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蘇轍和史凌汐帶著昏迷的程子才回到蘇府的時候，蘇洵和程綺羅起初都是大驚，在聽完他們的解釋之後，不禁唏噓不已。
特別是程綺羅，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看走眼的一天。
好在一切發現的都還及時，他們還來得及糾正。
程子才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蘇家人正將他團團圍住，冷眼望著他的場景。
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在看見程綺羅的表情時，他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姑母，你聽我說……」他還想著要為自己做最後的辯解，可程綺羅已經把頭別了過去不再看他。
「子才，我以為你知禮重情，因此才放心將小妹託付給你，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你回去吧，這婚事便當我們從來不曾說過。」
程子才知道再多說無用，便收起了哀求，瞬間變了臉色。
「姑母，你要知道如今我可是在京城做了官，你們蘇家已經沒落，今次小妹要是許給了我，以我如今的地位說不定還能幫幫你們。」
「你！」程綺羅起初還對程子才抱有輕微的希望，以為他只是一時糊塗，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想了。
「姑母，我是個正常男人，去煙柳樓有錯嗎？」程子才從始至終都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可以走了，我們蘇家不歡迎你。」蘇洵看了一眼身旁已經氣得有些發抖的程綺羅，瞪了眼程子才指向門口說道。
「哼，你還真以為我願意來啊，還以為你們是宰相世家呢。」程子才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門口，又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看向蘇軫：「小妹你年紀已經大了，今天你不嫁給我不見得會有更好的選擇，等到再過幾年人老珠黃的時候可別來求我納你為妾啊。」
「你！」這個程子才真是越說越過分，史凌汐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剛準備掏出藥粉給他點兒教訓，就被蘇轍給攔了下來。
「這一點兒你大可放心，小妹一定會找到一個比你更好更適合的歸宿。」蘇軾擋在蘇軫面前堅定的說了句。
「好啊，那我就等著了。」程子才說完這一句，這才大笑著大搖大擺的出了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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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才離開后許久，眾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蘇轍拉著史凌汐回了房間，蘇軾則是拉著蘇軫在亭中聊天，只剩下蘇洵和程綺羅留在客廳之中。
剛一回房間，史凌汐便有些氣悶的坐到了桌前。
「那個程子才太過分了！」
蘇轍勾了勾嘴角，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從桌上的茶壺中倒了杯茶水出來，遞給她道：「凌汐，今天我們還要多謝你呢。」
「謝我什麼？」史凌汐喝了口茶水，內心的憤怒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如果不是你早發現了表哥的異常，那二姐很有可能就要嫁過去了。」蘇轍這麼說著淡淡笑了：「要是等到二姐嫁過去之後，我們再悔婚便也來不及了。」
「……」
「是你把她從臨近火坑的邊緣給救出來了，我相信爹娘、大哥還有二姐心中都會感激你的。」
「我們是一家人，我自然不能看二姐被人給騙了，不過那個程子才什麼意思？他擺明瞧不起我們蘇家！」史凌汐越說越氣，想起程子才臨走前的意思好像蘇軫嫁不出去似的，還說蘇家已經沒落了，太瞧不起人了！
「凌汐，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蘇轍看出了她的心思，笑意更濃了。
「報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隨他們的意，過得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好。」
史凌汐想起了蘇轍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又想起歷史上關於蘇家的記載，心中的怒火才漸漸消了。
是啊，她有什麼好氣的。反正不久之後等到蘇家三人名動京師的時候，後悔的便是那些瞧不起他們的人罷了。
「子由，你我都是男人你該理解我才是。現在這個社會三妻四妾也屬正常，即便我來了這風月之地又有什麼不對？」耳邊忽然響起程子才對蘇轍所說的話，史凌汐心中一動看向一旁的蘇轍。
蘇轍原本倒了一杯茶出來，正準備喝瞥見史凌汐盯著他看，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凌汐，你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
難道她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史凌汐這麼想著，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問道：「子由，我這麼問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好奇……」
她猶豫著該怎麼問出口才不會顯得那麼突兀，卻見蘇轍輕笑一聲，「你問吧，我不會介意的。」
「就是程子才說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那你會不會……」不等史凌汐問完，蘇轍已經明白她想說什麼了。
「我不會。」他說的堅定淡然，彷彿早便想過這個問題一般。
「啊？」史凌汐有些怔住，她還沒問完呢。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蘇轍又繼續道：「我不會三妻四妾的，之前我便已經說過了，我的娘子只有一個，就是凌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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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史凌汐這才回過神來，哈哈笑道：「啊呀，我有點兒餓了，子由你是不是也餓了？我去拿些吃的過來。」
她說著剛站起身來，便被蘇轍一把拉住，臉不禁有些紅了。
「三少爺，少夫人，大少爺讓我給兩位送些吃的過來。」蘭芝的聲音及時在門外響起，蘇轍這才鬆開了手，淡淡道：「進來。」
蘭芝進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有些臉紅的史凌汐和正襟危坐的蘇轍，他們之間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
這麼想著，她好奇的多看了一眼，這才退出了房間。
「吃吧，你不是餓了嗎？」等到蘭芝離開之後，蘇轍對身旁的史凌汐說道。
史凌汐點點頭，將一雙筷子遞給蘇轍，「我們一起吃。」
說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單獨和蘇轍一起吃飯，這麼想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把剛才奇怪的氣氛也笑去了一大半。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蘇軾讓蘭芝來送飯送的及時。
「對了，子由，大哥怎麼還未成婚呢？」之前她便奇怪，按理說不應該是年長的人先成親才對嗎？怎麼到了蘇家反而是蘇轍最先成親呢？
「其實，大哥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了。」蘇轍淡淡說道，似乎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之前我們在中岩書院讀書，我們的老師王方是眉山青神縣的進士。」
聽了蘇轍說的話，史凌汐這才想起歷史上的記載，蘇軾的第一任妻子是王弗，正是青神縣進士王方的女兒。
「可我看你們最近都是在書房讀書，是不是書院出事了？」史凌汐這才想起自從她嫁到蘇府就沒看見蘇軾和蘇轍去書院讀書。
「老師的岳父病重，他請了一個月的假，學生們都先各自回家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那天之後過了三日，便傳來了中岩書院重新開始上課的消息。
一大清早蘇軾和蘇轍便一同出了門，史凌汐心中好奇，想要看看未來大嫂長得什麼模樣。
一番思量之下，她便同蘇軫商量，對蘇洵和程綺羅說是上街，名義上是帶蘇軫去散散心，實際上兩人卻是偷偷溜去中岩書院。
中岩書院一進門后便有一座假山，山前有一方池子，池子上方立著一座橋。
假山旁群花雜樹叢生，為蘇軫和史凌汐提供了最佳的隱蔽之地。
已是秋日，可在假山周圍還有幾叢白色的花朵綻放著，清香四溢，遠遠望去好似白色的蝴蝶一般。
「二姐，這是什麼花？好香啊。」史凌汐皺了皺鼻子，使勁聞了聞，花瓣的清香味道沿著鼻腔在身體中擴散開來。
「這是飛來鳳，我聽大哥說是大嫂最喜歡的花呢。」蘇軫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花笑著回了句，說起來往常這個時候天氣漸冷，這種花便很難得見了。不過今年的秋天不似往年，還有一些飛來鳳花尚未凋零，倒是有幸看見了。
「哦。」史凌汐應了一聲，從假山的縫隙向前望去，看見橋邊的石頭上隱隱有字，便稍微往前挪了幾步，這才看清楚上面寫的是『喚魚池』。
蘇軫正在上課的學生中搜尋蘇軾和蘇轍的身影，見一旁史凌汐不說話了，便有些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見橋前的題字時不禁莞爾一笑：「凌汐，你看見那個題字了吧？」
史凌汐點點頭，蘇軫又繼續說道：「我聽說就是這個題字是大哥和大嫂姻緣的開始呢。」
聽了蘇軫的話，史凌汐不由想到有關蘇軾的記載，歷史上蘇軾對於這第一任妻子王弗可以說是恩愛有加，蘇軾讀書時，王弗也會常伴左右，而他們的見解可以說是不謀而合。
「我聽子由之前說老師讓他們給這池水題字，大哥和大嫂不約而同的起了『喚魚池』這個名字，而那個時候這池子里是一條魚都沒有的。」
史凌汐聽蘇軫這麼說著，心中不由想到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緣分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