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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吻毫無章法, 與其說是吻, 不如說是賀星原在拿嘴磨蹭她。


  但世間情人千萬種交流的方法,偏又真數耳鬢廝磨最撩人,用不著技巧, 滾燙的呼吸輾轉來去,便激起人層層戰慄。


  兩人誰都沒有閉眼。


  賀星原每啄一下都停頓稍頃, 觀察她的反應。林深青一瞬不眨地望著他,享受著他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意外地喜歡這樣試探式的親吻, 光天化日下,刺激得人毛孔根根分明豎立, 以至於她忍不住反吮了一口。


  賀星原喉頭一震,放開了揪著她咬。


  看著她眼角美不勝收的風情,他覺得過去所有的掙扎都值當了。


  分開的時候,林深青勾著他的脖子低聲說:「你這個眼神,讓我覺得你現在可以為我拚命。」


  賀星原毫不掩飾地笑:「誰說不是呢?」


  目睹全過程的蘇灧「哇哦」了一聲。


  賀星原把口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遞給林深青保管,然後轉身跳下欄杆。


  林深青坐回蘇灧身邊, 問:「怎麼?」


  「我直覺你倆那方面特別契合。」


  「什麼道理?」


  「在旁觀者注目下接吻不難, 但毫無心理障礙, 而且反而更加興奮的就少見了, 這說明你倆骨子裡都愛找刺激。」蘇灧解釋, 「你看著啊,我要組齊百家姓才能做完的, 你和他就夠了。」


  林深青望著賀星原的背影, 笑著說了句:「哦, 是么?」


  女人們談論著私密話題,男人們已經各就各位。


  大概是因為F1賽車專業性比較強,拿來競賽危險係數太高,起點處都是尋常的超跑。


  林深青辨認了下,賀星原那輛珊瑚紅的,是被譽為「超跑之王」的賽麟S7,趙曲風那輛白的,是有「戰神」之稱的尼桑GTR,傅宵選了黑色的保時捷911。


  除此之外還有一輛藍車,裡邊坐了趙曲風的朋友。


  林深青這個外行人都看出了這是什麼招數。


  她搖搖頭:「狗改不了吃屎。」


  黑白格紋的指揮旗落下,四輛車快如離弦之箭,齊齊越線,發動機轟鳴震天。


  趙曲風敢拿賽車挑傅宵,本身技術確實過硬,加上尼桑起步速度佔優,這一下彈射而出,立刻一馬當先。


  其餘三輛並駕齊驅,在直道前段不分先後。


  賽車這事跟賽跑一樣,性能相當的情況下,要在直道較個伯仲幾乎不可能,超車只靠彎道。


  而整圈賽道一共三個彎道。


  也就是說,後面的人要超過趙曲風,只有三次機會。


  第一個彎道,賀星原咬著趙曲風車屁股按兵不動,倒是傅宵嘗試了一次超車,只不過半道被藍車擠開了。


  到了第二個,他故技重施,檔位換得氣勢洶洶,等藍車再次擠過來,方向盤一打拐了個彎。


  藍車猝不及防,只得跟著打方向,錯失最短路徑后被甩落一大截,眼看敗局已定,乾脆停了車。


  與之「同歸於盡」的傅宵也踩了剎車,按下車窗,回頭跟人家友好地揮了揮手。


  林深青一笑:「原來是狗咬狗。」


  賽道上只剩了賀星原和趙曲風。


  兩人油門一腳一腳地轟,一紅一白幾乎抹成兩道閃影。


  第三個彎道已經近在眼前。


  趙曲風明顯感到了壓力,在直道上就開始不停觀察後方,但賀星原始終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入彎才開始換擋。


  內側入彎是最常規的超車技巧,趙曲風還以為他多大能耐呢,看到這裡鬆懈下來,瞅准他意圖切入的點位,提前打方向盤搶佔先機。


  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明明已經看見他搶進的動作,賀星原非但沒有減速,反倒加速朝這裡疾馳而來。這個速度,如果誰也不讓步,不出五秒,兩車必將相撞。


  趙曲風瞳仁驟然一縮,幾乎是出於本能,一腳剎車猛然制動。


  與此同時,火紅的賽麟擦著他的尼桑過了彎,一路不帶減速地沖向終點。


  趙曲風一張嘴張成核桃大,臉色煞白地低喃:「瘋了,真是瘋了……」


  看台上,林深青吹了聲悠長響亮的口哨,鑽下欄杆朝終點走去。


  賀星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摘掉頭盔在那裡等她。


  她高高拋著手裡深青色的煙盒,人沒到就揚聲問:「賀小公子,來根煙么?」


  他笑著反問:「你點么?」


  林深青夾了根煙遞到他嘴邊,拿起他的打火機,一手打著,一手攏火擋風。


  賀星原低下頭來湊火。


  煙點著了,她收起打火機,看了眼煙盒上「深青」二字,倚著車門問:「這煙好抽嗎?」


  他點點頭。


  「我試試。」她說。


  「不行。」


  「一口。」


  林深青兩指一夾,抽走了他嘴裡的煙。


  賀星原起先要攔,又不知出於什麼念頭停住了,眼看她叼著那截煙吸了一口,然後皺皺鼻子咳了兩聲,說:「帶勁,跟它名兒一樣帶勁。」


  賀星原把煙拿回來咬進嘴裡,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看台上,蘇灧瞧這兩人瞧得直搖頭,轉過眼,看見傅宵從樓梯上來了,在她隔壁位子坐下,說:「蘇小姐搖什麼頭?」


  「感慨那倆真是一路人呢。」她指指林深青和賀星原,「要換了一般女人,看完剛才那場比賽就該梨花帶雨地罵男人『還要不要命了』,這一對倒好,一個不聞不問,一個不痛不癢,居然湊一塊抽起煙來……」


  傅宵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笑笑沒說話。


  蘇灧偏頭看他:「都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傅總今天這可是真君子啊。」


  傅宵「嘖」了一聲,撣撣衣襟:「可不光是今天啊。」


  *

  回家路上,賀星原給林深青買了盒預防感冒的板藍根,叮囑她好好喝了,然後趕回學校上晚課。


  林深青喝了一包,又泡了個熱水澡,第二天安然無恙,倒是一早接到了蘇灧的電話,說陳馳托她來打聲招呼,賀星原生病了,在宿舍躺著呢。


  她心說謊話果真不能瞎扯,這下通通應驗了,給賀星原打了個電話,結果卻是劉敦接的:「啊,您好,是姐……嫂?」


  「姐嫂」是什麼時尚的稱呼?聽起來挺有派頭。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應了,問劉敦:「怎麼回事呀他?」


  「哎,前幾天半夜不知發哪門子瘋,在陽台吹了一個多鐘頭冷風,昨天發著低燒呢,又跟人跑去賽車,這麼瞎折騰能不病倒么?現在吃了退燒藥,睡著了,叫他起來吃個飯也不應。」


  林深青心裡哎喲一聲,心道完了,撩急了,真把人撩得死心塌地了。


  她說:「你們宿舍現在讓不讓進啊?」


  「您要過來?我和陳馳再過半個鐘頭去上課,您要是趕得及,我下來接您。」


  「成呀,就半個鐘頭后。」


  林深青也沒化妝,隨便拾掇兩下,捎了份早飯就出了門,結果還是因為早高峰晚了十分鐘。


  劉敦在宿舍底下等得心急如焚,把她領進樓后一溜煙奔去上課。


  林深青在他身後囑咐:「給我們星原請個病假啊。」


  看他比個了「OK」的手勢,她拿著鑰匙上了樓,進到宿舍發現裡面一片昏暗。


  賀星原聽見開門響動,煩躁地翻了個身,扯著被子把臉蓋進去,悶聲道:「再忘拿東西老子要殺人了!」


  林深青把窗帘拉開一道縫,笑著走到他床邊,撥開他的帳子:「奶凶奶凶的,要殺誰呀?」


  賀星原一愣,從被窩裡伸出頭來。


  她提著保溫瓶給他看:「吃點早飯,有力氣了再殺?」


  他晃晃發沉的腦袋,坐起來:「你怎麼來了?」


  「姐姐來照顧生病的弟弟,有什麼問題嗎?」


  這同樣一句話,放在昨天之前是調情,放在昨天之後,就叫人不是滋味了。


  賀星原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怔,拐了個彎提醒她:「你沒感冒吧?」


  林深青搖搖頭:「你那板藍根跟避孕藥似的,很有用啊。」


  「……」


  這麼說倒也沒錯,都是做了點什麼,事後又吃藥預防點什麼。


  賀星原掀開被子下了床。


  林深青轉過身,旋開保溫瓶的蓋子,剛要催促他趕緊刷牙,忽然被一雙手從背後圈住了腰。


  滾燙滾燙的,力道還很大。


  她扭過頭:「你是發燒還是發情呢?」


  賀星原把下巴抵在她肩窩,輕輕蹭了蹭,然後才鬆了手,把燈打開,一言不發地去刷牙洗漱。


  林深青看他喝下一碗粥,又滿臉睏倦地重新爬回了床鋪。


  她把燈關了,眼見宿舍再次陷入昏暗,也犯起困來,打了個哈欠,指著他對頭的空床鋪問:「給我躺躺啊。」


  「沒墊被,很硬的。」他提醒她,「你要覺得板藍根管用,上我這兒來。」


  林深青攤攤手:「我怕你比這床板更硬。」


  他看起來有點苦惱,無奈地說:「現在不會。」


  「怎麼個意思?我這天生麗質的,還非得化了妝才能勾起人食慾?」


  「不是,」他把臉掩進被窩,悶了會兒說,「是我生病了『起不來』……」


  林深青笑倒在床邊。


  賀星原聽她笑了半天還不停,聽出火氣來了,伸手一拽,把她拎了上來:「你再笑。」


  她兩隻高跟鞋都滑出去落了地,還不消停:「笑又怎麼?」


  他從背後死死勒抱著她:「你別趁人之危。」


  「不趁人之危難道迎難而上?我又不傻。」


  賀星原又困又累,嘴巴鼻子都埋進她頭髮里,認輸了:「我現在說不過你,你讓我睡一覺……」


  林深青不鬧他了,低頭看了眼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突然想到什麼,說:「欸我以前有個弟弟,跟我鬧的時候也喜歡這麼抱我。」


  賀星原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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