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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保密之難

  蕭度樂得想跳起來翻跟斗。


  蕭司空不大看得上兒子這個樣子, 斥道:「輕狂!我是怎麼教你的?」


  蕭度翹著嘴角低下頭懺悔:「阿爹說教訓的是。我是想, 徐國夫人要是不從中作梗了,事情就會順利得多。咱們現在求穩而已,何必節外生枝?阿爹, 真的是您?」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已經開始暢想未來了。眨眼功夫, 生幾個兒子、幾個女兒,都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這會兒一溜小胖孩兒正圍著他轉圈兒叫爹。


  這才像話,蕭司空有心教導兒子,看政事堂快到了,飛快地說了一句:「我說過,婦人嘛,沒有什麼難辦的。去杜家一趟, 與杜尚書談談, 不就得了?」


  「是是是。那也要看是誰去談。」蕭度小拍了父親一記馬屁,目送父親登階而上。


  原來, 梁婕妤冊封典禮上徐國夫人反常的表現,都是因為蕭司空登了一回杜家的門。


  能讓蕭司空屈尊的人家不多,杜家算是一家, 不但與杜尚書會了面,蕭司空還把趙侍中叫到杜家去, 三個男人碰了個頭。


  中心意思就是:女人的破事老子懶得管, 可是徐國夫人是怎麼回事?!鬧到我都知道了?好日子過夠了說一聲, 不想過就趕緊滾去死一死,別等著皇帝給她難看,也別拖累杜皇后。她不要臉不要緊,杜皇后的后位不能倒。杜皇后一倒,皇帝要立凌賢妃,大家又得捲袖子再爭一場,麻煩!大家可以保杜皇后,但是絕不想為徐國夫人作死收拾爛攤子。你們杜家要是不行,大家再推一個能接受的皇后,你們看怎麼樣?皇后是重要,但是太子更重要!你們別他娘的做錯夢。


  就差直說,「皇后」很重要,但是杜皇后這個人不算太重要,不太重要的杜皇后她媽,就更不重要了。不值當大家為一個沒一點長處的老太婆去拼死拼活的,別上躥下跳的招人煩。


  蕭司空發了火,杜、趙二位才知道徐國夫人做過了界,向蕭司空保證,會處理好這件事。轉頭一起向徐國夫人開火,徐國夫人以皇帝岳母之尊橫行後宮二十載,在自家後院里被丈夫與哥哥兩人聯手掐得沒了脾氣。還是親哥哥了解妹妹,趙侍中說:「你打罵凌氏,就幫她做到了賢妃。為難梁氏,現在梁氏是婕妤了。後宮都快要求著你打罵了!你真是個福星!」


  丈夫、哥哥聯手劃下了道兒,徐國夫人不明白也得接受。更兼哥哥說完她也回過味兒來:好像真是這樣的。


  再想冊了凌、梁這兩個女人,不就是皇帝不滿了嗎?徐國夫人這才從「女婿好色學壞了被小妖精迷昏了頭」的想法里轉出來,變成了對「聖眷」的深深憂慮。可別再連累了女兒吧?凌賢妃那個妖孽還在聖駕左右吹風呢!


  徐國夫人從此老實了許多。看不慣的忍了,受不了的也記下小黑賬,等閨女做了太后再反攻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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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蕭司空對兒子一句輕描淡寫,蕭度心裡樂開了花。


  心道,這下可好了,等下告訴珍珍,叫她也好歡喜一下。算了算日子,他與凌珍珍好幾天沒見了,休沐日並不是一個見面的好機會,因為大家都閑著。最好是正常得坐班的時候,請個假,或假指一事,悄悄溜出來。旁人都有事忙,注意不到他。


  蕭度打定了主意,回到東宮就對同僚說:「近來多事,我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你們幫我盯一下。」


  然後悄悄出宮,用了與凌珍珍約定的暗號,暗示明天見面。凌珍珍也正著急見他,打宮裡出來,她就被家裡關起來了。她也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心裡著急面上不急,假裝悔過,裝了幾天老實,騙得了母親的原諒,給她解了禁足令。


  今天是解了禁足令的第二天,凌珍珍正需要見一見蕭度拿主意。


  兩人很快約定了見面的地點——京城一處佛寺。蕭度連被人撞破之後的借口都想好了,燒香嘛,菩薩的大門又不是單為哪一個人開的,所謂普渡眾生,凌家的人去得,蕭家的人也去得。偶然遇到了,又不能打架,說兩句話也不犯法,就是互致問候,別的一概沒講——這就免得再費力編造、記住不存在的談話內容,被人找出破綻。


  到了約定見面的那一天,蕭度又找了個打探消息的借口從東宮出來,直奔佛寺。凌珍珍也是從家裡出來,卻是正經說要拜佛。到了佛寺里,她借口求籤不許人看,支開了使女,方便與蕭度見面。


  使女一離開,蕭度就出現了。凌珍珍叫一聲:「蕭郎。」歡喜之情隨著聲音流了出來。


  蕭度被這聲音淹沒,泡出了傻氣的笑,低聲喚道:「珍珍。」


  兩人訴幾句離情別緒,越說越投契。凌珍珍說了自己被禁足:「我被家裡關得好苦,昨天阿娘才放我出來。也收不到你的消息,還道你忘了我了呢?」


  蕭度忙道:「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絕不會忘了你。」


  凌珍珍心裡甜甜的,口上嗔道:「你又騙我,我在家裡這些時日望眼欲穿也不見你信來,你必是將我拋到腦後了。」


  蕭度就報喜:「我那一刻忘記過你?這些日子我勸我阿爹,徐國夫人飛揚跋扈,沒有一點大臣妻子的樣子,還是要約束一下的,你猜怎麼樣?阿爹親自去了杜家,你看徐國夫人近來如何?」


  凌珍珍聽了,笑容褪了下去,滿腹愁思起來,又是愧疚又是委屈:「蕭郎,我竟沒有勸得動阿姐。她、她、她……」


  「她還是不肯停手嗎?」蕭度扶著凌珍珍的雙肩,柔聲道,「別哭,慢慢說,不急,我再想辦法。她怎麼了?」


  「上回她召我進宮……」凌珍珍憋了多少天的委屈,都倒給了情郎,「她又生氣了,先說梁家那位女先生的壞話,非要人家換,這就是給人家添堵嘛。聖人叫她不要管,她就生氣了。氣聖人說那位三姨不是凡品。她、她是必要爭的,她說她停不下來了。叫我阿娘去聯絡穆侍郎。」


  穆士郎?穆士熙?蕭度的臉色凝重了起來,在凌珍珍仰面看他的時候,硬是拗作了和善:「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穆士熙,禮部侍郎,並不是蕭司空喜歡的人,更不是蕭度喜歡的人。這個人,出身不好,文辭不美,心機深沉,趨炎附勢。說他投靠了凌賢妃,蕭度是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的。劉尚書被遠謫,穆士熙為一點老上司不平的想法都沒有,就一心想做這個尚書,但是被蕭司空給按下了。


  【你還不死心嗎?以你的人品資歷,侍郎就該頂天了!你想興風作浪以博富貴嗎?妄想!】蕭度惡狠狠的想,【原本相安無事,豈能叫你壞事?!】


  「當時你們說了什麼,你仔細說給我聽一聽。」


  凌珍珍是個年輕聰明的姑娘,或許做不到一字不差,大概的意思是都複述到了。只是出於少女的心思,關於母親責罵她的話以及有關樂戶的內容做了些刪改。複述完了,凌珍珍柔聲問蕭度:「我出身微賤,蕭郎……」


  蕭度哪用等到她問出來?當時指天咒誓:「佛祖在上,我若有門戶之見,何必費這些心機?」摁死凌賢妃不好嗎?歷來爭位的輸家有什麼下場?你外甥們都得死,凌家流放或再入賤籍都不是不可能!到時候他怎麼取樂不行?


  他就是真心,想要明媒正娶,才這麼勞心勞力。


  凌珍珍知道他在其中操心不少,感激地低低叫一聲:「蕭郎。」


  「珍珍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這個穆士熙是個只會鑽營的小人,他只是為了自己陞官,並無任何信譽可言,他隨時可以改換門庭。你姐姐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真到不能回頭的時候,他還是做他的侍郎,你姐姐怎麼辦呢?他能眼看著你姐姐去死的。論禮法,中宮、太子才是禮法所在,他投靠你姐姐,就是連禮法拋棄了,一個人如果連禮法都背棄了,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背叛的。這樣的效忠,我是不敢信的。你姐姐難道比禮法還大嗎?」


  當然不是!凌珍珍心驚肉跳:「可是,阿姐現在滿心滿眼都……何況,他們看著眼前的利益,是願意鋌而走險的。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蕭度嘆道:「又不是沒爭過。結果呢?」還不是三郎做了太子?


  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凌珍珍被說服了,緊緊攥著蕭度的袖子:「蕭郎,現在可怎麼辦呢?」


  「放心,」蕭度對凌珍珍道,「我一定設法按下他!沒有宮外的援手,你姐姐再如何,頂多就是女人的鬥氣,無關大局。凡事只要不鬧到朝廷上來,就不是你死我活的事。到時候,往藩邸一住,依舊是一國太妃,不,是兩國太妃。徐國夫人老了,她還能活幾年呢?沒有她挑唆,豈能不天下太平?珍珍,日後如果你姐姐有什麼舉動,你還是要告訴我的。我一定把那些小人清理掉!這是為了保全你姐姐,免得她闖下無法收拾的禍事。」


  凌珍珍肚裡一比劃,蕭度的話很有道理。姐姐的話當然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兩個方案一比,姐姐的方案風險太大!比較起來,蕭度的方案就實在多了,風險小,也沒有什麼損失。凌珍珍放下心來,笑了:「還是蕭郎有辦法。」


  蕭度也頗有點得意:「為了你,沒有辦法也要想出辦法來。你看,賢妃自入宮之後,一步一步的冊封,大臣們可有反對?皆是因為禮法。禮法之內,賢妃隨意行之,禮法之外,可就不行啦。」


  凌珍珍心道,這倒是了,禮法二字,確是要遵行的。


  蕭度盤算得忒好,眼見勝劵在握,不免真的輕狂了一點,攬著凌珍珍的肩膀道:「珍珍,你想在什麼時候出嫁?春天好,花兒多,夏天也不錯……」


  「呸!」凌珍珍紅著臉啐了他一口,轉身要走。蕭度急追上去將人擁住了,管她直叫神仙。


  「神仙」兩個字點扎耳朵,凌珍珍嗔道:「你不說實話!你說梁家那位三姨並不可愛,為何聖人說她不是凡品?你是不是騙我的?我見過了,她可是個美人兒。」


  蕭度這個誓發得比剛才那個誓還要真,就差捉只雞來放血了:「皇天后土!你才是我心裡眼裡的美人。至於她,你沒聽說過嗎?她是能提刀追殺親哥哥的人。這也算美人嗎?!」


  「什麼?」


  蕭度趕緊對凌珍珍道:「她在老家就這樣,來京的船上,我是親耳聽到的,她一刀下去,刀就斫在她哥哥耳朵邊上。第二天去看,地板上的刀印還在呢。」


  凌珍珍這輩子還沒聽說過世間竟有這等潑貨,好奇極了:「那是為了什麼?」


  蕭度道:「在老家說是嫌棄哥哥賭錢,在船上,就是嫌她哥哥不讀書,把先生都嚇著了。」這最後一句純屬胡扯。


  凌珍珍已經信了他,隨口嘆了一句:「什麼先生,這麼倒霉呢?」


  「還不就是袁家西鄉房的那個……」蕭度有問必答,半句話說出來又自悔失言。這件事情絕不可以說的,是朱寂輕狂惹的禍。說起來也是跟袁樵結怨了。這是很不對的。


  凌珍珍本不是認真問的,見他這樣卻又偏偏要問:「袁家?怎麼會?究竟怎麼回事呢?蕭郎~你不會是又哄我的吧?」


  蕭度架不住她這樣可愛,斟酌了一下,說:「我對你講,你不能告訴別人……」


  據說,說第三個人的壞話是拉近兩個人關係的極好的方法,蕭度與凌珍珍不是這麼無聊的人,卻也在說梁玉情況的時候多聊了幾句。


  熱戀中的情侶之間,是沒有什麼事不能講的,講完了都還暈暈乎乎的,差點忘了自己講過了什麼。說完梁玉,他們又說了許多。到最後,蕭度把凌賢妃的秘謀、黨羽扒了個一乾二淨,凌珍珍也知道了蕭度出京發生的事情。


  讓對方對自己說出秘密,兩個人的心理都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再次山盟海誓,依依惜別。


  分手的時候,蕭度記下了穆士熙,凌珍珍記下了袁樵,兩人都囑咐對方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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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秘密的事情一旦讓第三個人知道,說八百遍「不要告訴別人」,也就不是秘密了。頂多別人傳的時候也多說一句「不要告訴別人,這是秘密」。


  先是蕭度,與凌珍珍分手之後,他像是一隻戰勝了的公雞,志得意滿地還巢了,臉上的笑容蓋都蓋不住。穆士熙算什麼?區區一個侍郎!還妄圖與宮妃勾連想要動搖國本?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吧!蕭度信馬游韁,並不擔心這良馬會摔到他,或是將他馱去賣了。


  天擦黑的時候,馬將他帶回了蕭府,蕭度也從自己對付穆士熙的計劃里回過神來。利落的翻身下馬,在管家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含笑打了個招呼:「老祿。」


  管家低聲道:「司空等好久了,快些去,別叫動家法了。」


  蕭度笑道:「阿爹才不會打我呢。」


  管家是看著他長大的,笑罵一句:「小郎君就是嘴甜,哪是不會打,是不捨得打。」


  蕭度施施然往裡走,被蕭司空堵了個正著:「你跑到哪裡去了?你是東宮司直,要規勸太子過失的,自己居然擅離職守!」


  蕭度手裡有牌、心中不慌,笑著走過去,一派風流瀟洒,看得蕭司空火氣也消了。蕭度上前扶起蕭司空的一條胳膊,低聲說:「阿爹可知,凌賢妃在朝中有人了。」


  先前凌賢妃給兒子爭儲位,主要靠吹枕頭風。是仁孝太子薨逝,皇帝自己有意立小兒子,朝臣里與蕭司空意見相左的,多半是看皇帝的眼色,凌賢妃在朝並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現在不一樣了,她在培養勢力了,這是一條重要的情報。


  蕭司空正色問道:「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可靠嗎?」


  「凌家,賢妃的母親,傳話給了穆士熙的妻子。」蕭度的消息來自凌珍珍,這是一個凌賢妃母女死也沒想到的間諜,消息當然是真實的,凌珍珍甚至對蕭度說了穆士熙妻子讓凌母捎回給凌賢妃的回信的內容。穆士熙保證,會「保護十二郎」。凌賢妃生有排行第十二、第十三的兩個皇子,十二郎是她與皇帝的長子。


  「哼!他也想做呂不韋嗎?做夢!」蕭司空怒可遏,「天下的事情,都是讓這等小人給敗壞的。十二郎是聖人的兒子、東宮的弟弟,自有父兄保護,要他一個小人何用?這等小人,為了自己謀得高位而離間人骨肉,著實可惡!我必將之流竄遠地!」


  蕭度一面勸蕭司空息怒,一面說:「幸虧發現得早。」


  蕭司空對兒子的辦事能力還是滿意的,道:「不錯。還不算晚。」


  父子二人到了書房,蕭司空便下命令,並沒有馬上貶走穆士熙,而是派人去暗查。其一,查穆士熙與兩個自殺的小官是否有關係,如果有他指使兩個小官的證明就最好。其二,查穆士熙與御史台是否有聯繫,是否授意在御史台行兇。


  接著,蕭司空又命人去調穆士熙的履歷與檔案。下完了命令,蕭司空教導幼子:「看他的履歷、檔案,看與他接觸的人,這裡面也有可能是賢妃黨羽。日後不至於措手不及。且留在京里,一旦有變可以就地拿下問罪!」


  蕭度虛心受教,心道,成了,珍珍,我辦事,你放心。按倒了穆士熙,賢妃無人可用,她還能作什麼妖?她作不出妖來,就不是靶子,蕭、凌兩家就不用繼續敵對,二人的好事也就近了。凌珍珍嫁給了他,也就不用再為凌賢妃的破事費心了。為了這個不安分的姐姐,珍珍傷了多少神呀!


  蕭度如此忙碌,凌珍珍也沒有閑著。她回到家裡之後,先問母親在幹什麼,是不是出去訪友了。得知母親還在家裡,她鬆了一口氣,就怕母親又出去串連,幹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了。


  衣服也不及換,凌珍珍便去見母親。凌母道:「你換了衣裳再來。」


  凌珍珍等不及,她打算先勸母親,將母親勸通了,再和母親一起勸姐姐。便說:「今天拜佛,心裡平靜,想通了一些事,想跟阿娘講。」


  凌母端正坐著:「好,那你說來聽聽,你都想通什麼了?」


  凌母以為凌珍珍是想通了,跟家裡一條心,要幫姐姐了。萬萬沒有想到,凌珍珍今天又中了蕭度的毒,她更有道理了:「我想了一下,阿姐的謀划,不過兩個結果。一、成,二、敗。縱使做了皇后,不過是進一步,所得有限。若是敗了,就是一無所有了。這得與失,差得未免太多,一動不如一靜,總要穩妥些才好。」


  「你怎麼又回去了?!你阿姐的氣難道是白受了嗎?」凌母恨不能把小女兒塞里肚子里再生出來一回,看能不能把她生得再聰明一點。


  凌珍珍一想,還有一件事情忘了說了:「徐國夫人已被蕭司空警告了。」


  「哦?蕭司空終於知道這老虔婆是個招災惹禍的東西了嗎?」


  「嗯,嫌棄她太不安份,您看,她現在不是好多了嗎?不會再找姐姐的麻煩的。還有,什麼受氣呀,阿娘勸勸阿姐,氣性別這麼大,別總念著什麼『凡品』了,她的事情呀,不是那個樣子的。」


  凌母根本聽不進去她說的什麼「穩妥」,什麼「得失」,好險沒把她再關起來。沒關起來是因為聽到了「凡品」的八卦,凌母登時來了精神,問道:「那她的事情是哪個樣子的?」


  凌珍珍自己的心事瞞著母親一字不提,卻不大會為一個沒什麼情份的梁玉保密:「那,阿娘,我說出來,你一定要保密呀,可不能對別人講的!」


  「我是你親娘,你還信不過我嗎?」


  當然是信得過的,凌珍珍低聲把從蕭度那裡聽來的講給了母親聽:「當時……」


  凌母聽完了,又問了幾個細節,最後問道:「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消息可靠嗎?」


  「當然是可靠的!」凌珍珍下意識地為蕭度說了一句話,才紅著臉對母親說,「我?拜佛的時候偶然聽到的。佛祖面前,誰說假話?」


  凌母若有所思,第二天就去宮裡見了凌賢妃。


  凌賢妃就盼著母親來傳遞消息,見面便問:「可是穆侍郎有信傳來?」


  「不是侍郎,是你妹妹去禮佛,聽到點傳言。徐國夫人被蕭司空警告了!」


  凌賢妃一聽,樂了:「喲,還有這等事呀?姓趙的那個老虔婆沒跟蕭司空打起來嗎?可惜了,不該管她的,她老實了可怎麼犯錯呢。蕭司空真是個討厭鬼!總是與我作對!」


  「還有一件事兒,我覺得你還是知道為好。就是梁家那個『凡品』,她呀……」


  凌賢妃一聽,更樂了:「那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梁家還真有本事呢,叫姓袁的給他們當老師,教!閨!女!哈哈哈哈……」


  「你怎麼更樂了呀?梁家那群鄉下人,這比起司空,算什麼?」


  「您忘了,誰去接的梁家人?不就是蕭司空的寶貝兒子嗎?辦出這個事來,不是他的錯嗎?哈哈哈哈」,凌賢妃笑得更開心了,「我看蕭司空這回怎麼維護他的兒子!還有那位『凡品』我得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一次踩倆,既踩了蕭度,叫人知道他輕狂,不尊重士人。兒子尚且如此,這不就是代表著蕭司空權勢熏天、什麼人都能折辱嗎?蕭司空是反對賢妃母子上位的最堅定的人之一,賢妃絕不想他好過!也叫人知道,梁家是個無禮的人家,放任女兒和小郎君相處,最好把「凡品」的門籍給收了,叫她再狂!一次打擊兩個敵人,不要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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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梁玉揉了揉耳朵:「奇怪,耳朵冒火,一定是有人念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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