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第十六章
皮皮躺在床上, 腿部微微彎曲,下巴壓得很低, 圓圓的眼睛里融滿了緊張。
余是目光烙在她臉上, 沒什麼太大的表情,他指尖在領口處撥動, 斯條慢理地解著上衣紐扣。
皮皮抿了抿唇。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主動點哄得他開心,到時候她自己還能少受點罪。
皮皮改為半坐姿勢,仰頭看他:「我幫您吧。」
他懶洋洋嗯了一聲。
得到應允后皮皮才抬起手伸向他的衣服, 手指將將才碰到他的領口, 門外就傳來一聲——「報告!」
來的人似乎很著急, 喊得聲音很大,生怕余是聽不見。
皮皮還未反應過來,余是已經轉身向外走去:「說!」
「老大——聯繫不上七隊, 七隊莫名失去行蹤!」
「我要詳情。」
「最後一次聯繫七隊,是在向陽47號,晚十,當時他們已清理現場完畢準備收隊……」
皮皮很快追了上去。
她追出書房的時候,剛好看到余是進了電梯, 他身邊一左一右站著沈青讓胖哥。
她是沒資格坐電梯的,也趕不過去, 她毫不猶豫走了樓梯。
負二、負三樓梯內擁了許多男人。
他們大都是在休息中被叫醒, 此時衣衫不整地趕路, 邊走邊往身上套軍裝。
經過負三樓梯時皮皮被人抓住了上臂袖子,她回頭看,蘇巧巧漂亮的臉放大在她眼前。
蘇巧巧用力拉了她一下把她拉到房間內:「別亂動,讓他們先走,影響了他們行軍你要挨罰的。」
皮皮通過房間往樓道內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很多敞開的房間門口都站著被叫上來伺候的女人,她們安靜地在門口觀望,等待男人們走了之後再離開。
寬而長的走廊內沒有一個女人的身影。
「得虧了這兒正挨著樓梯口,讓我發現你了,真耽誤了他們有你受的。」蘇巧巧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謝謝你。」皮皮拍了拍她的手:「我有事得先走,回來再說。」
蘇巧巧瞪了瞪眼,驚訝:「你瘋啦??」
皮皮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推了門,再次混入了人群。
蘇巧巧:「……」
皮皮也慫,但她不能認慫。
余是和沈青讓到緊急情況根本不帶她玩兒,這樣她是融不進逍遙的,更別提跟余是打關係。
她迫切需要一個讓他們接受她的契機,她認為現在就是很好的機會,不能輕易放過。
她把頭髮塞進帽子里,壓了壓帽檐,成功跟著人群到了集合處。
因為行動緊急,來不及統計人數,每個人都按自己的分隊上了車。
不同於上次很多車輛,這次只有兩輛物資車,一前一後,皮皮觀察到裝備槍械的人大多都上了前一輛,裝備多的是精銳,而精銳一般是要保護余是和沈青讓這種領導的,說明余是也會坐第一輛車。
因此皮皮也選擇了第一輛車。
物資車空間相當大,因為主要是裝物資所以並沒有太多座位,只在最里側留了一排座位,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沒有坐那排座位。
皮皮估摸著座位是留給余是的,她擠在裡面的座位附近,學著其他人的樣子盤腿坐在地上。
幾分鐘后,車身前邊的防爆門被打開,余是和沈青讓、胖哥等幾個小隊隊長走了出來。
他們走到座位上坐下。
沈青讓說:「小北膽子大又貪物資,八成是收隊回來時在某處發現了物資,想去取物資,結果中埋伏了。」
「埋伏?」坐在皮皮身邊的人問:「他們遇到中級喪屍了?」
皮皮看他一眼。
他是沈青讓隊里的,模樣很不起眼,唯獨外號響亮叫死不了,所以皮皮記住了他。
沈青讓扯出個安撫性地笑來,沒多少笑意,純粹是向團里證明事態沒有想象的緊急:「沒有發送信號彈,他們情況不危險,只是被困。」
不是喪屍,那就只能是軍團了,散人沒人能動、也沒人敢動逍遙的人。
死不了說:「其他軍團幹得?」
這意義就大了。
幾個領導為了穩定人心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的目標恐怕不是七隊,而是我們。」沈青讓拍拍死不了的肩膀:「路上會有埋伏,通知各小隊警戒。」
「是!」
死不了起身,越過團員徑直下了車走向了後面一輛車。
車子很快啟動。
余是和沈青讓小聲地捧著地圖商量可能會起戰的點。
胖哥是純武將不參與研究作戰方案,他嚴肅地打量車內的團員,視線在他們配槍、衣著上重點停留。
他才將將掃視,目光就頓住,他皺著眉探下腰,伸手揪住一個團員的衣領抖了抖:「你他媽怎麼穿衣服的?松垮成這樣你跑得動嗎你……」
他邊罵邊看對方的臉,而後叱責聲戛然而止。
許久之後,胖哥鬆開了她:「我操,皮皮?你怎麼在這兒?」
皮皮被點了名,身上瞬間多了上百道視線。
她壓力甚大,飛快往余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知何時也停下了討論,他擰眉看著她,表情相當不明朗。
「小余哥沒說讓我離開他身邊,我哪敢不跟著伺候啊?」皮皮低下頭,避開余是的視線,只管往委屈了說。
「……」
眾人一聽事關余是,紛紛收回視線,刻意無視了這出。
沒人敢看余是的笑話。
余是微眯了下眼睛,緩而慢地盯了她一眼,內含警告和秋後在同她算賬的敲打之意。
在高位已久,他的眼神總有一股不容忽視的震懾力,他只是輕輕一眼,卻比方才那上百道視線壓在她身上時還讓她壓抑。
他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地圖。
車最後停在一條小巷裡。
有人上了車,徑直走到前排來:「老大,七隊留下的標記。」
他舉著雙手遞過來一張紙條。
沈青讓接過,然後轉手給了余是:「上頭寫的地點正好在萬達廣場。」
余是垂眸往紙上一掃:「下車,步行過去。」
「是!」
沈青讓隨手把紙條丟在了地上,紙條剛好落在皮皮身邊。
皮皮撿起來準備裝進口袋,準備以後丟馬桶里衝掉。
撿起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眼紙條,在她把紙條團起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太對,她迅速展平紙條。
紙條上就一行字。
【十五點兩千七百米處,疑似吃食物資,至少十九箱,我隊前去】
皮皮仔細看了好幾眼,她匆匆抬頭,對余是說:「小余哥,等一等。」
余是沒有理會,徑直往車外的方向走著。
「不是15,是13。」皮皮說。
余是腳步頓住。
下一秒,他轉過身來,皺眉睨她:「你說什麼?」
皮皮連忙站起,她端著紙條走到他身邊:「這個五字很怪,像是三上加了兩個豎杠添做了五。」
余是接過紙條來仔細看了看。
沈青讓跟過來:「怎樣?」
「是十三。」余是把紙條拍在他胸口,眼神冷了又冷。
沈青讓重點在五字上看了許久,也發現了不對勁兒:「怎麼會這樣?」
余是說:「地圖拿來。」
「是。」
胖哥立即把地圖交到他手上。
沈青讓跟著余是一起看地圖:「我就說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你們看七隊發的物資地點。哪個軍團或者散人會把物資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這不是等著人去搶嗎?」
「有人故意拿物資當魚餌引誘我們上鉤?」胖哥問。
沈青讓非常確定:「15點方向肯定有大把敵軍埋伏。」
余是拿起筆,筆帽點在順德大廈上:「他們在這裡。」
沈青讓看了看,支持余是的看法:「樓層高,視野開闊,沒被喪屍攻佔,可以窺探通往萬達廣場這條街道的全貌,最主要的是,他們從上而下攻擊我們非常容易,而我們想打到他們卻幾乎不可能。」
「如果我們真去了萬達,那簡直跟靶子一樣,怕是會被他們直接拿槍突突死,而我們毫無還手之力。」沈青讓閉了閉眼,深感后怕。
有副隊說:「老大,敵方肯定有所準備,這時候我們冒然過去會吃虧。先接回七隊咱們就撤吧?」
「難道我們要白白被人算計不成?」胖哥咽不下這口氣。
沈青讓說:「派眼去看看是哪家在埋伏我們,等以後我們找個機會突襲他們基地,打他個措手不及。」
「真陰。」胖哥對他豎了個大拇指:「我喜歡!」
沈青讓有主意也當不了家,能否實行都得靠余是定奪。
他問余是:「老大,你怎麼看?」
「不能去接七隊。」余是說。
皮皮秒懂余是的想法,余是不喜做解釋,她主動幫余是解釋:「13點會有對方的眼盯著七隊的動向,13和15距離不遠,如果我們去接七隊,15點鐘他們的大部隊也能第一時間趕過去圍堵。」
沈青讓也懂了,他沉默一秒,說:「去接七隊,我們還是會中埋伏。」
皮皮說:「如果我們按兵不動,對方不知道我們路數不敢冒然行動以免暴露自身,七隊反而能安全撤離。」
沈青讓點了點頭:「對,是這樣。」
他看著皮皮,褪去了平時掩在深處的那點兒鄙夷,像是在看自己的同伴。
「阿讓。你找幾個跑路能力強的眼去這兒,裡面有一窩喪屍,保守估計有三千多隻,讓眼把喪屍引到商廈去。」余是在地圖上劃了一個路線:「走這幾條路。」
沈青讓一看地圖就笑了:「按正常情況我們會走南方這條路,他們為了觀望我們會這一直盯著南方,也就是說是背對著北方的……」
余是說:「只要把喪屍從北方引入,喪屍群從他們背後出現,肯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皮皮:「……」
太陰了!
引喪屍去偷襲敵方軍團,簡直不費一兵一卒就把敵方給搞得血崩。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余是會成為前期最大的反派了。
她要是地方軍團的領導得被余是給氣吐血,吃個大虧不說,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余是算賬,就算他們心知肚明是被余是反設計了,也只能打掉牙齒活血吞。
——被喪屍偷襲,怎麼能扯到余是頭上去???
敵方軍團這個悶虧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