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頃,我願意

  「答應我吧。」傅少頃內心從未如此煎熬過,他用近乎寵溺的語氣,貼著她白生生的耳朵嘆息般說道,嘴唇同時不斷親吻她摩挲在他下巴上的秀髮,一絲絲的親,一縷縷的親,一片片的親,將什麼是柔情繾綣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她看了。


  喬星辰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因為這個溫柔疼惜的吻張開了,數不清的電流蔓延過皮膚,激起顫慄。


  他吻過她的秀髮,薄唇停留在她飽滿光潔的額頭,眼睛回味的閉上,「喬星辰。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


  她不知道。


  她已經淪陷在他的懷抱里,溫暖堅實,像這大大世界里的一方小小天地,安全可靠,她只想就這樣膩在他懷裡哪裡都不想去。


  「我在想,你為我扶上婚紗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子。」說完,他將下巴抵在她頸窩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向來高冷的眉宇間也有了幾分暖色。


  喬星辰眼角濕了,眼眶也紅了。


  她幾次想開口說話,喉嚨酸脹脹的,鼻子里發出類似抽泣的聲音,她強忍著堅強了十數日差點當他面前崩潰下的情緒。


  她想通了。


  她不想再隱瞞了。


  她要勇敢坦白的將臉上的疤痕給他看,給他講,哪怕他看完之後真的轉身就走。


  她也不後悔。


  她願意將自己一切模樣都展現在他面前,不管是美的,還是醜陋不堪的。


  她要對他永遠做到真誠和坦白。


  「傅少頃,其實我……」她抽噎著,胸口一起一伏,情緒隱忍又激動,眼角的淚越來越多,濕了整片臉頰。


  傅少頃眉心微擰,他伸手覆住了她流淚的眼睛,然後隔手吻上她,閉目輕聲道,「不必說,我不在乎。」


  喬星辰眼中的淚更洶湧了,他對她無條件的包容和信任,擊潰了她心底最後一道自卑的防線,她抬起雙手緊緊回抱住他高大的身軀,「傅少頃,我願意,我願意。」


  「願意什麼。」他心裡其實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嘴上卻故作冷靜。


  「我願意……」


  一輛黑色的賓士疾馳而來,刺耳的剎車聲將她後半句未說完的「嫁給你」碾壓到車胎底下。


  黑色的車窗緩降下,露出顧深明朗的側臉,逆著光,線條分明,為他溫和的氣質增了幾分少見的冷漠。


  他看向依偎在傅少頃懷裡的喬星辰,「周雪梨出事了。」


  喬星辰心頭熱烈的潮湧全因這一句話平淡下去,她下意識推離了傅少頃一些,沖坐在車上的顧深急聲問,「她怎麼了。」


  顧深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側那個不容忽視的深邃男人,兩個昔日老友,目光相觸,一秒都不到就互相移開,顧深視線重新停在喬星辰身上,「她在醫院。剛剛醫院來電話,說她,可能……」


  「可能什麼?」喬星辰失聲叫問道,心已經亂成了一團。


  顧深不欲多言,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喬星辰腦子全是麻的,她怔怔失神的抬腳就要走向他的車,手卻被傅少頃一把握住,溫熱厚實的力度將她從慌神中拉了回來。


  她僵僵的回過身,一道凜冽的寒風吹了過來,將遮在她臉上的圍脖吹了下來。


  心念電閃間,她將本已經轉向傅少頃的臉生硬的轉了回去,背對著他,用力抽回手,疾步上了顧深的車。


  傅少頃眉宇間一片沉色,像烏雲席捲而來,聲音卻仍是平和的,「喬星辰,我送你去。」


  「來不及了。」顧深接下他的話,之後,詢問般的看向坐在他身側的喬星辰。


  喬星辰整個人都在抖,臉色發白,腦袋混亂,她擔心周雪梨有危險,又她害怕傅少頃看見她的臉。


  剛剛明明有那麼一刻,她已經將心頭的負擔全部放下了。


  打算對他坦誠相待。


  但是,但是,但是……


  有些時候,過了就是過了。


  她低低垂下頭,啞著嗓子道,「走吧。」


  顧深依言升上車窗,就要準備發動。


  傅少頃的臉被升上的車窗一寸寸隔絕,直至消失不見,他望著那一片漆黑的窗,望著她從的位置,從未有過的平靜,「喬星辰,下來。」


  顧深原本已經發動了車子,聽到聲音后,又一次看向喬星辰。


  喬星辰眼中淚水滾滾而出,胸口一抽一抽的,她顫聲道,「走。馬上走!」最後一個字出口時,已經嘶啞。


  汽車絕塵而去。


  傅少頃站在原地,孤挺的身形在空無一人的街道顯得格外寂寞。


  他一直站在那兒。


  一直。


  疾馳的賓士汽車內,喬星辰終是壓抑不住痛哭失聲,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後視鏡上那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它漸漸模糊成一個黑色的點,之後完全不見。


  顧深沒有說話,他開車時從來都很少說話。


  但是,這個習慣似乎從認識她之後就打破了,從第一次開車送她去找謝於光的路上,那一次,她也是像今天一樣哭了。


  不同於今天的只是那天的哭是沉默的,無聲無息的。


  「你要不要給寧寧打個電話。」他先是遞了張紙巾過去,然後才淺聲道。


  喬星辰接過紙巾,用力擦拭著眼眶,明明很傷心卻顧不得自己內心痛苦的心情,側過臉去,紅腫著一雙眼睛看著他,邊哭邊問,「她,她怎麼了。」


  此刻正好遇上綠燈。


  顧深等待的空閑朝她看去,這一看,眉心先是微微擰了下,有絲愣然。


  喬星辰沒有察覺到他正在看自己,她傷心傷意的哭著,不時拿紙巾用力揩拭紅通通的鼻子,淚光閃閃的看著他,「她到底怎麼了。」


  她委屈的模樣和手中充滿孩子氣的動作以及她的語言神態,就像他那個正讀幼兒園的小外甥女,每次帶她去打針時她都會傷心哭出來,可又怕他們為她擔心,反而強忍淚光安慰他們,說她不怕痛痛。


  喬星辰此刻就和她當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傷心到惹人憐愛。


  顧深唇角不自覺向上,臉上淡淡的,神色卻緩柔下來,「她沒事,你不必擔心。」


  喬星辰用力吸了吸鼻子,剛想問他寧寧到底怎麼了,怎麼沒有一起跟來,可是又想到自己剛剛那樣傷害了傅少頃,原本壓住的難過又在心間翻湧,她無法控制的再次哭出聲來。


  顧深眸色隨她再次的哭泣有一絲不忍心,他猶豫了下,緩緩伸出手。


  喬星辰頭抬都沒有抬,她以為他又給她遞紙巾,嘴裡啞聲說了句,「謝謝。」拉過他手就往鼻子那裡去。


  顧深伸出的手僵住。


  眼睜睜看著她拿自己的衣袖去擦眼淚和鼻涕,不知是該是什麼表情。


  喬星辰是擦完后才發現不對勁的,她趕緊慌張鬆開他的衣袖,抬眸驚慌失措的看向他,「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她明亮亮的眼中看見了自己,也透過她眼中的自己看見了自己此刻看向她時的神情,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少見的平和溫柔,「沒事。」


  「我,我我真的很抱歉。」才說了幾句,眼淚又開始止不住了。


  她是不是太沒用了。


  好不容易逼自己不去想傅少頃,又想起自己拿顧深做交換寧寧友情的物品。


  可他上一秒還為自己遞過紙巾。


  她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傅少頃和顧深都對她這麼好,她卻一個傷害,一個背叛。


  「沒事。」他再度開口,聲音很低,就像從來都沒有開過口一樣。


  喬星辰哭的抬不起頭。


  綠燈轉紅,並排的其它車輛已經向前繼續行駛了,他在行駛之前,伸手在她頭頂上摸了一下。


  很輕的一下。


  輕到她都沒有感覺到。


  顧深望著前方擁擠的看不到盡頭的車輛,心中有一片小小的角落,陷落了。


  市中心的同濟醫院。


  以往每次來這裡都能看到來往進出的人群,今天卻不同,醫院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大門口倒是有些圍觀群眾,個個面紅耳赤的找守門的保安爭論。


  「怎麼回事啊!醫院現在難道也跟我們一樣周末不上班?」


  「我們等著看病呢!這是怎麼事啊!」


  「快讓我們進去!」


  「……」


  喬星辰跟顧深趕來的時候正聽保安重複跟群眾們解釋道,「醫院裡正在搞維修,在等幾分鐘就可以進去了。」


  一個大媽不高興了,高聲質問,「搞什麼維修可以把我們這些看病的群眾攔在外面一個早上?」


  保安也很無奈,「我們只是按上面的吩咐辦事。」


  「趕緊開門,在不開門我就們闖進去了!」已經有幾個群眾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緒,做要砸門狀。


  喬星辰和顧深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之後,顧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抬步向前,走到大門外對保安道,「請問,醫院裡在做什麼維修。」


  保安不願多講,「總之就是維修,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當什麼保安啊!」群眾又開始激動了。


  喬星辰擔心周雪梨的安危,也顧不得等顧深詢問完情況了,上前就要跟保安對峙對底。


  「喬小姐。」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喬星辰驀然回頭,看見眼前溫文爾雅的男人後訝異片刻,開口道,「趙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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