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凌汐！」就在史凌汐徑自感嘆緣分的奇妙之時，蘇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來，見蘇軫指著假山的縫隙說：「快看快看！」
她好奇的把臉貼近了些，透過假山縫隙看見蘇軾正站在橋上餵魚。
「大哥是在餵魚嗎？」史凌汐這麼問道，聽到蘇軫說：「你往他身後看。」
她這才注意到在蘇軾站立的橋后不遠處的樹下有個姑娘就站在那裡，正默默盯著蘇軾的背影發獃，她身邊還有一位丫環正恭敬的站在她的身旁。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位姑娘便是王弗了。
「姑娘，快看！你最喜歡的飛來鳳花還開著呢！」 那丫環眼尖的看見假山前白色的飛來鳳花忍不住叫出聲來。
史凌汐忍不住心中想給那丫環點個贊，簡直是神助攻了有沒有？
果不其然，聽見了丫環的聲音之後，原本站在橋上的蘇軾回過身去，正看見王弗站在不遠處的樹叢之中，亭亭玉立，輕盈飄逸。
而蘇軫和史凌汐看到的則是陽光之下，小橋之上，俊朗少年和嬌羞少女遙遙相望，風輕輕吹來，帶起陣陣花香，一切美好的彷彿是一幅畫卷一般。
王弗原本是在偷瞧，突然被發現，臉上不由飛上一抹緋紅，嬌嗔的斥責了一聲一旁的丫環，這才轉身離開。
「大哥，你在幹嘛？」等史凌汐回過神來的時候，蘇軫已經從假山後走到橋上去了。
蘇軾沒想到蘇軫會在這裡，來不及吃驚就聽到她說：「王姑娘那麼喜歡飛來鳳花，你還不快摘了送去？」
蘇軾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正要去摘花，就看見史凌汐已經拿了一捧飛來鳳花走上橋來。
「小妹、凌汐，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蘇軾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貪玩，竟然能玩到書院里來。
「大哥，這個就先別說了，王姑娘還在等你呢，快去吧。」史凌汐說著將手中的飛來鳳花放在蘇軾懷中。
蘇軾看看懷中潔白如蝴蝶一般的飛來鳳花，點點頭往王弗離開的方向追去。
「凌汐，我們快跟上去瞧瞧！」等蘇軾一走，蘇軫便迫不及待的對史凌汐說道。
史凌汐點點頭，兩人正要跟上去，就聽見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是蘇轍。
「二姐、凌汐，你們兩個怎麼會來？」
「來不及解釋了，大哥正在追大嫂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蘇軫說著不等蘇轍回應，便拉著他一起往蘇軾、王弗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遠處有座亭子，亭子旁幾棵大樹，而蘇軾和王弗此時就在亭中。
蘇軫、蘇轍和史凌汐藏在離亭子最近的大樹后冒出頭來悄悄往亭子中望去，正看見蘇軾將懷中的飛來鳳花送給王弗。
「看樣子，我們蘇家又要有喜事了。」蘇軫這麼說著，唇角不禁揚了起來。
蘇轍原本擔心蘇軫會因為程子才的事情不開心，如今看她心情變好，這才鬆了口氣。雖說偷瞧不好，不過大哥若是知道因為他的原因，二姐心情變好了，應該也不會責怪他們吧。
亭子中，蘇軾將懷中的飛來鳳花送給了王弗，等王弗接了花后才道：「我知師妹最愛這飛來鳳花，便摘了過來送你。」
「師哥有心了。」王弗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飛來鳳花，這個季節還能見到這麼多株飛來鳳花實屬難得。
風從亭子之中穿過，吹起王弗額前的髮絲，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正對上面前蘇軾清亮的眸子，唇邊的笑意也不由漸深。
之前經常聽父親說起他的學生之中以蘇家兄弟最為聰慧，長子蘇軾更是在文學一塊頗有建樹很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因而心中多少有些好感。
後來在瑞草橋，父親的學生們來為他祝壽，她終於看見了父親口中得意的學生蘇軾。
他比想象中還要更加玉樹臨風，他站在那群學生之中，不需多做什麼，很輕易便會奪去別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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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蘇軫和史凌汐回到家之後，將他們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程綺羅和蘇洵。
程綺羅和蘇洵大喜之餘也責備了他們幾句，讓他們這幾天就安心待在府上寫寫字，學學刺繡。
臨近九月中旬的時候，天氣漸寒。吹來的風帶著冷意幾乎能將衣服吹透一般，史凌汐一走出房門便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詩經》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大體意思就是：從九月開始天就逐漸變冷了，人們該添置入寒的衣裳了。
在宋代將授衣節定在了十月初一，因為十月北方才會入冬，九月稍嫌早，這才往後推移了幾日。
史凌汐抬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準備去蘇軫的房中喊她一起出門買衣裳。
路過正廳的時候，聽見蘇洵在大笑，不禁有些好奇的停住了腳步。
正廳之中，一個媒婆打扮的人正在和蘇洵、程綺羅說著什麼，看樣子似是相談甚歡的模樣。
「王姑娘可是看上你家公子了，這門親事要是能成，也是美事一樁了。」
「哈哈，說的是。」
……
媒婆又待了一會兒才笑眯眯的離開了，她剛一走，史凌汐就忍不住好奇的走進廳中。
正廳之中，蘇洵和程綺羅臉上也掛著笑。
「爹、娘，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史凌汐這麼問道，見兩人相視一笑，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大哥要成親了？」
「凌汐，你怎麼知道的？」程綺羅這麼問道，又想到不久前她和蘇軫一起去書院的事情，以她的聰慧能猜到倒也不稀奇。
「是啊，中岩書院的王兄本就是我好友，他如今親自請人來說媒，說想把女兒嫁給子澹，這實在是大喜之事啊。」蘇洵回道，眼中難掩笑意。「早就聽聞王家女兒知書達理，倒是個賢妻的絕佳人選。之前我還在愁怎麼樣為子澹覓得良緣，如今哈哈哈……」
史凌汐見蘇洵和程綺羅難掩滿意之色，也被他們感染了笑意。
之前發生了程子才的事情之後，蘇洵和程綺羅都頗受打擊，他們雖然面上不說，心中總是有些在意。
特別是程綺羅，她一直覺得是她自己的眼光問題，害的蘇軫差點嫁錯人，心中不免有些自責。
現在好了，蘇家又有喜事，總算是可以將他們心中的不悅給衝散大半。
「爹、娘，天冷了，我想和二姐上街去買些入冬的衣服回來。」過了一會兒，史凌汐才想到今天出門的目的，趕忙對蘇洵和程綺羅說道。
「嗯，這些銀子給你，就幫子澹、子由也買幾件回來吧。」蘇洵說著從身上摘下錢袋交給史凌汐，史凌汐順從的接過點點頭。
剛要離開，程綺羅又叫住了她：「凌汐，你之前見過王姑娘，我聽小妹說她身形和你相似？」
不等她說完，史凌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娘，你放心吧，我也會給未來的大嫂買幾件入冬的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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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軫和史凌汐上街的時候已經巳時，臨近中午，原本凜冽的寒風已然消失不見，但還是可以看見街上來往的行人穿的衣服比往常多了幾層。
行走在街道之上，周圍人們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
「我看見城東的齊媒婆今早從蘇家出來了，看來蘇家又有喜事了。」
「真的？蘇家那小公子才剛成親不久，這次又是他家兒子還是女兒啊？」
「聽說蘇家女兒不久前原本是要嫁給程家表哥，不過後來程家表哥離開眉山去了汴京，這件事情好像是不了了之了。」
「我看這一次八成是那個長子哦。」
……
史凌汐聽了個大概，一方面感嘆他們消息的靈通，另一方面感嘆城中百姓的八卦。
看樣子，不管是在哪個朝代，茶餘飯後的故事都有八卦的一席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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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程倧收到了姐姐程綺羅的信箋，說程子才和蘇軫的婚事就此作罷，他本想向程子才問問清楚原因，可見他臉色難看，便沒有問出口。
畢竟再怎麼說，如今的程家當家作主的早已不是他這個廢人，他說了也無用。
他這個兒子他最了解，姐姐從來不是出爾反爾之人，她會悔婚，原因定然出在他這個兒子身上。姐姐不說，不過是給他留了最後的面子罷了。
程子才雖說在京城做了官，可他這個舉人還有這個官職怎麼來得，他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夫人又嬌慣的很，他斷然不可能把全部家當拿出去給他在京城中買官的。
雖說只是個八品書令史，但在眉山的百姓聽來在京城做了官，又有自己的府宅，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從眉山到京城花了些時日，到汴京時已是九月中旬。
天氣漸寒，可汴京城的街道入眼卻仍是滿目的繁華。
街道上各色的店鋪都開著，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趙桀回京已有將近一月時間，這日他在府上待著有些悶，便喊了劉乾隨他一道去街上看看。
剛一上街就看見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的朝人群沖了過來，劉乾眼疾手快擋在了馬車面前，失控的馬車這才停了下來。
程子才在車上本就被程倧說的心煩，正煩悶著，馬車突然一個急剎車，他差點摔出去，不禁有些惱怒的掀開帘子怒喝道：「誰啊！敢攔我的馬車？」
他話一出口，等看清不遠處的人是誰時，再後悔已然來不及了。
面前的這個人物他自然認得，他可是聖上最寵愛的兄弟義王，京城中人人見了他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