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第六十二章
皮皮沒心情吃蘋果, 她把蘋果放回了果籃。
阿妹來給她送文件。
「皮皮姐,這是下一周的值班表, 您調整一下吧, 等你確定好了我就往下傳達。」
她笑得甜,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
現在的她已經徹底從被小爺凌虐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工作雖然繁瑣,卻也給她帶來了在末世生存的能力。
這使她重拾了自信。
皮皮看著阿妹挺胸抬頭的樣子,心裡的沉悶淡了一點。
「嗯。」她接過值班表,本來想淺笑,嘴角扯了兩回, 沒扯起出來。
嘴角綳著, 略顯嚴肅。
阿妹回去了。
皮皮目送著她遠去, 她的腰板挺得很直,走廊上遇到抱著物資箱趕往物資室的團員,幾個人相視一笑, 簡單打了個招呼繼續各忙各的。
像極了末世來臨前的職場女性。
洒脫,有底氣,不再畏畏縮縮。
逍遙下達了許多幫助女人快速適應末世生活的指令。
一,嚴禁男人惡意打壓、搶奪女人。
二,對於中級以下異能女人發放喪屍晶體, 每人1-2兩塊,現場發現場吃, 吃完后讓女人離開。
女人們大部分都願意自己生存。
有小部分習慣了從前的生活, 雖然沒有尊嚴, 但至少生命有保障,她們不願意單獨面對喪屍,也不願意辛苦勞作。
逍遙強制她們離團。
不管是散人還是官方,都不允許有肉-體交易。
一旦被舉報,如證實確實存在,那麼沒人都需要耗盡全部能量體來物資充公。
異能者失去全部能量體,不養個一年半載回不來,要是真遇到喪屍,基本沒有活著離開的可能。
懲罰可以說是相當嚴重。
除了極個別頂風作案的,總體來說局勢一直很平穩,女人的地位肉眼可見地開始恢復。
越來越的女人成為特級異能者。
皮皮在外面站了會兒,開門回了屋內。
余是已經穿好衣服,他手裡捏著煙,攏著眉,窩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見她來,他側目撇過來:「皮皮。」
「嗯。」皮皮回了個無意義的音節。
「接著。」
皮皮愣:「什麼?」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丟了個東西過來。
皮皮接住。
是一片小鋼甲。
上面寫著一行字。
【沈青讓湯婷,11.1,蜻蜓基地,不見不散。】
皮皮眼皮跳了跳。
「……」她捏著鋼甲,看向沙發上的余是:「這是?」
他背抵著沙發。
手裡的煙燃了大半截,煙霧很重,濃白密稠,掩住了他的臉。
「請帖。下個月一號是阿讓和湯婷的婚禮,地點在他們新建的基地,你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
躁意隱隱約約,不像從前那麼平靜。
皮皮眯了眯眼,想看下他的表情。
看不見。
白茫茫的煙,遮了他的臉,也迷了她的眼。
「好。」她回。
意思是去了。
兩個人沒了話。
陷入沉默。
他不言,她不語,只有他指尖煙草被燃的細小星火生。
一支煙燃盡,臉上的煙霧還沒消散,他又點了一隻。
這實在是反常。
除了在性上他會有偶爾的放縱,對於其他事物他沒表現出上癮的徵兆來。
煙他抽,酒他吸,但都是淺嘗輒止,不頻繁,不熱愛。
她認識他時間不短,這是第一次見他一根接一根地抽。
皮皮走過去,貼著他手臂坐下。
眼一直盯著他的臉。
他向她看過來。
他的視線還未到,煙味搶先一步進了她的感官。
沒有劣質香煙的刺激,味道很醇。
她不吸煙,被嗆了一下,發出一聲低低的咳嗽聲。
「咳……」
煙在他指尖停了兩秒,有火從指尖溢出,整根煙化為灰燼。
煙停了。
霧漸漸散去。
他隱在煙霧后的臉越來越清晰。
「看你那麼忙,還以為你不會有時間。」他側目,拿眼尾掃她。
調侃的語氣,眼神卻很嚴肅。
這份違和化為無形地敲打,皮皮心生警惕。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余是的話里有威脅的意思。
他似乎……不太想讓她去。
「是末世后的第一場婚禮,意味著混亂的男女關係的結束,以後會有越來越的人重新步入婚姻,意義重大,得去捧場,也算是見證歷史了。」皮皮還是執意要去。
他沒再說什麼,收回視線看著遠處。
半晌,回了句:「隨你喜歡。」
他起身,走向衣架,隨手掄過上面的外套。
一邊批外套一邊快步向外走。
皮皮送他到門口便不再送。
「再見。」她對著他的背影說。
他沒回頭。
也沒理會她。
過了會兒,大可匆匆過來。
他一臉關切:「皮皮姐,你們吵架了?我看小余哥表情不太好啊。」
離開了逍遙,余是就不再是他的首領,他和外面的散人一樣,都喊他小余哥。
「……」皮皮咬了下嘴唇。
連大可都看出來余是不高興。
看來余是是真的生氣了。
生氣也不頂用。
她還是得去參加沈青讓和湯婷的婚禮。
沈青讓名義上是逍遙二把手,他的婚禮,余是是肯定要去的。
時間、地點、人物都有了。
顯然,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婚禮,而是他們正式和余是展開交鋒的開始……
余是走後,第三天夜裡。
第一夜市的方向連響四槍。
「砰砰砰砰——」
皮皮給長盛的人開了專門的教槍課,每個人都會打槍。
大家也都有實戰經驗,阿妹第一聲就聽出了槍子打空,明顯是沒打到東西。
「誰啊那麼菜,連著四槍都打空。」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大可也笑了一下:「新手在練槍吧。」
皮皮沒出聲。
第一夜市。
四聲空槍。
是她和蘭姐定下的暗號,余是這個時間沒工夫監控她。
皮皮起身,對大可拍了拍監控座椅:「我出去一下,大可替我頂上,團里如果有什麼事兒,你們兩個先處理著。」
「是。」大可走到座位上坐下。
阿妹出來送皮皮,她有些不放心:「您自己一個人?」
「嗯。」皮皮走進側卧,換掉了行軍裝,穿上了常服。
阿妹遞了個信號彈給她:「皮皮姐,帶個信號彈吧,要是遇到了什麼事兒,我們好方便過去支援。」
「好。」皮皮接過。
皮皮沒有開車。
她是步行的。
剛走到散人居住的居民樓附近時,就有一束光打在了她臉上,是手電筒的光,一掃而過。
皮皮尋著光源看去,一輛改裝警車,駕駛座上做著個男人。
不熟,有過幾面之緣。
是沈周越。
他和她一樣,也沒帶別人,是只身前來的。
沈周越搖下車窗,探出臉來,禮貌性地笑了下:「又見面了。」
皮皮每次見他都思緒繁雜。
曾經很想抱他大腿,真有機會見了,她卻發現心裡很平靜。
她早已過了依賴他的階段。
抱誰都不如抱自己。
沈周越往旁邊側了下身體,推開了副駕駛座旁邊的車門:「來,上車。」
皮皮走過去,坐上副駕駛座,關了車門,繫上安全帶。
沈周越調轉方向盤,緩緩開著車,進了小樹林。
樹林喪屍動物多,人進去容易被偷襲,平時沒人進去,可以避開些耳目。
他把車窗全都搖上,聲音不重,大部分時間都在看路,偶爾轉過頭來看皮皮幾眼:「蘭姐和您說過我們的計劃了么?」
皮皮點了點頭。
「我可以破了余是的防護罩。」她直說了成果。
沈周越笑了笑。
他很愛笑,大多時候都是笑著的,笑意不多,更多的是客套。
「那可以把計劃精細化了。沈青讓已經安排了行刺的時間地點,就在他和湯婷的婚禮上,我們對余是下手,具體……」
皮皮打斷了他的話:「我時間不多,有話就開門見山了。」
「有話儘管說。」
皮皮看著前方的路:「沈青讓不能信。」
所以具體的計劃並不能按照沈青讓提供的來。
「為什麼?」他向她看過來。
皮皮接收到他的視線,回望回去:「你也不信他不是么?不然就會任由我去原定窩點,而不是半路截下我了。」
他怔了一瞬,輕笑:「不愧是長盛的首領,很聰明。」
皮皮不遮掩,態度很明確。
沈周越也選擇了坦白。
他主動向皮皮簡單說了下他和沈青讓的事情。
「我一直和余是觀念不太合,起初我只是勸他以武力鎮壓散團,結束人類內戰的局面,他喜和平,不願意對同胞下手。雖然意見不合,但我也是服他的,畢竟他曾救我一命。直到後來一次任務中我聽到林淮和余是彙報長盛女團暖瓶的事情,才發現了余是的真面目。他表面上救下了長盛首領蘭姐,贏盡了人心。實際派人追殺真正的首領暖瓶和其心腹,而我的妹妹,就是保護暖瓶離開的成員之一,我本來想讓妹妹進家屬基地,可我妹妹不願意讓我養著她,她怕她會連累我,她執意要加入女團靠自己活下去,她進的女團就是長盛,余是知道,全逍遙的人都知道,可他們還是對我妹妹下了殺手。」
「知道真相后,我曾試圖毒殺余是,但失敗了,他身邊的林淮檢測除了食物有毒。我怕時間久了會暴露自己,於是就準備跑。沈青讓是在那時找上我的,他說他也是受害者家屬,希望和我合作,他幫助我離開,並且告訴了我長盛的事情,讓我去找湯婷,把真相告訴湯婷,聯合湯婷搭上熱血團,藉助熱血的勢力對付逍遙……」
皮皮沉默。
沈周越的故事,才是書中的故事,是網文里常有的套路。
一個小人物,過得很苦,被恩人救了,他很感謝,一心為恩人的軍隊盡心儘力。他有個善解人意的妹妹,妹妹不想連累他,死了。後來他發現殺他妹妹的是恩人,而且這個恩人根本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善意,且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事的……
於是他脫離恩人的掌控,走上了復仇之路……
皮皮擰眉:「你是什麼時候懷疑他的?」
「我一直都不信他。」沈周越聳了下肩膀:「但是如果我不假意配合他,是沒命能活到現在的。」
他們都知道沈青讓的所作所為是余是授意的,顯然他們是想靠他引出其他隊逍遙有反叛之心的團體,然後一網打盡。
可是沈周越只能假意順從。
一旦他反抗,失去了利用價值,余是會第一時間殺了他的。
「你呢?」沈周越問皮皮,眼裡有欣賞之意:「你是怎麼懷疑上他的?」
皮皮沉聲說:「我只是不敢小瞧余是。」
沈青讓如果真的那麼早就有了異心,余是是不可能不發現的。
利用沈青讓假意叛變,把沈周越、湯婷、蘭姐這三個明顯對逍遙有敵意的人串在一起,引出他們背後的殘留勢力。
一窩端,端個徹底。
多符合余是的作風。
余是的計劃他們猜出了個大概。
沈青讓和湯婷在蜻蜓基地提前設好防範,裡面的人都是原長盛和近幾年湯婷收攏的女人,打算和余是來個魚死網破。
而余是剛好可以趁機把她們的兵力跟打沒。
對外宣稱遇到了刺客,他們抓了引發暴動的亂民,武力鎮壓他們理所應當,絲毫不影響逍遙和平愛好者的頭銜。
皮皮問:「湯婷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
「那些女團呢?」
「在蜻蜓基地。」
皮皮不解:「知道沈青讓的詭計還把兵力都帶進去?」
這不是剛好中了余是的圈套么?!
沈周越解釋:「雖然沈青讓叛變是假的,他那給我們的毒液也是假的,但是喪屍化的毒液我們已經搞到了真的。」
只有拿到真的毒液。
就可以按照計劃把余是喪屍化,余是以為那是假的,不躲避,反而他們更容易得手。
皮皮遲疑:「你怎麼知道是真的?」
「真的在這兒。」沈周越向上拉了下袖子,露出一截手腕,腕上戴著一條已經不走的表。
他打開表蓋,裡面躺著一個透明細管,綠色的、亮晶晶的液體在緩緩流動著。
皮皮眼皮跳了跳。
她見過毒液。
可以確定,這個和當初讓奧利奧喪屍化的毒液一模一樣。
皮皮愣愣地看著沈周越,深感不解和驚訝:「怎麼搞到的?」
沈周越把手錶蓋子扣上,取下來,遞到皮皮身前:「他們早前研究毒液時,對外宣稱是治療喪屍化的葯,我偷偷順了一點藏著,以備不時之需。」
「拿著。」沈周越催她:「能把他注射到余是體內的,只有你了。」
皮皮沒接。
「你不怕我臨時反水?」她問。
沈周越無奈地勾了下嘴角:「這東西只有你能用,在我手裡也是廢。」
皮皮思忖兩秒,她接了過來。
手錶鏈她戴著長。
沈周越接過去改了下手錶鏈重新遞給了她。
皮皮邊帶著手錶鏈邊說:「我們人數佔優嗎?」
沈周越垂了下眼眸。
「不佔優,大家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的。」
「……」
沉默許久。
皮皮說:「有樣東西,或許能派得上用場。」
「是什麼?」沈周越問,疑惑又驚喜。
======
11.1來得很快。
10.31的時候逍遙派車來接皮皮。
皮皮出發前特意把大可和阿妹喊來。
她放了六張局部地圖和一封信一個鐵盒子在他們面前。
「以煙-霧-彈為信號,如果後天晚上八點之前你們看到了信號彈,就說明我平安無事已經從逍遙回來。」
「如果沒有發現煙-霧-彈,你們就打開它。」
大可和阿妹面帶疑惑,不懂皮皮的意思。
皮皮嚴肅得拉下臉來:「不到時間不許打開。」
「是。」他們齊聲應了,把東西收好。
那是皮皮私下裡置辦的基地位置,鐵盒子裝著每個基地的要是。
都是地下基地,安全性高,每個基地都有倉庫,裡面裝著可以撐一個季度的物資。
如果她沒能按時回來,紙條里寫著讓阿妹和大可帶著團員們分散開居住,隱姓埋名以另一種身份生活。
皮皮什麼都沒有帶走。
非帶沒帶走東西,反而還把原本貼在樹上的小星星都揭了下來,提醒奧利奧她不在。
皮皮低調,走之前除了大可和阿妹誰都沒有通知。
免得有人知道長盛首領不在會來長盛鬧事。
大可和阿妹送她一直到基地口。
皮皮對他們揮了下手。
「我走了。」
大可和阿妹不知她的計劃。
他們只當她去參加婚禮,還挺開心:「皮皮姐再見。」
再見……
誰知道能不能再見。
皮皮沒說話,轉身上了車。
「……」
車裡人挺多,得十來個人。
都是特級異能者,生面孔,穿著逍遙的制服。
皮皮上車,都挺恭敬地說了聲:「皮皮姐。」
「嗯。」皮皮不咸不淡地應了句。
大家一路無聲。
熱血離逍遙很遠,他們一路車速開到最快。
從天微黑開始出發,一直到天亮才到蜻蜓基地。
新基地乾淨。
是地下基地,地上是一個荒廢多年的學校。
皮皮到時,不見湯婷,只有沈青讓在。
沈青讓穿著一身行軍裝,臉上帶著笑,他長得好,清俊秀雅,笑起來如沐春風,很儒雅。
他嗪著笑走來。
聲音出口前皮皮垂了下眼眸錯開了他的視線。
「我累了。」皮皮一臉倦意。
沈青讓不改溫柔,他體貼地說道:「我帶你去房間休息。」
有個粗獷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是新郎官哪兒能麻煩你,你還得招待其他人呢,湯美人自己忙不過來,你去幫她包喜糖呀,我領皮皮去。」
皮皮抬頭,是胖哥。
沈青讓拍了下胖哥的肩:「成,謝了。」
「你這人,瞎客氣。」胖哥笑罵。
皮皮的目光一直落在胖哥身上。
胖哥是個話多的人,擱平時早就嘰嘰喳喳一大堆話,這次卻沒說話,低著頭,步子走得很快。
他一直把她帶到休息的房間,推開門,往裡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
「皮皮。」他欲言又止。
皮皮看著他,不說話。
「你和蘭姐當初救了丁香,你倆是我恩人。蘭姐和逍遙仇太大我勸不了,但你和逍遙沒什麼仇恨,我不能看你往火坑裡跳,得冒險勸你一句。」他聲音很小。
往四處看了看,沒人來,探過頭湊近皮皮一點,本來就小的聲音變得更小:「走,現在就走,別摻和這檔子事兒。」
「……」皮皮的眼神緩了下來。
是好是壞,她還是分得清的。
胖哥見她沒反應,急了:「聽見了嗎?快走。」
皮皮緩緩搖了下頭。
什麼都沒說。
「你……」胖哥噎住。
他說得挺明白的了,她還不走,顯然,她是清楚這是個鴻門宴的。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會兒,胖哥敗下陣來,他給了最後一個忠告:「仔細著點,別站錯了隊。」
「唉……」他搖搖頭,重重嘆了口氣。
垂頭喪氣地走了。
皮皮進了房間,關上門。
躺床上發獃。
她沒想過站隊的問題。
她只是……順從了自己的內心,做了自己想做、也該做的事。
死不了在走廊的另一頭等胖哥。
見胖哥來,他立即笑著伸出手臂搭在他肩上:「胖哥,是跟皮皮姐說讓丁香進長盛的事兒嗎?」
胖哥低著頭,愁容滿面。
「……」死不了驚訝:「你不把丁香送長盛了?」
胖哥拍了拍胸口,氣得胸口疼:「送個P,我還是老老實實讓我妹呆逍遙吧,溫室里的花朵就花朵吧,總比丟命強,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瞎蹦躂啥。」
「什麼意思?」死不了一臉懵逼。
「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麼多。」胖哥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破事甩開:「這話誰都別給說,聽到沒?!」
死不了很聽話:「哦哦。」
胖哥又是長長一嘆:「唉……」
逐漸日上三竿。
皮皮始終沒睡著。
睜著眼,腦子裡思緒紛飛,想很多東西,想很多事,想的東西太多,她反而不知道具體在想什麼。
「叩……」
敲門聲,很輕。
「誰?」皮皮坐起,防備心起。
「是我。」
簡單的兩個字,語速慢,聲調緩。
——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