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三人無聲站在原處, 互相對望。喻微看著陸予成，無聲質問：你為什麼還沒有走。


  陸予成無辜回望：我在給你做早餐。


  雯雯孤單看著兩個人含情脈脈對視, 三個人的電影里, 她卻不能擁有姓名。


  喻微很快回過神，「你們先進來。」


  雯雯這才回過神，彎腰扶起行李箱。陸予成轉身朝喻微走去, 「什麼時候起來的？」


  「剛起。」


  他嗯了一聲，「先去坐一會兒，早餐我快做好了。」


  雯雯默默聽著兩人熟稔的對話，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喻微說完之後就看著雯雯，「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啦？」


  「昨天接到萬姐的電話我就定了機票，不過這裡下雨, 航班推遲了。」


  「辛苦了。」喻微看她身上帶了很多東西, 驚訝, 「怎麼帶了這麼多……」


  「是我們那的土特產, 微微姐你最近太累了，想給你補一補營養。」雯雯紅著臉說道。


  喻微愣了一下，笑道：「謝謝你。」


  雯雯漲紅了臉擺擺手, 喻微是個大方的老闆，她的工資本來就高，平日里更是有很多獎金福利，她這些東西又不值錢的。


  喻微給她倒了杯水：「坐下來緩緩吧。」隨即她又問道, 「我們是今晚走還是明天？」


  「今天晚上的飛機。」雯雯一板一眼說道, 「飛去y市, 之前簽的那個《這就是夢想》要開始錄製第一期。」


  喻微點點頭，突然說道：「h市這邊也有很多景點，我現在也不需要人陪，你要不要出去玩一趟，我們晚上匯合？」


  雯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好的好的！」


  離開之前，雯雯猶豫的看著喻微，「微微姐……」


  「嗯？」


  「我覺得你要是有空的話，還是看看微博熱搜。」


  喻微雖疑惑，但沒問：「好，等下看。」


  雯雯離開后，陸予成就端著早餐出來了。他見客廳只有喻微一個人，提了一句：「你助理呢？」


  「她出去玩了。」喻微故作隨意道。


  陸予成沒在意，點頭：「過來吃早餐吧。」


  他們已經連續兩天一起吃早餐了，比起昨天的沉悶，今天氣氛要好上一些。原因主要在喻微身上，人家畢竟陪了她一晚上，還給她做了早餐，她也沒有故意擺臉色給他看。


  雨還一直下著，天陰沉沉的。若是以往，喻微的心情定會受到影響，但不知是不是有人陪著的緣故，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好。


  吃完早餐，陸予成主動包攬洗碗的任務。喻微趁著這個時間才有機會看了微博。她點開微博，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條熱搜：陸予成小黃鴨睡衣。


  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點進去，第一條微博就是陸予成昨晚發的微博。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但真正吸引人的是他發的照片。


  照片中的陸予成，舉著手機對著鏡子拍照，三十多歲的男人歪著頭對鏡子拍照，竟多了點可愛的氣息，與他以往成熟冷峻的形象不太一樣。照片中的他彷彿就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少年人，溫暖陽光，穿著一件印著小黃鴨圖案的睡衣，周圍暖黃色的燈光像是加了一層朦朧的濾鏡，讓他顯得愈發迷人。


  這是她家的浴室！喻微手指都在微微顫抖，這人都不知道發照片時要注意點么！喻微氣得手指顫抖，點開圖片，保存了下來。


  這時，她才有心思去看底下的評論，粉絲自然是一片嗷嗷嗷誇讚著，喻微翻了一圈，沒有異常，她鬆了一口氣，但是不代表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她跑到廚房，問：「你昨晚發微博了？」


  陸予成洗碗的手一頓，認真解釋：「我有注意沒有把你的東西露出來，不會把你暴露的。」


  喻微：「……」


  陸予成說得誠懇，喻微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扶額道，「下次別在我家拍照了，現在粉絲都很厲害，會扒出來的。」


  「你很介意跟我傳緋聞嗎？」陸予成問。


  「嗯。」喻微轉身離開廚房，「很介意。」


  喻微去了三樓。


  此時心情突然一下變得煩躁，她坐到鋼琴前，毫無頭緒地亂彈一通，心裡的心情不但沒有緩解，反而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一般，進退不得。


  最後她進了家裡的影音室，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突然有光線進來，喻微在黑暗中待久了，看不清在光中的陸予成，只聽見他低沉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


  喻微沒回答，陸予成自然地走了進來，在他的身邊坐下。兩人無聲地看了一會兒電影，喻微突然覺得肩上一沉，陸予成的腦袋倒在她的肩膀。


  喻微朝他的方向看去，他緊閉著雙眼，眉頭微蹙著，睡得並不安穩。喻微伸手就要推開他，腦海里突然想起剛剛那條微博發出來的時間，又想到半夜他偷親她的那個吻，手頓住了。


  好好的一個陸家大少爺，晚上不睡覺還偷偷跑來親她，簡直跟採花賊一樣。喻微心裡吐槽著，忍不住坐直身子，讓他躺得更舒服。


  這樣不好，你應該拒絕他的。喻微心裡不斷給自己洗腦，手卻不由自主地把空調溫度調高。她又自我洗腦了一會兒，告訴自己不要沉溺於一時的陪伴，要遠離陸予成。最後她把電影的聲音關掉了。


  這樣才適合睡覺。喻微看著面前的無聲電影，眼皮慢慢也變得沉重，最後抵著陸予成的腦袋陷入了睡眠之中。


  這一覺睡得很沉，喻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床上。窗帘拉著，卧室昏暗，周圍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喻微看著天花板，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開了壁燈，燈光柔和，只照亮床頭這一小片天地。她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機，看了床頭的時鐘，已經五點多了。


  情緒沒由來地低落，就像很多年前一個人孤獨度過的夜裡，心反覆飄著落不到地面，情緒起起伏伏，喜怒無常。


  在陷入更糟糕的情緒之前，喻微及時制止了自己，她急切地逃離卧室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打開門走了出去。靠近樓梯口的時候聽到了陸予成壓著說話的聲音，喻微突然覺得心裡像是安定了一般，空蕩蕩的心突然被填滿。


  她不由加快腳步，最後還是在樓梯口停下，坐在台階上。


  陸予成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來——


  「她難得睡個好覺，別去打擾她。」


  「嗯，你訂的是幾點的飛機？看一下有沒有其他的班次，這裡離y市不遠，如果能明天飛最好。」


  「她最近很累，兩天休息時間太少了，你們有時候勸她一點，身體最重要……我也會說，不過她現在不想聽我的話……」


  「……對了，她最近的行程給我看一下，我到時候燉點湯給她補補……」


  聽到這裡的時候，喻微忍不住笑了笑。他真的是見縫插針地打聽她的行程。笑過之後，喻微整個人又開始發愣，耳邊是他跟雯雯念叨著她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說話的聲音停了，隨之代替的是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


  喻微手指動了動，但仍穩穩地坐在台階上。


  陸予成看到她的時候有些驚訝，他踩著樓梯走上來，最後跟著坐在她的旁邊，腿挨著她的腿。


  「什麼時候醒的？」他問。


  「有一會兒了。」


  「怎麼沒下去？」


  喻微懶洋洋的：「不想動。」


  倒是陸予成笑了一下：「我很願意抱你下去的。」


  喻微沒說話。


  陸予成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可以，想一直抱著你，你想去哪裡玩就抱你去哪裡，你想出去我就帶你出去，你想待在家裡，我們就可以窩在沙發上一起電影。」陸予成用手勾了勾喻微的衣角，專註地看著她：「好嗎？」


  大概了沉默了幾秒，喻微搖了搖頭。


  他低聲問道：「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你做得很好。」喻微老老實實說道，陸予成想要對一個人好的時候誰都無法抵抗。她遲疑了一下，「但我不太喜歡這樣。」


  她不喜歡他這樣見縫插針想要在她心裡佔據一個地方。昨晚她沒有防備，心裡開了一道口，他就這樣擠進來了，甚至有要住下來的打算。


  她開始有點慌了。


  「我們算了吧，好嗎？」喻微不去看陸予成，自己捏著自己的手指，「我沒有想過複合，我也不想跟你傳緋聞。如果你覺得你為你說分手覺得抱歉，昨天晚上也算是彌補了……我們誰也不欠誰了，你也別為難我了好嗎？」


  「微微……」陸予成心裡有很多話，看著喻微的表情，突然一下子被堵在了心口，半晌才呢喃出一句，「我真的很喜歡你。」


  喻微嗯了一聲，「那我跟你說說我的心裡話，我不想複合，也不想改變。我知道我說這些，你也不會聽，那……我就把話說得重一點吧。」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表情，語氣也平靜得像是講述別人的故事，「我這幾年都沒有離開過，你若是真的有點喜歡我，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對我不聞不問……你陸予成，也不過如此。」


  再三抑制，喻微說完之後眼眶還是紅了。


  她知道她這話說出來，整個人就輸了。之前一股勁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如今先說了喜歡，倒像是自己把自己的殼給剝了，殼外是殘酷的現實。


  她知道，分手還賴在原地不肯走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


  她不聽不問，當了很多年的傻瓜。


  「我要走了。」喻微站了起來，陸予成仍坐著，一人俯視，一人仰視，「分手的時候，我聽了你的話，沒有鬧得太難看……那現在聽聽我的好嗎？我們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