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回憶篇 她
21 回憶篇 她
你知道怎麽殺一個人嗎？
隻要抹掉他的所有感情就夠了。
怎麽做？.
“很抱歉，須先生，您妻子她……”法醫取下口罩，但沒表示出過多傷感。這種場麵他見過太多，我並不責怪他。
麵對被毀壞的青色臉龐，我還能記起，她對我笑時，懷著害羞和幸福。
折磨她的人到底為了什麽呢？她做錯什麽了嗎？她不小心撞到了哪個混蛋嗎？隻不過外形不夠完美，就可以受到這種對待嗎？她工作努力，不喜歡說話。即使不喜歡她，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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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被其他人接納，即使是同班同學，也沒人願意去找她的優點，因為她有個像是懷孕了的肚子和嘶啞的低音嗓音。人們一旦對外觀失望了，便不再想去了解內在，或者外觀通過了，內在可以選擇性忽略。
“我們不能剪這段。”大學第四年時，做導演的同學指著電腦屏幕歎氣道，“須允，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表達的東西！！”
“我覺得減掉也沒問題啊。”範緣兩隻手背在後麵，小聲說道，“反正也不是特別重要，我們不需要它。”
“我讓你說話了？”導演似乎已經被逼到極限了，直接發飆，“你之所以加入我們組，是老師看沒人要你。所以你不用發言，隻要拿到你的學分就夠了。”
“……”她低下頭，看著電腦屏幕不再說話了。
導演離開後，我叫住她一起去吃飯。
她很驚訝，會有一個男生請她吃飯，“我不會處理和他們的關係，真的。每次我想發表建議，他不是不想聽，就是不讓我說。”
我一邊聽一邊吃飯，“沒關係，電影一拍爛，大家都會怪導演。反正也不是我們被說。”
“但是我們當初明知他犯錯卻不去阻止……”
“他不要我們幫他，為什麽還非要上去蹭冷屁股？這是工作，不是婚姻……”我那時說話很隨性子，“你如果想做個……我還沒問，你想做什麽工作？”
“我想做個編劇什麽的，但我沒那個天賦，我舉得……我不知道我做什麽好，馬上就要畢業了……你很適合幹剪輯，什麽軟件都會，而且還有才華。我就……你做夢也猜不到，在這個開放的年代，我居然還為自己曾經搭訕一個喜歡的男孩而責備自己。”
“我猜你做夢也沒想過，我曾經被一個女孩說‘滾蛋’，隻是因為我在圖書館坐了她常坐的位置。”
“我經常去圖書館，因為學校圖書館的桌椅很少，所以我經常吃午飯時就去。不過有很多人在那之前就把東西，甚至是水瓶放在桌子上占位置。”
“我很討厭他們這麽做，好像隻有他們需要學習一樣。”
我們討論了很多，關於圖書館的事情。她慢慢變得話多了起來，甚至有點囉嗦。但我挺喜歡聽她嘮叨的。她的低嗓音在連續說話時，有些音非常好聽。我不懂音樂，如果稍微懂一點，我就會用豐富華麗的詞語去形容她的聲音，但，簡單來說，她的話給了我歸屬的感覺。
實際上，很多電影人都有自己忠實的後盾陪伴自己，比如妻子或者丈夫。這些人，雖然不會站出來，但卻非常重要。
我能感覺出來範緣就是這種類型的女人。可惜那個自大的笨蛋導演根本不懂得珍惜他的機會。
我們見麵的頻率在不斷增加，聊得話題也越來越多。電影，文學，名人。她不愛聊食物，我搞不懂，她的那種身材難道不應該是吃出來的嗎？
畢業後，我們順利地結婚了。我父母對她也很滿意，她的父母對我也沒有過多要求，隻希望我好好照顧她。
她說她不想大家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我們就秘密舉行了一個小婚禮，隻有幾個親戚和好友參加了。
她說她想工作，幫我多分擔一些。我讓她去了，叮囑她小心。
她說想拍我們的電影，於是我們用我妹妹的娃娃拍了個很少女的小短片。但是我不會給你看的，因為你會笑話我們，太幼稚，而且鄙視片子沒什麽內涵。那是屬於我們的片子，是我們的感情，所以我不會公之於眾。
她說有一部新片上映了……
她說有人誇她做飯好吃……
她說……她說了很多，我怕你覺得我囉嗦，就不一一告訴你了。
總之，我愛她，不輸給任何人。
她愛我，從未遺棄過我，哪怕一分一秒。
她是我的一切，我的歸宿，我所有的柔情……可那些家夥，就是那麽殘忍，奪走了我的一切，我的歸宿，我所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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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泯一來墓園為他的曾經的戀人紀瑉掃墓。一個月前，紀瑉被今泯一的舅舅袁阜殺了。一是因為紀瑉是公家的內鬼，二是為了警告今泯一不要被感情衝昏頭腦。
縱使紀瑉對今泯一再重要，可殺紀瑉的是今泯一的舅舅。他不能為了紀瑉而大義滅親。
對舅舅的恨，隻能深深埋在心裏。
今泯一的二把手原秋幫今泯一捧著花束，兩人一起走進墓園。
路過一處新的墓碑。今泯一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塌著腰跪在碑前，像是死後僵硬般，動也不動。
淒慘的哭聲讓今泯一心裏不舒服，他快步離開了這個悲傷的男人，往墓園深處走去。
今泯一接過花束，放在墓碑前。公家的人念在今泯一一片癡情，便同意讓紀瑉埋在袁家的墓中，並由今泯一操辦葬禮。
得知紀瑉死後，今泯一變得精神失常。有時痛哭命運不公，有時憤怒世態炎涼，有時自虐能力不夠……
在醫生的建議下，吃了些藥，去國外轉了兩三圈，才漸漸恢複正常。雖然放不下，但紀瑉已經離開了。
既然逃不掉，隻好麵對。
今泯一擦掉眼淚，帶著手下離開。
當他們路過那個新墓時，今泯一看到剛才還跪著的男人，倒在了地上，真的如死了一般。
今泯一緩緩走去，用手杖撩開男人的劉海兒。男人的眼睛一圈紅色，看起來像是哭了很久，狹長的睫毛增添了些秀氣，粉嫩的嘴唇，因為哭了太長時間，而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