個莊子,每到農曆初一和十五的時候,莊子里就有一些家養牲畜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閻承輝說道,「莊子里的人開始還還以為是出了小偷了,所以都紛紛把自己家的院子加高加固,以為這樣就會沒事了……」
「你能不能說簡單點?」聶步雲聽得有些上火,「那些細枝末節的就別說了,只說殭屍是什麼時候來的好不好?」
「操,你愛聽就聽,不愛聽拉倒,」閻承輝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說給你一個人聽,如果不交待清楚,別人怎麼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