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許久之後,鄭嬤嬤帶著婢女們回來了。
“門房和府內的侍衛都確認青染沒有出府,隻是附近幾個能藏人的地方奴婢遣人找了,並未瞧見青染的身影。”鄭嬤嬤對秦氏回稟道。
秦氏聞言,不怒反笑,道:“我倒是不知道,這牧守府裏,竟是連個大活人也能生生弄丟了!”
“今日少個婢子,明日少個管事,是不是往後,便少了我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晃,紛紛跪下來請罪。
徐茹娘管是會看人臉色,慌忙跪下了,隻剩下蘇瀾倚在躺椅上“奄奄一息”。
秦氏這會連見她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對著院子裏的人說道:“你們各自帶人去查,一磚一瓦都給我翻仔細了!我就不信這人能在府裏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眾人領了命令紛紛散了去。
徐茹娘見一事半會沒個結果的,想秦氏行過禮,一甩絲帕,擰著小腰,一扭一擺地走了,很是有搖曳生姿的味道。
怕蘇瀾又暈過去,秦氏留了兩名婢女照顧她:“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將你們姨娘扶進屋裏休息!”
蘇瀾打心眼裏怵秦氏,這會見著徐茹娘已經離開了,便也跟著婢女回了屋內。
之前徐茹娘帶人過來鬧事時,蘇瀾讓人將屋門牢牢地守住了,這會屋子裏麵倒是齊整的,並未遭了徐茹娘的毒手。
隻是想到院子裏那些來不及收起來的物件,蘇瀾心中不由又是一陣痛惜。
秦氏一點也不想在這院子裏多待,見蘇瀾老老實實進屋並未再出幺蛾子,便一揮衣擺,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遠遠躲在一旁窺視的管事,見秦氏離開後,這才一溜小跑地回到主院稟報薛青山。
“不就是搜個人麽,要搜便搜唄。”薛青山隨意地說道。
這世上的女子對於薛青山而言,皆是可以利用的對象,從發妻秦氏到如今的蘇瀾便都如此。
如今徐茹娘和蘇瀾鬧騰的厲害,薛青山的心裏卻是美滋滋的。鬧得越厲害,便越是離不開自己。
薛青山對秦氏搜人並無興致。隻要秦氏不來主院搜,她愛幹嘛就幹嘛去,反生這位子她也坐不了幾天了。
一旁的管事倒是急了,說道:“老爺,府中有些地方,可是萬萬見不得人的呀!夫人明麵上命人去尋那婢女,未必不是打我們的主意。老爺可得正視此事。”
薛青山聞言,一拍腦門子,說道:“哎喲,還真是,徐家藏了好些東西在府裏,可不能讓她發現了!”
“趕緊派人去幾個地方守著,萬萬不能讓秦氏的人靠近!”薛青山對管事說道。
徐家想要自立,早早便開始準備起來了,這亂世之下,淮州城裏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薛青山的牧守府了。
因此徐家將一些金銀細軟和造反用的上的武器鎧甲,都存在了牧守府的後院裏。
秦氏派人去搜,原本就是做做樣子,根本也就不甘心誰得了寵,誰又占了上風。
隻是鄭嬤嬤領著人去找,好些隱蔽的地方竟是被看守起來了,誰的話也不聽,隻聽薛青山的指揮。
“天色暗了,明日再繼續尋找吧。”鄭嬤嬤說道。
徐茹娘和蘇瀾的婢女都有些害怕,這人還沒找著先回去,都不知道會被怎樣的磋磨。
鄭嬤嬤回去稟報了秦氏,說起那些反常的地方,秦氏便來了興致,吩咐道:“想辦法弄清楚薛青山在這些地方藏了什麽,他做的越神秘,我便越想知道。”
若是阿雲在此,定是會吐槽渣爹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徐家怎麽也想不到,費盡心機想要藏起來的東西,竟是這般容易地暴露在了秦氏眼前。
待得鄭嬤嬤探聽了消息回來,秦氏有些樂嗬,說道:“火藥,猛火油,還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既然徐家和姓薛的都準備好了,便叫景明不要再費勁去尋了,現成的用上便是。”
“隻是可惜了那些兵器和盔甲。”秦氏對於帶不走的這些東西,甚是可惜。
“對了,那叫青染的婢女,還是沒下落嗎?”秦氏問道。
鄭嬤嬤回答道:“老奴也是覺得奇怪,這活生生的一個人,究竟是去了哪裏?”
“這府裏都違禁的東西找到了不少,但是就是沒有找到青染。”
“老奴明日再叫人仔細地找找。”
秦氏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些醃臢的事,意思意思便好了,不值當費什麽心思。若是找不到,便找不到吧,讓她們自己咬去。”
鄭嬤嬤明白秦氏的意思,便打定主意明日出工不出力。
第二日一早,秦氏正用著早膳,外麵有人進來稟報說,找著青染的屍首了,被人丟在了廢棄的水井裏。
秦氏淡定地用完早膳後,才往花園裏去,走在回廊下時,對鄭嬤嬤說道:“去和姑娘說,讓她沒事不要出來。”
話音剛落下,就看見匆忙往這邊過來的阿雲。
秦氏便要鄭嬤嬤送阿雲回去。
“娘親可是遲了一步,阿雲剛從花園那邊過來。該見的見了,不該見的也見了。”阿雲笑眯眯地說道。
秦氏聞言有些心急,拉過阿雲的手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確實沒事,才訓斥道:“那是你一個小姑娘家能看的東西嗎!”
又吩咐鄭嬤嬤將人送回去焚香沐浴,好好地去去晦氣。
阿雲在後世見多了鬼片懸疑劇,就是連法醫刑偵劇都沒少看,對此並不害怕,反倒是安慰秦氏道:“娘親寬心,我就遠遠地看了一眼,並未有何不適。”
“再說了,隻要和娘親站在一起,阿雲就什麽都不怕了。”
秦氏拗不過阿雲,隻好應允了阿雲跟在她身邊。
“衙門的仵作來了!”侍衛通報後,領了一名看著非常陰沉的老頭走了進來,看著便是慣與陰私之事打交道的。
阿雲第一次見古代的法醫,好奇之下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秦氏見了,一把攬過阿雲便將她藏到身後,輕身說道:“你少往這邊看。”
阿雲躲在秦氏身後,癟癟嘴,心道:“這好歹還是一具完整的屍體,比這還惡心的我都見過。”
想著是不是要和秦氏說說巨人觀碎屍案什麽的,又一想,還是算了,會被秦氏掐死的。
於是阿雲便老老實實地藏在了秦氏的身後。
青染的屍首正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仵作正要動手掀開白布,就聽見秦氏說道:“且慢。”
“既是要驗屍,就等兩位苦主都到齊後再動手也不遲。”
在場諸人皆不敢反駁秦氏,有那腿腳快的跑去請徐茹娘和青染過來。
等了好一會,徐茹娘和青染才姍姍來遲。
在回廊上兩股勢力誰都不讓誰,互相較勁之時,二人的發簪竟是卡在一處誰也過不來。
秦氏見了,怒道:“所有人都在這裏等著,你倆竟然又鬧騰上了!”
“若是不想在府裏待著了,趁早滾蛋,省的一天天的淨給我找麻煩!”
二人見秦氏發怒,知道此事不妙,便搶著往前去。
最終徐茹娘的力氣更甚一籌,生生地將發簪從蘇瀾的發髻裏拽了出來,慌忙趕到秦氏麵前。
蘇瀾的頭發被拽得生疼,這會也不敢再裝嬌弱,小心翼翼地站到了秦氏身旁。
秦氏瞥眼看了這二人,見她倆這會總算老實了,便示意仵作繼續。
青染死了有一晚上了,身上泛出來的屍斑倒是清楚的很。
徐茹娘和蘇瀾都沒經曆過這陣勢,並不敢往那邊看。躲躲閃閃地將伺候的婢女拉過來擋住視線,臉色蒼白無力,和秦氏身後精神奕奕的阿雲完全沒法比。
仵作察驗完後,回稟秦氏道:“是摔在地上磕到了腦子,摔死的。隻是,摔死後被投到了井裏。”
秦氏聞言,問道:“看得出是怎麽摔的嗎?”
仵作回道:“根據傷情,是向後摔倒時,後腦勺著地造成的。”
仵作說著,還一邊演示了摔倒的動作。
在一旁的徐茹娘看了,尖叫一聲,指著蘇瀾喊道:“是她!定是這賤人動的手!府裏可是有人瞧見了,青染失蹤前,最後一起說過話的人就是她!”
蘇瀾被徐茹娘這一喊,嚇得一激靈,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上,這會越發慘白了。
“你別冤枉我!我和她說完話離開時,她還活的好好的!”蘇瀾為自己辯護道。
仵作見這倆人吵上了,往後退了幾步,並不想摻和她倆的是非。
秦氏被她倆吵得腦闊疼,便叫人將她倆的嘴堵上。
旁的人不敢動手,鄭嬤嬤便叫了秦氏身邊的婢女,扯過徐茹娘和蘇瀾的絲帕,揉成一團塞進了二人的嘴裏。
這會總算是清淨了。
秦氏便問仵作道:“什麽樣的情況,會造成青染這樣摔倒?”
仵作這會又上前幾步,回答道:“會有多種情況造成。最常見的便是被人用力從前麵推了一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還有一種,便是死者自身踩到什麽滑到了造成的。”
“若是前者,死者的胸口會因大力的推搡造成屍斑,但屍檢時並未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