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益州城離眉山城並不算遠, 走了不到三日的時間, 蘇轍和史凌汐他們便到了益州境內。
此時正值三月份, 益州城外的柳樹已經開始飛絮, 白白的柳絮飛舞在空中好似雪花一般。
還未進去益州城，在城外史凌汐他們便已經聽到了小販的叫賣聲音。
怎麼說這益州城在北宋也算是一座經濟發達的城市，在這裡做生意的商販自然不少。
「張大人的府邸就在臨近西城門的地方, 我們先去拜見張大人。」蘇洵這麼說著, 蘇軾和蘇轍跟著點了點頭。
眾人進了益州城，往西城門方向而去。
在路上, 史凌汐忍不住悄悄拉開了馬車帘子的一角朝外觀望, 大街上的商鋪種類繁多, 單是她一眼看見的就有七八種不同的店鋪, 更別說叫賣的小販所擺的攤子, 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馬車的帘子露了一道縫隙，有香味順著飄了進來, 蘇軫忍不住感嘆道：「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史凌汐聞言吸了吸鼻子，逗得眾人一笑，這味道聞起來有點兒像是油炸酥肉的味道。
「我們先陪爹他們去找張大人, 一會兒若是得了空再來這街上逛逛。」王弗看看早已經垂涎欲滴的蘇軫和史凌汐笑著提議道。
「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蘇軫點頭答應，史凌汐也點了點頭，古代的成都她倒是挺期待的。
說笑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他們已經到了西城門附近。
蘇洵在臨來之前已經專門又給張方平寫過一封信, 門前的侍衛見到有人來了倒是沒有太多驚訝的神情。
「你們就是從眉山城來的客人吧？」其中一個侍衛走上前來問道, 蘇洵點了點頭：「眉山城蘇洵帶兩子求見張大人。」
另一位侍衛聽見了他的回答忙應道：「幾位稍等，我這便進去稟報我家大人。」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報信的侍衛便衝出門來，對著蘇洵他們作揖恭敬拜道：「我家大人有請。」
等他們進去之後，侍衛們便按照張方平的囑咐，先將他們來時乘坐的馬車送去了驛站，過後才又重新回到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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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人一起進了府，剛進客廳便看見正對門坐著一位中年男人。他穿著藍黑色的袍子，袍子上綉著暗紋，正低頭拿著一本書在看，只是那麼坐著便能感覺到他周遭散發出的文人氣質。
史凌汐心中暗想，難怪張方平能做到翰林大學士還能當上趙桀的老師，單是看氣質便不是常人可比的。
似是聽見了腳步聲，張方平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站起身來朝他們幾個走了過來。
剛到蘇洵面前，便作揖道：「明允兄，終於見到你了。」
沒想到他會這麼稱呼自己，蘇洵有些受寵若驚。
察覺到他的反應，張方平笑道：「說起來你我不過相差兩年，若不嫌棄便以兄弟相稱吧。」
「張大人，這怎麼可以？」蘇洵聽了張方平的話連連搖手，張方平唇角輕揚：「之前明允的來信我已經讀過幾遍，你對古今治亂的見解和我不謀而合，這實在難得。」
「……」蘇洵本來還緊張見了張方平該怎麼跟他說明年去汴京參加會試一事，沒想到他倒是先說起了信箋的事情。
「我的學生趙桀去年給我來信時將你和你的兩個兒子誇了個遍，我當時還不太信，可見了你寫的信后卻信了大半。」張方平說著又看向蘇洵身旁的蘇軾和蘇轍問道：「這兩位便是子澹和子由吧？」
「拜見張大人。」蘇軾和蘇轍幾乎異口同聲說道，隨即對著張方平恭敬作揖。
「好、好、好，多餘的禮數便免了吧。」張方平顯然對蘇軾和蘇轍也都很滿意，已經有些笑的合不攏嘴。
「來人，快去準備飯菜來，我要和蘇家父子暢飲。」張方平這麼說著又看向一旁的史凌汐、蘇軫和王弗，「幾位姑娘旅途勞累了吧？我這便給幾位安排客房休息，你們大可安心在我這裡多住上些時日就是。」
史凌汐他們道了謝，又想到剛才在街上聞到的香味便問道：「大人，我們剛才從街上走來見街道上店鋪繁多有很多新奇玩意，我們能去逛逛嗎？」
「當然可以，廚房的飯菜馬上便能做好了，你們便留下來吃了再出去吧。」張方平這麼說著，蘇軫搖搖頭：「大人，你就滿足我們姑娘家好玩的心吧，我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街上看看了，至於午飯我們就在街上自己解決了。」
「既是這樣，那好吧。來人！帶幾位姑娘去街上逛逛。」張方平拗不過他們，便要喊侍衛來帶著他們上街，史凌汐他們婉拒了他的好意，三個人便一同出了府去街上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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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走遠了，張方平才看向蘇洵他們忍不住感嘆道：「想不到明允兄除了有兩個優秀的兒子還有如此聰慧的女兒和兒媳。」
他們剛才以上街為由，實際上只是為了給他和蘇家三父子製造獨處的機會，好讓他們彼此之間更多了解。
如此心思，實屬難得。
「大人見笑了。」蘇洵自然也明白史凌汐、蘇軫和王弗為什麼會那麼急著要出去逛街。
張方平一向慧眼識才，知人善用，他看中的人很少會出錯，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蘇家的三父子必定會轟動整個朝廷的。
說話間飯菜已經準備完畢，幾個人便入了座，邊吃邊聊各自對當下政治的見解。
一頓飯後，張方平更是覺得和他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知道他們是打算去汴京見見世面，順便準備明年的會試，可張方平也不捨得他們一來就走，畢竟和他這麼聊得來的人很難遇見了。「你們便在我府上多留幾日，我這幾天便修書一封寄於歐陽永叔，他是會試的主考官之一，又知貢舉，定然會向聖上舉薦你們的。」
蘇軾和蘇轍聞言對望了一眼，想起了文同表哥說的話，張方平雖然和歐陽修政見不合，但卻知人善用，會因為舉薦人才而向對方低下頭來。
這樣的對手，實在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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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凌汐他們此時已經到了益州的街道之上，益州的街道長度足足有眉山城的兩倍還多，放眼望去好像一眼望不到邊。
街道邊除了各色的衣裳鋪、胭脂鋪、酒肆、藥店之外，最多的便是各種小吃的鋪子和攤子。
他們順著香味尋來，剛才他們聞到的香味正是出自一家專做小吃的鋪子。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街上的行人比起往常少了許多，可這家小吃鋪子前卻是大排長龍，其在當地受歡迎的程度可見一斑。
史凌汐原本還不覺得餓，可站在這家小吃鋪子外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肚子便開始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大嫂、二姐，我好餓啊。」
聽了她的話，王弗和蘇軫相視一笑。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們，這才看清楚這家鋪子賣的有什麼東西。
剛才他們聞見的好似炸酥肉的食物叫做丸子酥，是這家店的招牌之一。它是將豬肉剁碎之後手打的丸子串成一串好似糖葫蘆一般然後放在滾燙的油鍋里炸，炸到香酥金黃時撈出來，一口咬下去不僅香味濃郁，豬肉鮮嫩的汁水也被鎖在裡面，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史凌汐他們先買了幾串丸子酥，又買了這家店的另一個招牌糕團，所謂的糕團有點兒類似於湯圓，不同的是它是有各種餡料混合在一起按比例調製而成，不僅皮薄餡多，吃法更是和湯圓大不相同。煮熟的糕團先在剁碎的花生和核桃上滾上一圈然後放入油鍋之後幾秒迅速放到一旁事先涼好的花茶之中，吃起來一點兒也不會油膩反而有一種清香的味道。
因為這樣，糕團在益州是最受小孩子和女子喜歡的小食。
小吃鋪子內有幾張桌子，原本已經坐滿了人。輪到史凌汐他們的時候排隊的人已經少了大半，原本在店中吃的人也走了一些，空出了幾個位子。
史凌汐拉著蘇軫和王弗在空位上坐了下來，三個人剛落座便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這幾位姑娘應該不是咱們益州的吧？」
「應該不是，要是的話，這麼漂亮的姑娘見過一次便不可能忘記的。」
「說的也是呢。」
……
周圍人小聲的議論著，史凌汐他們自顧自的吃著東西，絲毫不為所動。
「我聽說今天張大人府門前停了一輛馬車，會不會這幾位姑娘是去拜訪張大人的？」
「噓！別亂說！我聽說張大人最近公事繁忙，可沒空見人呢。」
……
史凌汐吃了一串丸子酥，抬眼瞥了不遠處正小聲議論的那幾個人一眼，那些人便及時住了嘴。
她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到哪裡都離不開八卦群眾啊。
不過說起來要是沒有八卦群眾傳播消息，有些事情他們也不會知道的很早。
就好比之前義王來眉山城的消息，還有葯聖和三和堂有關的消息，說起來還都要感謝這些八卦群眾呢。
這麼想著，她便決心不再搭理他們。
「大嫂，你覺得好吃嗎？」史凌汐已經吃了兩串，她身旁的王弗第一串還沒吃完，她便有些疑惑的問道。
「好吃啊。」王弗聞言點點頭。
「我看你吃那麼慢以為不合你胃口呢。」
「沒有，我在想一會兒我們要不要給爹和子澹他們帶些回去。」王弗這麼說著，史凌汐贊同的點點頭：「我剛才也這麼想過，不過現在他們剛剛吃過午飯應該是吃不下的。我們先在街上逛一會兒，等下午要回去的時候我們再回來買吧。」
蘇軫坐在他們兩人的對面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無奈的托著腮感嘆道：「你們啊你們，好不容易出來逛個街，還惦記著你家的相公呢。」
「小妹！」
「二姐！」
王弗和史凌汐幾乎同時看向蘇軫出聲抗議道。
「好了，我逗你們的。」蘇軫對著他們吐吐舌頭，之前從來沒想過她會和大哥、子由的新娘相處的如此融洽，有些事情或許就是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