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彈唱歌曲
秦婉如還想再說，羅芸在桌子下面掐了她一把，秦婉如伸了伸舌頭，也就不再問了，羅芸這才鬆了口氣，她可不想讓方子明認為她是那種多嘴多舌的人，雖然她自己沒說什麼，但如果秦婉如失禮了，也就等於她失禮了，所以她才攔住秦婉如的話頭。
這時那個妙音的漁舟唱晚已經彈完了，她抬頭望著羅芸道：「小姐還想聽什麼曲子？」
「你先去吧，我們還想去上面大廳坐一坐，暫時就不麻煩你了，」羅芸從包里掏出一張錢塞給她，然後略帶歉意地說道，「讓你跑一趟，卻只聽了一首曲子，真是不好意思。」
「謝謝了。」那妙音也不客氣，接過羅芸手中的錢，對她福了一福，然後轉身出去了。
「這算什麼？小費么？」方子明好奇地問道。
「這裡有給小費的，」羅芸笑嘻嘻道，「但我這個不算，最多算是誤工費。」
「誤工費？」方子明一愣。
「開開玩笑，」羅芸淡笑道，「這些妙音也挺不容易的，如果是裡面的人還好，如果是外面來的，一首曲子的錢還不夠打的的錢呢。」
「噢。」方子明怔然應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可是夢想畢竟敵不過現實啊。」羅芸悵然道。
「這話怎麼說？」方子明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
「算了，不說這些了，」羅芸笑道，「我們去三樓坐坐吧。」
「三樓和這裡不一樣嗎？」方子明問道。
「嗯，三樓是個大廳，人挺多的。」羅芸解釋道。
「那就去吧。」剛才那女的彈古箏，他沒聽出什麼名堂來，坐在這裡真是味同嚼蠟，所以聽說三樓人多，正想上去看看。
於是三人收拾一番后就上樓了，因為樓上的燈光較暗，所以方子明還沒來得及細看，便隨羅芸她們來到一張小桌前坐下了，服務生過來以後，羅芸隨便叫了幾個茶點，然後對方子明和秦婉如說道：「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去就來。」
方子明以為她去洗手間，也沒多問，秦婉如卻知道，她必是去找後台商量登台唱歌的事，所以一臉興奮地對她點了點頭，羅芸走後，兩人坐著便有些尷尬，於是秦婉如笑著問道：「你跟芸兒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才一個星期吧。」方子明也沒想騙她，於是老老實實地說道。
秦婉如暗暗點了點頭，想來是羅芸也如此說，所以她知道方子明說的實話，於是她接著問道：「那你跟羅芸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難度很大，方子明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眼珠一轉，望著秦婉如笑道：「這個她應該告訴你了吧，怎麼反來問我？」
「我偏偏就要問你呢。」秦婉如蠻橫地說道。
方子明正在為難，忽然聽見背後有人笑道：「婉如，你有什麼事偏要問他？」
「她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要她問你，她偏不依，呵呵。」方子明不用回頭，只聽聲音就知道是羅芸回來，於是趕緊把這個問題拋出來，看她是怎麼對秦婉如說的。
「你這小妮子，」羅芸攬著秦婉如的肩頭笑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我上次遭綁匪劫持受了傷，是他給我救治的嗎？你怎麼還要問？」
「我懷疑你在撒謊，行不行？」秦婉如笑嘻嘻地說道，「可惜今天又被你逃過去了。」
「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這好奇心太重了。」羅芸撫摸著她的秀髮說道。
「誰叫你不對我說實話？」秦婉如嬌笑道，「我知道你們兩個的故事肯定沒這麼簡單，所以你越哄我我越想知道。」
「真拿你沒辦法，隨你怎麼想吧。」羅芸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秦婉如抿嘴一笑，然後望著她問道：「情況怎麼樣？」
「還有兩支曲子，都是客人特意點的。」羅芸低聲道。
「那你先坐坐吧，」秦婉如拉著她的手問道，「準備唱什麼？」
「保密。」羅芸輕笑道。
「切，稀罕。」秦婉如撇了撇嘴，她嘴裡這樣說，其實心裡早已被羅芸勾得痒痒的，因為她知道羅芸不但歌唱得好，而且還擅長譜曲，是個真正的才女，她常感嘆說，譜古詞者，唯有王立平所譜的紅樓夢系列，方有三分真意，余者均屬平常。
兩人戲鬧了一番，羅芸便起身向後台走去，方子明見她剛說了幾句話，又不見了人影，忙對秦婉如問道：「她又去哪裡？」
「我怎麼知道？」秦婉如抿嘴笑道：「你剛才自己怎麼不問？」
「我剛才以為她去洗手間，哪裡好意思問？」方子明紅著臉答道。
「哈哈，你好玩，」秦婉如忍不住格格嬌笑起來，她盯著方子明看了兩眼，然後偏著頭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個……隨便你吧。」方子明吶吶地說道。
「想讓我告訴你也容易，」秦婉如想了想說道，「但你先得去辦件事兒。」
「什麼事？」方子明忙問道。
「喏，」秦婉如指了指吧台道，「那裡賣的花挺漂亮的，你去買一束來吧。」
「在這裡買花？」方子明皺了皺眉，他用腳趾頭想一下也知道，這裡的花肯定比外面賣的貴好幾倍。
「怎麼啦？是不願意還是沒帶錢？」秦婉如斜著眼睛望著他問道。
「好吧，我去買。」遇上這樣的女人，方子明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苦笑著站起身來。
片刻之後，他捧著一束花回來了，秦婉如望了望他手中的花，然後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倒是挺會選的，這粉紅色的玫瑰花看起來真漂亮。」
「他們這裡只賣玫瑰，」方子明把花放在桌上道，「那些紅色的我看有些萎了，所以就選了這種顏色的。」
「粉紅色的好，比紅色的更漂亮。」秦婉如抿著嘴笑道。
方子明正要問她買花幹什麼，這時台上一個貌似主持人的拿起話筒說道：「各位佳賓，大家晚上好！在這裡我要帶給大家一個好消息，下面將有一位漂亮的佳賓小姐為我們登台獻藝，希望大家鼓掌歡迎，羅小姐，有請！」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一個嬌美的女孩已經裊裊婷婷地走上台來，方子明抬頭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女孩好眼熟，咦，這不是羅芸嗎？她怎麼跑到台上去了？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於是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兩眼，不錯，確實是羅芸。
他的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台下已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看來這裡的人還是很有素質的，因為在表演之前鼓掌，是對表演者的尊重，與演技無關，方子明正在發愣，秦婉如伸手推了推他道：「人家專門上台為你唱歌，你怎麼不鼓掌歡迎？」
「為我唱歌？」方子明迷迷糊糊地問道。
「謝謝大家的鼓勵，」羅芸對著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緩緩地說道，「在這裡，我要帶給大家一首《瀟湘吟》，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同時我也特地將這首歌送給在場的一位方先生，感謝你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刻出現！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我還能有這樣的榮幸！」
她一邊說一邊深情地向方子明這邊望了一眼，台下的人這才知道，敢情這女孩唱歌還是有緣由的，於是有不少人又開始鼓起掌來，秦婉如輕輕地推了推方子明道：「怎麼樣？花買得不冤吧？這歌是專門唱給你的。」
方子明早讓羅芸的話給打暈了，於是他傻乎乎地問道：「這買花和唱歌有什麼關係？」
「等她唱完了你上去送花啊，難道連這也不懂？」秦婉如白了他一眼道。
「啊？」方子明吃驚地問道，「這花是給她買的？還要送上去？」
「那當然，」秦婉如得意地笑道，「不然我敢讓你破費嗎？」
「我，我從來沒給人送過花……」方子明有些心虛地說道。
「從來沒送過才好，如果經常給別人送的，就沒什麼意思了。」秦婉如輕笑道。
方子明還想再說，秦婉如瞪了他一眼道：「別說話，快聽芸兒在說什麼。」
「……因為這首歌是我根據一首古詞譜曲而成，一時之間找不到伴奏，所以我只能用鋼琴自彈自唱了，如果效果不好的話，就請大家原諒。」羅芸坐在鋼琴前，輕輕試了一音說道。
台下的人聽她這麼說，早已鴉雀無聲，因為鋼琴本來就是一宗比較難學的樂器，想要彈好頗不容易，而且鋼琴演奏和鋼琴彈唱還有很大的區別，鋼琴彈唱屬於伴奏，對於和弦的要求很高，再加上彈琴時還得分心唱歌，如果不是功底非常深厚的話，結果肯定很糟糕。
更重要的是，羅芸剛才說了，這首歌是她自己根據古詞譜曲的，這就不光是歌唱得好不好的問題了，而與她本人的樂理知識、素養、心境、見識都有很大關係，因為譜曲和唱歌雖然有關係，但這完全是兩回事，會唱歌的那叫歌手，會譜曲的才能稱得上是音樂人。
這樣年輕的女孩，能有這樣的功力嗎？這是台下人心中的疑問，但是前奏一起，眾人的心立刻綳了起來，那琴聲先是細細的一縷，猶如深谷幽泉，緩緩地淌入你的心底，三折之後，那琴聲微微一轉，如同風過松林，頓時濤聲迭起，卻又不帶一絲嘈雜之音。
眾人正被這優雅的琴聲所吸引，這時一縷綸音從琴聲中析出，「千里瀟湘……」，那聲音脆而悠長，不徐不疾，猶如珍珠在玉盤裡滾動一般，直讓人覺得渾身無一處不舒坦，方子明早就被羅芸的歌聲迷得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嘴裡只是喃喃地說道：「天籟，天籟……」
羅芸唱的這首歌並不長，一共還不到三分半鐘，等她唱到最後一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時，其曲折婉轉之處，直如空谷幽鳴，伴著鋼琴的八度和弦之聲，在整個大廳里往返回復，綿綿不絕於耳。
「好，好。」羅芸唱完之後，眾人都沒有從歌聲里走出來，還傻傻地望著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忽然反應過來，站起來大聲叫好，這時其餘的人也回過神來，跟著站起來鼓掌叫好。
方子明剛想站起來叫好，秦婉如瞪了他一眼道：「還不趕緊上去獻花，在這裡瞎起鬨。」
「我，我……」方子明有些口吃地說道。
「快去，再不去就來不及了。」秦婉如把花塞在他手裡，推著他的後背說道。
方子明對台上望了望，只見羅芸正遠遠地凝視著他，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要向他傾訴，方子明本來還有些心虛，可是此時看著她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再也顧不得許多，抱著玫瑰花就往台上跑。
「你來了？」羅芸看著方子明抱著鮮花跑上台來，臉上微微盪起一絲羞意。
「你的歌唱得真好，我真想每天都聽你唱歌，」方子明把手中的鮮花遞給她道，「這是我送給你的，希望你能喜歡。」
對於方子明這個粗人來說，這本來是幾句很簡單的話，也是很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可是如果仔細研究起來，就大有文章了，每天都想聽羅芸唱歌，還送上粉紅色的玫瑰花，這兩點一合起來，想讓人不誤會真是太難了。
這就好比在某咖啡里，一個男孩子拿著一束玫瑰花對一個女孩子說：你真漂亮，我好想天天跟你在一起。此言一出，白痴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那就是詩經里的微言大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雖然這話說得還不夠直白，但對於聰明的女孩子來說，也許更喜歡這種朦朧的感覺，所以羅芸接花的時候，連耳根子都紅透了，雙手也在微微顫抖，她低頭在花瓣上親了一下，然後深情地凝視著方子明說道：「謝謝你！」
方子明雖然對男女之間的這些小情趣一竅不通，但他竅香無數，對女人的感覺是相當敏銳的，所以當她看見一向落落大方的羅芸，這時候盡顯柔媚之態，就知道哪裡有些不對勁了，但沒等他想明白，台下已經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可比剛才羅芸唱完歌以後的掌聲要熱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