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服氣
徐華忠和梁隊走後，錢副廳長走過去拍了拍展一飛的肩膀道：「一飛啊，真想不到，你手下居然有這樣厲害的人物，這回我算是服了。」
「哈哈，就知道你一向看我們不慣，今天自己招了吧。」展一飛得意地笑道。
「他是什麼來歷？」錢副廳長瞟方子明一眼，低聲問道。
「你什麼意思？」展一飛頓時警覺起來，一臉狐疑地望著他問道，「你不是眼紅了，想打什麼壞主意吧？」
「哈哈，看把你緊張的，」錢副廳長見自己的意圖被他識破了，忙打了個哈哈道，「你看我錢某是那樣的人嗎？」
「那可說不準，」展一飛根本就不讓他打馬虎眼，馬上揭穿了他的本來面目，「你們防暴反恐地幹些什麼活兒還當我不知道？成天也就搜羅這些人才呢。」
「唉，這話倒也沒錯，這也是我素來看你們不慣的原因，」錢副廳長嘆了口氣道，「你自己說說，我們下面但凡有個好點的人才，哪一次不是讓你們強行弄走了？說好聽點是調用，說難聽點就是強搶。」
「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展一飛讓他揭著了短處，臉上不由微微一紅，「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都是工作的需要，讓我們有什麼辦法？」
「我也知道是工作需要，所以我們不是一直都在配合你們嗎？」錢副廳長倒也不為己甚，只是嘆息道，「但是你看現在，我們全剩些老弱病殘，不管開展什麼行動，總是拖泥帶水，就象今天這樣，真是讓人鬧心。」
「你就別拿今天說事兒了，」展一飛立刻反駁道，「要說今天的事，你就沒什麼委屈可說，我問你，我抽調你的人，哪一個能趕上狼牙的水準？今天的行動上面連狼牙的人都給你調來了，如果連他們都搞不定，就你以前那幾個手下能搞定？」
「我也是隨便說說，你那麼認真幹嘛？」錢副廳長被他一駁，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不過今天確實要感謝你，如果不是有小方，我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不說，只怕連鄭廳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說到小方，」展一飛貼到他耳邊說道，「別的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你知道，我們部門是有紀律的，你可別把他的事搞得滿城風雨，如果讓人盯上了他，以後的麻煩會層出不窮，那時連你也脫不了干係。」
「這還用你叮囑嗎？」錢副廳長笑道，「我剛才已經給華忠交代過了，不追究歹徒的死因，在我沒下通知以前，也不能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
「那我就放心了。」展一飛點頭道。
「但是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錢副廳長忙說道，「小方這次立功不小，這請功的事是在行動之前就承諾他的，如今你這麼一說，我倒不知該怎麼辦了。」
「這個……」展一飛沉吟了片刻，然後顧左右而言他道，「聽說市局的小魏，在重傷之下還擊斃了一名歹徒，這是也是功臣，如果她是我的手下，我一定給她請功。」
「這個我知道，她是老魏的千金，」錢副廳長忙說道，「以前因為老魏交代過，不許給她搞特殊化，所以她一直都是普通刑警，這次她真地立了功，我們當然要給她請功，這樣別人也沒什麼閑話可說，可是我們剛才討論的是小方的事情……」
「噢，我忘了告訴你，如果不是小魏被歹徒擊傷，我不會帶小方過來觀摩，如果是那樣的話，小方也就沒有機會替你們出手了。」展一飛淡淡地說道。
「你是說……」錢副廳長眼睛一亮，終於聽出了其中的玄機。
「你別瞎猜，我可什麼都沒說，」展一飛狡黠地一笑，馬上打斷他的話道，「如果你以後說錯了話，天上打雷的時候，你別扯我就行了。」
「到底是特務，大大地狡猾，」錢副廳長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過還是多謝你指點迷津。」
「謝就不用謝了，這不是個好地方，我的時間也很緊，所以我現在就要帶他走了。」展一飛笑著說道。
「本來還想請你喝酒，既然你這樣說，那就改天再請你吧。」錢副廳長笑道。
兩人走到方子明旁邊時，發現他正和特種兵的負責人邱隊聊天，展一飛說了要走的事情，方子明馬上點頭道：「好，我也正想走了。」
錢副廳長握著他的手很誠摯地說道：「小方，這次真的很感謝你。」
「您太客氣了，」方子明很謙虛地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希望我們能夠再次見面。」邱隊見他要走，也握著他的手說道。
「如果我們見面，肯定沒什麼好事，所以我們還是盡量少見面吧。」方子明戲謔地說道。
邱隊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象他們這樣的高手如果再次見面，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了得的事情，所以他們確實不要見面才好，於是他哈哈大笑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面還是要見的，以後我請你去我們的基地，給我們的學員指導一下。」
「如果說是指導我是鐵定不敢去了，」方子明笑道，「如果能讓我去你們那裡接受培訓，我倒是很感興趣的。」
「好了，咱們也不用這麼客套，指導也好，培訓也好，總之我們會再見面的。」邱隊很爽朗地笑道。
諸事交代已畢之後，展一飛便帶著方子明一溜煙地走了，兩個上車以後，展一飛一邊開車一邊問道：「邱隊跟你說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方子明笑道，「不過是追問我怎麼把歹徒打死的，順便打探我的來歷。」
「我也正覺得奇怪呢，你怎麼就不聲不響地把他們弄死了？」展一飛好奇地問道。
「哪裡是不聲不響，我是搶了他們的微沖打的。」方子明忙說道。
「這樣低劣的障眼法兒，你連他們都不一定瞞得過，還想瞞我？」展一飛冷笑道。
「我是用武功打的，」方子明見瞞他不過，只好實話實說，「本來只想把他們打暈，沒想使的勁兒稍大了些，卻把他們打死了，後來只好拿槍補了兩下。」
「他們不是有遙控炸藥么？你怎麼敢跟他們動手？」展一飛皺著眉頭問道。
方子明當然不敢說自己十拿九穩，只好含糊地說道：「他們當時正要傷害那個老師，對我沒怎麼留意，而且他們只有一個遙控器，所以我瞅准機會就出手了，說起來真是僥倖得很。」
「又是捨不得讓那個女孩受傷吧？」展一飛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多情得很，難道你一輩子都想這樣見一個愛一個么？」
「這次不是那樣，」方子明忙紅著臉分辯道，「她是為了讓歹徒放掉那些孩子，才跟歹徒鬧起來的，這樣有氣節的女孩子，我總不能……」
「好了，好了，你這些破事我也懶得去管，」展一飛打斷他的話道，「我還是上次那句話，有的女孩子能碰，有的女孩子不能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我……」方子明見他這樣說，倒不好為自己分辯了。
「另外我要告訴你一下，他們本來是要為你請功的，可是我替你推掉了，你沒什麼意見吧？」展一飛轉頭望著他問道。
「我本來就是為了雅芝受傷，才想去出口氣的，」方子明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仇也報了，還要請什麼功？」
「那就好，」展一飛也不提魏雅芝的事，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今天表現很好，尤其是在門口裝傻那段，真見功力，可見你培訓時下了不少功夫。」
「那倒也不全是裝假，」方子明笑道，「其實在沒見到裡面的那個歹徒之前，我也怕他按下遙控器，一下把我炸死了，所以不得不老實點。」
「但是我從頭至尾看了，你一直都表現很沉著，沒了以前的那份躁急之性，」展一飛微帶讚賞地說道，「這個實在難得，你為了還算誠實，而且心眼兒也不錯，但是為人鋒芒太露，所以我一直怕你捅簍子，現在多了這份沉穩勁兒，我就放心了。」
「這次去培訓確實有許多收穫，」方子明很感激地說道，「這還要多謝您的栽培。」
「你今天給我掙足了面子，」展一飛笑道，「所以你也不用謝我，我們扯平了。」
「這算什麼面子，」方子明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都是舉手之勞的事。」
「這你可不知道了，」展一飛得意地笑道，「那些特種兵平時都是眼高過頂的人，你只看先前他們在錢副廳長面前詰問你的神態，就知道他們是何等狂傲了，但是今天卻吃了這個啞巴虧，也夠他們反省反省的了，否則他們還真以為，天下除了他們就沒人能辦事了。」
「你們平時還講究這些么？」方子明聽他這麼說，不由失笑道。
「這倒不是講究，」展一飛也笑道，「不過大家都有些鋒芒，總免不了要見個高低，當然這種比較也是善意的，如果是開展行動，大家都配合得很好。」
「這就叫惺惺相惜吧，」方子明想了想說道，「不過後來他們態度倒是挺好的。」
「他們這種人，就只服本事比他們強的，」展一飛笑著解釋道，「至於官位品級，他們全不放在心上，除了他們的直系領導之外，其它部門的領導在他們眼裡就是個擺設。」
「可惜了。」方子明嘆了口氣道。
「什麼可惜了？」展一飛一時沒有解過來。
「象他們這種人，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他們的性格這樣孤傲，就註定他們除了能當個尖刀兵以外，很難發揮更大的作用，這豈不可惜？」方子明說道。
「幾天不見，你倒著實長見識了，」展一飛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道，「只是自古有雲，上人修德，中人使智，下人恃力，所以一個部門，一個行業的領導者，未必就是在這個領域裡最拔尖的，居上位者，最重要的是任賢使能，而不是身體力行。」
「這豈不是人們常說的外行領導內行？」方子明大吃一驚道。
「如果對這個行業一竅不通，去當領導當然是不行的，」展一飛笑道，「但是當領導的重在統籌協調，所以未必是在這一行拔尖的人，而且一般也不選最拔尖的人當領導。」
「這是什麼道理？」方子明大惑不解地問道。
「老子有雲，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展一飛正色道，「這是說如果居上位者為政寬厚清明，下面的人便淳樸忠誠，如果居上位者太過苛刻刁鑽，下面的人也會變得狡黠奸詐，這就是委任領導時，選賢不選能的原因。」
「我還是沒有聽得太明白，」方子明忙追問道，「為什麼能的人就一定不賢了？」
「自古以來，凡是能耐大的，脾氣也大，這是人的通病，」展一飛笑道，「這就是所謂的恃才傲物，人若犯了這個毛病，不是對別人百般挑剔，便是瞧不起別人，你想想，一個當領導的人，只要有了其中一樣短處，下面的人日子就不會好過，對吧？」
「這也有些道理，」方子明搔了搔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到底你們是經常研究這些東西的，所以能看得這麼透徹。」
「你這到底誇我呢，還是損我？」展一飛笑道，「我怎麼聽著這麼刺耳？」
「不是誇也不是損，」方子明忙解釋道，「只是你剛才這一席話，確實讓我明白了很多事，現在我才明白，那些身有一技之長的，見了自己的同行，總免不了要暗中爭個高低，看來就是犯了這個恃才傲物的毛病。」
「嗯，孺子可教也，」展一飛笑道，「能夠這樣舉一反三，我以後就不用替你擔心了。」
兩人正聊得起勁，不經意間車已經到中心醫院門口，展一飛把車停下來，然後從車座里掏出上午交給他的那支槍和那兩個證件遞給他道：「根據你今天的表現，心理已經比較健康，所以這些東西算是正式配發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