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光耀門楣】
凌霄早已走近,李鐵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帶路,嘴裡大聲叫喊:「凌霄哥哥回來嘍!凌霄哥哥回來嘍!」模樣十分的高興。
凌雪兒,聽見李鐵蛋的叫喊聲,又看見凌霄回來,早已大叫一聲:「哥哥!」隨即飛撲過去。
凌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把抱住凌雪兒旋轉幾圈,然後說道:「讓我看看,雪兒這麼久長大沒有!」
這時,凌文和李老實也走了過來。
李老實和凌霄打招呼,笑著說:「娃子長高也長壯了,再不是那個小豆芽兒了。」
凌文反倒沒啥可說,感覺和凌霄面對面還有點尷尬。
這父子倆的關係十分的微妙。
上一次,凌文明明是想在臨死之前看看兒子,這才去了醫館。父子倆也簡單的說了幾句話。現在隔了這麼多天,兩人再次見面,竟然變得有些生分。
幸虧有李老實在一旁圓場,說道:「大冷天的,都站在外面幹嘛!快點進屋,點盆火烤烤!」
凌文這才嘟囔著說了一句,「進去吧,裡面暖和。」
進屋的時候,他走在凌霄後面,見凌霄後背有雪,便輕輕地用手拍了拍。
……
房間內有了火,頓時暖和起來。
凌霄將酒肉交給了李老實的妻子秀娘,麻煩她張羅一桌酒菜。
秀娘自去那邊忙活。
作為東家,李老實就和凌霄嘮開了,問了他醫館的情況。凌霄簡單的說了一下。
凌文只在一旁用火鉗扒拉著火盆里的柴火,耳朵里卻將凌霄所說聽得清清楚楚。
須臾,飯菜做好。
凌雪兒和李鐵蛋兩個小傢伙各端了木碗,盛了飯菜,蹲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吃著,他們碗中全都是肥肉。
李鐵蛋飯量大,凌雪兒時不時地將自己碗中的肉兒夾到他的碗里。李鐵蛋只會傻傻地笑,吃得滿嘴流油。
那秀娘的手藝卻是很好,簡單的材料卻做出幾個花式,凌霄嘗了嘗,倒也不錯。
這邊,李老實吃了幾口熱菜,嘴巴大起來,又開始數落凌文逃跑的老婆花二娘,說她嫌貧愛富,吃不了苦,又說凌文太窩囊了,當初就不該把她休掉,應當抓了她和那個姓張的少爺,直接去到開封府,治他們一個***罪……
李老實大嘴巴說得爽快,卻讓凌文很沒面子,尤其在兒子凌霄面前更覺無地自容。
凌霄裝作不知道,只是拿起那剛剛溫好的酒,輕輕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皺起眉頭道:「這酒的味道很怪。」
「是嗎?我聞聞看。」李老實端起酒碗嗅了幾下,然後直接倒入嘴裡,還意猶未盡地吧嗒吧嗒嘴巴,說道:「這酒可是大酒坊釀出的好酒,又怎會太差?」
凌霄奇道:「你聞得出來?」
旁邊凌文就說:「宵兒,難道你忘了,你李叔叔以前可是在酒坊工作,那鼻子出奇的厲害,好酒賴酒一聞就能分辨出來。」
凌霄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就給李老實倒了一杯酒,權當賠罪。
李老實卻不在意,只是聽了凌文的話,似乎有些感慨,一邊喝著酒,一邊唉聲嘆氣道:「鼻子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要來挑夜香,日夜聞那黃金湯的臭味……原本我在那家酒坊工作倒也不錯;只是那酒坊生意太差,官府課以重稅,再加上那老闆與我有過節……我只求釀出好酒,他卻只為圖利,將粗糧和劣等糧食當成原料,那又怎能釀出好酒?我規勸他數次,他嫌我麻煩,於是就找了一個理由把我攆走-——」
李老實說完,就又大喝了一碗酒,一抹嘴巴說道:「香臭本一家!釀酒也好,挑糞也罷,只要能養家糊口,作為男人又有何怕!」嘴裡這樣說著,那渾濁的眼睛卻有些濕潤了。畢竟釀酒是他喜愛的營生,而挑夜香只是無奈之舉。
凌文見他如此,想要勸他幾句,嘴笨,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凌霄只是給他們倒酒,什麼也不說。
李老實又喝了幾杯酒,也不吃菜,說道:「離開酒坊也好,不好好釀酒,遲早要倒閉。聽說那家酒坊現在已經經營不下去,正準備轉讓……」
凌霄抬頭,忽然道:「那我們把它買下可好?」
李老實沒聽清楚,「什麼?」
凌霄:「我說把它買下來。」
李老實愣住了,端著酒杯,傻傻地看著凌霄,
凌文也愣住了,筷子夾著菜,放在嘴邊,模樣滑稽。
「你你,剛才說什麼?」李老實有些口齒不清。
凌文則說:「宵兒,喝了酒不要亂說話,什麼把那酒坊買下來,你知道需要多少錢嗎?」
凌霄就問:「多少錢?」
凌文不知道,看向李老實。
李老實就說:「雖然那家酒坊生意差點,卻也最少需要上千兩銀子-——以前要是經營的好,那就不是這個價了。」
凌霄拿出身上的銀票,亮在兩人面前,「這些夠嗎?」
李老實和凌文全都看著銀票,甚至拿在手裡,仔細看看。
當確定這的確是大宋通用的寶鈔,並且是上千兩之多時,凌文第一反應就是:「這錢你哪裡來的?」神情很是緊張。
李老實難以置信,也看著凌霄,不明白他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凌霄知道不解釋清楚是不行的,這些人就有這樣的毛病,必須要把事情弄明白,要不然就會提心弔膽。
凌霄就把自己給高衙內治病的事兒說了,然後又說自己成了大醫師,並且莫名其妙地當了官,做了什麼從七品的散官「保和郎」。怕他們不信,凌霄還把那揣著的朝廷封官喜報也拿了出來作證。
凌霄開始說做了大醫師的時候,凌文和李老實瞪大眼睛,一臉驚容,認為這事兒太過奇妙。等到凌霄說自己當了官,並且做了朝廷封賜的七品「保和郎」,兩人已經不是驚訝了,而是快要麻木了。尤其那凌文都快驚訝得喘不過氣,窒息過去。
一直等到凌霄出示了證據,凌文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才多久不見,老凌家竟然就出了一個當官的!
凌文心中翻滾,心想,自己苦讀十數這麼多年,不要說做官了,連科舉考試都沒通過;可自己的兒子卻一下子成了朝廷的從七品散官,如此巨大差距,讓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此時,凌文看著凌霄那略顯稚嫩的臉龐,忽然有一種感覺,他再也看不清楚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