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辰,嫁給我
裡面傳出顧深的聲音,「在家。」
他一般鮮少有在外人找他的情況下不親自開門,除非他有事。
他是個很有涵養的男人。
喬星辰將早就編好的話告訴他,「呆會兒如果有時間,我想請你來我家吃個飯行嗎?」
「可以。不過要等半個小時。」他聲音很溫和,很有禮。
喬星辰內疚感更深,輕輕恩了聲,心煩意亂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回去時,看見寧寧的房門還是緊閉的,而手機上有周秦的幾個未接來電,她胸口堵的厲害,乾脆去廚房準備晚上飯菜。
「喬喬,你別煮飯。」寧寧人雖然在房間里,但聲音卻傳了出來。
喬星辰訝異的放下手中的食物,「可我跟他說了,叫他晚上過來吃飯。」
「呆會兒我要向他請教如何下廚,你現在把飯做了,我還怎麼請教他?」
「……」
喬星辰覺得這樣不妥。
這豈不是很明顯的讓顧深感覺到她們在合起伙來騙他?
但不知為何,自從寧寧因為顧深的事跟她之間有了不愉快后,她有什麼話也不會直接跟寧寧說了。
她太珍惜她們之間那麼多年的友情。
珍惜到,連自己從前最重視的坦誠也丟失了……
半個小時后,顧深如約而至。
他穿著一件駝色的翻領羊毛衫,很隨性,氣質清雅又淡然。
來的時候還帶了瓶紅酒過來,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
「顧深。」寧寧也很準時的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她貌似化了個妝,眉眼都有精心描畫過的痕迹,她本來就長相不俗,又特意換了件墨綠色的貂毛大衣,袖口邊鑲了一圈珍珠,很韓范兒的優雅柔美。
連喬星辰也對她小小的驚艷了下。
顧深神色卻是如常,沖她頷首一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晚上想吃什麼。」他看見了空空如是的餐桌,但他卻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晚飯沒有做好,而是走向廚房,四下巡望,像是準備下廚的樣子。
喬星辰心中負疚感更深,她張嘴欲言,卻被寧寧打斷。
「對了,喬喬,家裡鹽好像用完了,你能去樓下小賣部買一些上來嗎?」
鹽用完了?
喬星辰心裡雖疑惑,但嘴上還是應道,「好。」
說完,簡單準備了條圍脖,就要出門。
「我家有鹽。」正在廚房的顧深突然出聲道,他已經在清洗蔬菜,水池裡有嘩啦水聲作響,伴著他接下來的話,「你可以去拿。」
寧寧梗在那兒乾笑著,眼神求肋的看向喬星辰。
喬星辰站在玄關處凝了凝眉,一把拉開門,「沒事,我剛好也想買點零食回來吃。」說完,匆匆出去,帶上了門。
她幾乎是從樓上跑下來的。
一路疾步。
帶著愧疚萬分的道德上的不安和煎熬。
顧深,他會不會猜到了?
她居然把他做為與寧寧彌合關係的一個利用品。
喬星辰覺得自己好卑劣,她連腳下的步子都放慢了,雙眼無神的看著眼前街道上的景緻,梧桐樹上已經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沒了。
冬意深深。
花店裡的花卻還開的嬌艷多姿,陣陣香氣,隨著寒風一股腦的吹到她面前,嗅進肺里卻是說不出的反胃。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買什麼東西啊?」小賣部的老奶奶看見喬星辰傻乎乎的站在門外,笑眯眯問著。
喬星辰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我買鹽。」
「我們這兒沒有鹽賣,超市裡才有。」老奶奶好心提醒。
喬星辰不好意思的說了聲「抱歉」,然後轉身朝超市方向走去,心裡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寧寧剛剛說家裡沒朋鹽是想把她支出來吧,她卻真以為家裡沒鹽了。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獃獃的了?
喬星辰回想起來,不禁苦笑,卻聽見了汽車傳出一陣尖銳的汽笛響聲。
原來她差點闖紅燈了,斑馬線上此刻正是車來車往。
喬星辰受了些驚,伸手就捂住胸口內狂跳的心臟,一雙呆茫的眼卻無意間掃到了站在對面馬路上的那個人影。
他周圍站著許多跟他一樣等待綠燈的人,有比他高的,比他矮的,比他胖的,比他瘦的。
但他站在那裡,仍是一眼就能認出。
太顯眼了。
黑色的呢子風衣,裡面是深色的西裝,白襯衣的領口翻出,潔白的顏色從這一片深沉的黑中明顯跳出。
就像他一樣,是內斂的,也是耀眼的。
喬星辰震在了原地。
一雙眼獃獃的目視前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她太驚訝了,驚訝到失去了平常該有的反應。
傅少頃隔著來往橫亘在他們之間的車輛靜靜看著她。
她能一眼認出他,他又何嘗不是?
她臉上還戴著黑色的圍脖,將她嬌小的鵝蛋臉擋住了大半,只能看見一雙烏黑明亮眼睛用慌了神的樣子,傻傻乎乎看著他。
他真的很想走到她面前,不說,不問,就這麼看著她。
看她在他不在的這一段時間裡究竟經歷了什麼。
喬星辰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請原諒她的懦弱無能,她實在沒有勇氣將自己臉上的疤痕暴露在他面前。
她在發現了他的第一眼后,當即轉身,毫無目的的朝著另一個方向就狂奔。
傅少頃發現之後,立即衝過馬路。
路人紛紛驚呼,汽笛聲一陣陣響起伴著司機們的大罵:不要命啦!
喬星辰一路狂奔,但心裡還是放不下,頻頻回頭看他,第一下回頭時他還在馬路對面,第二下回頭時他已經離她不到幾百米遠了。
她跑到筋疲力盡混身沒勁,連背上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可傅少頃卻停下了。
他感受到了她並不想見他的情緒。
他的眉心已經顯而易見的擰在了一起,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慢。
喬星辰一路狂奔亂跑,穿街走巷,等她終於敢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喘成了狗,心跳快的像是停止了一樣,她都感受不到了!
兩條腿軟的簡像不像自己的腿了。
他,他不見了。
看來並未追上她。
喬星辰終於小鬆了一口氣,就在她放鬆之際,身後一輛卡車急速向她行駛而來,而她所站的馬路上的綠燈剛剛顯示為紅燈。
「小心!」司機急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喬星辰猛得回過頭看見朝她衝撞而來的卡車后想躲也來不及了,危急時刻,手臂上傳來一陣有力的拉拽,緊接著,她落入了某個堅實的懷抱。
卡車與她驚險擦肩。
傅少頃用力環抱著她,向來深沉的臉上也微微變色。
喬星辰嚇傻了。
嚇到自己都忘了要在他面前躲閃自己臉上的疤,就這麼傻傻的被他抱在懷裡,忘了掙逃。
「喬星辰。你在躲什麼。」他用力環著她的腰身,一字一句問。神情隱忍又克制。
喬星辰在他懷裡連抖了好幾下,大概是知道自己現在逃離無望,只能將臉深深埋在他胸前,一句話也不說。
傅少頃還想說什麼,但見此刻正站在馬路邊上,又感受到懷裡嬌弱的身體后怕的顫抖著,心裡壓抑許久的疑問和怒火一消而散,他終是捨不得對她發脾氣的。
他還是將她以半環抱的姿勢,從馬路邊走向人行道上。
這條人行道上沒什麼人,只有孤獨的風聲,有一陣沒一陣的呼呼吹過。
他和她,在外人眼中就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抱的那樣緊。
喬星辰的心慢慢平復下來之後,就開始擔心自己該怎麼面對他,但想到自己脖上還有一個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圍脖,緊提的心才慢慢放下了一些。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傅少頃對於她的沉默不語,心下微惱,更多的是拿她無可奈何。
他沉默的脫下了身上的黑色毛呢風衣披在了她嬌小的身體上。風衣穿在她身上長度直及她的腳踝,很寬大,他為她披好后就連他的衣服和她人一併攬入懷裡,手臂緊的簡直要將她勒疼了。
「你……」喬星辰有太多想說的話到了唇邊卻難以啟齒。
「嫁給我。」他將臉埋在她的秀髮間,深嗅著,說了一句。聲音低低沉沉,又有不易察覺的濃重情緒。
太意外了。
喬星辰感到太意外了,她張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傅少頃又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裡抱緊了些,抱得她疼得噝出聲來也不鬆開,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道,「喬星辰,嫁給我。」
他無法再忍受她不在身邊的日子。
他要用一枚小小的戒指將她永遠圈在自己身邊,哪裡也不許去。
「傅少頃,你……我……」喬星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突如其來的求婚,她心裡亂亂的,只有一絲僅存的理智在告訴她,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答應他的求婚是對他的不公平。
她至少要有勇於將自己臉上的疤痕向他坦白,才有接受的資格。
可她現在卻做不到這樣。
傅少頃呼吸漸深,他極力剋制自己幾乎壓制不住的情感和迫切,他太需要她了,可他又怕這樣會嚇到她,只能極盡耐心的輕哄道,「我會給你最好的婚禮。」
喬星辰恍惚了。
那確實是她心裡一直期望的。
哪個女生在心裡不期望自己有一場盛大而甜蜜的婚禮,穿著最美的婚紗嫁給最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