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工作室發的照片不多, 喻微很快就看完了。她放下手機后，覺得心裡有點空虛, 還有點寂寞。


  是真正意義上的寂寞。


  即使家裡很亮, 電視的聲音也很洪亮，但是喻微也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一個人，又是在夜晚, 情緒很容易低落。


  喻微想，要不她也養一隻貓吧，有個小傢伙陪著不會寂寞。但是她很快就否定，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而且，她有些消極地想，貓的壽命並不長, 她真的難以接受分別。


  手機傳來了暴雨預警提醒, 喻微看著窗外黑乎乎的天, 沉默不語。H市常年乾燥, 並不長有雨，但只要有雨，必定是那種傾盆大雨, 伴隨著電閃雷鳴。


  現在天空仍平靜著，但是等到喻微洗了澡出來，外面下起了暴雨。喻微用毛巾擦著滴著水的頭髮，出來就看到一道閃電, 半個天空都要照亮。


  她嚇了一跳。


  雷聲隨後而來, 轟隆隆的, 沉悶而具有大聲勢。


  喻微隱隱聽到手機在響，她走到客廳，聲音越來越明顯。她順勢在沙發上坐下，拿過手機一看，陸予成。


  她不明所以接起，「喂？」


  「你現在還好嗎？」陸予成一接通就開口說道，他似乎喘著氣，聲音和暴雨的聲音混在一起。喻微總覺得他身邊的雨聲也太大了一點。


  「還好啊。」喻微順口回道。


  那頭嗯了一聲，又道，「微微，給我開下門。」


  ***

  喻微愣愣地看著陸予成進來。


  他冒著大雨趕過來，即使打著傘，在這樣的暴雨下，身上也大多都濕了。他進到屋內，看著喻微濕著的頭髮，眉頭微皺，「怎麼沒有吹頭髮。」


  喻微還愣著。


  陸予成又問，「吹風機在哪裡。」


  喻微指了個方向，陸予成轉身拉開柜子，拿出吹風機。隨後的動作進行得十分自然，喻微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陸予成站在她的身後，一絲不苟地幫她吹著頭髮。


  他的手溫柔地穿過她的頭髮，耐心地幫她吹著。喻微正好對著落地窗，能從玻璃上看到他們的身影。


  他一直看著她。


  她也一直看著他。


  外面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喻微突然就覺得不害怕了。


  陸予成幫她吹乾頭髮，隨後把吹風機收好放進柜子里，走回來在她的身邊坐下。


  喻微悄悄捏住了自己的衣服，她看著茶几上的白色花瓶，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陸予成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來陪陪你。」


  喻微低下頭，沒說話。


  她沒有想到他還記得。


  她害怕下雨，尤其打雷閃電的晚上，因為她的媽媽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離開了她。


  「其實還好啦。」喻微故作不在意，「都這麼多年了，我不怕了。」


  「我擔心，不看著點總覺得不放心。」他抬頭看了看錶，說道，「現在很晚了，要不要去睡覺。」


  喻微沒說話，看著窗外。


  「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什麼都不做，就守著你，好嗎？」陸予成沉吟了一會兒，「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客廳守著。」


  喻微看著窗外的大雨，心想，這麼大的雨她也不好意思把人趕走。


  陸予成一直看著她，喻微這才慢吞吞說道，「小May怎麼辦？」


  「有專門的阿姨照顧它。」


  喻微：「你家還有阿姨啊！」


  「阿姨沒有住我家。」陸予成解釋道，「下午就把它送走了。」


  喻微哦了一聲，餘光見陸予成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你要不要去洗個澡？」衣服都是濕的……


  陸予成低頭看了看自己，「打擾了。」


  喻微搖搖頭，「不過我家沒有男人的衣服。」


  「……」


  陸予成最後圍著一條新的浴巾出來的。


  出來之前，他仔細打量了鏡子中的自己，寬肩窄腰，標準倒三角身材。胸肌腹肌都好好在著，手臂的肌肉看著也很可觀。


  陸予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思索地模樣，這個身材應該不丟臉吧。


  自我欣賞了一番，他覺得還是滿意的，畢竟平日里他一直有健身的習慣，即使去拍戲也沒有落下。


  他一出來果然吸引了喻微的注意力，她已經半躺在床上，聽到聲響朝門口看來，然後好幾秒都沒有轉移視線。陸予成見她反應，嘴角勾了勾。喻微很快就轉移了視線，但陸予成心裡的開心還是沒有絲毫減少。


  他看到卧室的沙發上放了疊著的毛毯，自然地走過去。他沒有覺得自己這樣袒露著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喻微看著卻是有點受不了，視線總想往那邊瞟去。


  喻微沒忍住從床上下來了，陸予成看著她，「你怎麼不睡覺？」


  「等著。」喻微去了自己的衣帽間，翻找出一套男士睡衣，出來遞給陸予成，「換上。」


  陸予成沒有伸手，直愣愣地看著喻微。喻微塞到他懷裡，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身往床上走。


  陸予成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不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喻微腳步一頓，轉頭，看著陸予成一臉平靜地看著她，臉上看不出情緒，手緊緊攥住睡衣，隱隱可以看見手背的青筋。


  喻微：「這是新的。」


  他的神色並沒有因為這一句話而變得輕鬆，「你……家裡為什麼會有男士睡衣？」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喻微回道。


  卧室突然就安靜起來了。


  陸予成在自我安慰，畢竟八年了，她也有可能有交過男朋友的。沒什麼的，這很正常，你要抓住她的未來……


  只是情緒還是有點低落。


  喻微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也是百味雜陳，暗罵了一句傻子，突然喊道：「喂！」


  陸予成抬頭，心情雖然低落，但他還是溫聲回道，「怎麼了？」


  喻微指了指自己睡衣上的圖案：「這是什麼？」


  「……小黃鴨。」


  「可愛嗎？」


  「可愛。」


  喻微滿意點點頭：「晚安。」


  陸予成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去浴室換了衣服。浴室的燈光是溫暖的黃色，陸予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耷拉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打開水龍頭，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


  隨後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他會是她的未來。


  然後他打開了喻微給他的睡衣，大大的小黃鴨圖案出現在他的面前。


  陸予成：「……」卧槽，這是情侶睡衣！！

  峰迴路轉，喜極而泣大概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陸予成在浴室，拿著這套睡衣，愣愣地站了很久。等到反應過來，他已經扯掉浴巾，快速換上了這套睡衣。


  出浴室之前，他又朝鏡子看了看。


  這次裡面的男人一臉笑意。


  陸予成出來的時候，喻微已經沒有玩手機，安靜地躺在床上。卧室的燈關著，只留下床頭的壁燈，安靜而又溫馨。


  陸予成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床頭，喻微聽到聲音警惕地睜開眼睛，她沒有去看陸予成身上的睡衣，「我要睡覺了。」


  「嗯，晚安。」陸予成回道。


  *

  床頭的燈沒有關。


  窗外的暴雨仍下著，時不時久有驚雷響起。


  喻微窩在被子里，睡不著，心裡很安定，安定得無法入睡。陸予成就在離她不遠處的沙發上，始終沒有發出動靜，也不知道睡了沒有。


  喻微坐起來，發現陸予成還沒有睡，在看著手機。陸予成也聽到動靜，「睡不著嗎？」


  「嗯，光太亮。」喻微隨便說了一個借口，然後把燈關掉，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看著陸予成的方向。


  喻微一直沒有睡，之前是不想睡，後面是不捨得睡，有人陪著的感覺實在太美好，她想一點一滴感受著這份溫暖。


  沙發那頭突然傳來了動靜，喻微趕緊閉上眼睛，做出睡著的樣子。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下一秒，喻微感受到他在床邊坐下，幫她掖了掖被角。


  溫柔的吻隨即落到她額頭。


  一直持續了很久。


  喻微第二天起來，愣愣地摸了自己的額頭很久。


  窗外還有下著雨的聲音，喻微不知道雨是下了一整夜，還是早上繼續下的。不過這些不重要，陸予成親了她很久，喻微滿腦子都是那個吻。


  沙發上空蕩蕩，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喻微還沒來得及想，手機已經響了。她看是萬潔的電話，直接接起來：「早上好。」


  萬潔也回了句早上好，直接進入正題：「H市昨天大暴雨了，你還好嗎？」


  喻微顯然很好，她嗯了一聲，但是萬潔不放心，「我讓雯雯過去陪你了。」


  「不用了，我沒事。」


  萬潔：「她應該快到了。」


  喻微：「……」


  那好吧。


  喻微掛掉電話，就聽到外面傳來聲響，一聲巨響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喻微心裡一緊，從卧室出去，就看到玄關處站著的兩人。


  一個是穿著睡衣的陸予成。


  一個是滿臉驚恐的雯雯，她已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陸陸陸陸陸老師……」


  聽到動靜，雯雯偏頭看到陸予成身後同樣穿著睡衣的喻微。


  「微微微微微微微微姐……」


  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