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何方芝見氣氛不再劍拔弩張, 開始引導王遠山,「你都得罪誰了?」
王遠山早就在想呢。
他演過許多戲,當主演的時候, 會比沒工作的時候多了項補貼。但是錢並不多, 一天也就一塊多錢, 應該也不會有人為了這點錢就想要他的命吧?
他還得罪過誰?他還真想不到。
王母也拉著王父在那邊合計。想了半天都沒想到他們家得罪了誰。
何方芝見三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道道來, 蹙了蹙眉,「對了, 你對象呢?他沒來看你嗎?」
王父和王母停止討論, 王母坐到床邊,臉上有點不高興, 「啥對象啊。我兒子都住了好幾天院了。他們團里的領導,同事還有同學都過來看了, 就她跟個鷓鴣似的,一直躲在家裡, 也不肯露面。」越說越激動, 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兒子啊, 前天我回家幫你收拾東西的時候,還看到她了。跟他說你住在院院。她都沒來看你一眼。我看你跟她拉倒吧。你這明顯是剃頭挑子一頭樂。你那對象心裡就沒你,要不然她也不能一直沒聯絡你。」
王父也附和, 「你媽說得對。那姑娘心一直不定。每次你跟她提結婚, 她就找一堆借口, 她年紀小, 她能耽誤得起,可你年紀老大不小了,人家像你這麼大都有好幾個娃了,難道你就不羨慕?」
王遠山心裡不是不難過的,原本因為他沒能給她買喜歡的東西,她就跟他鬧。還提了分手。陽子跟他分析過後,他心裡也下了決心,只是還沒來得及,就發生這事了。
他望著天花板,「爸,媽,我聽你們的。」
王父和王母對視一眼,兩人喜極而泣,「真的啊?真是太好了。雖然你被打得很慘,可腦子清醒,也是一件大好事。」
何方芝蹙眉,打斷他們的交談,「你和你對象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王母雙掌相擊,氣得不輕,「定婚又怎麼樣。他倆處了好幾年,我兒子每個月一花工資,都帶她買這買那。可人一出事,她就溜得比兔子還快。你說哪有這樣的?」
何方芝越聽越蹊蹺,「她做什麼工作的?」
王母嘆了口氣,兩人定親的時候,她還特地打聽過,當時就不同意,「聽說是在城南鋼鐵廠里當臨時工,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轉正?」
王遠山抿了抿嘴,回答,「還沒轉正。」
王母愣住了,轉頭看向她兒子,有些納悶,「都快一年了,咋還沒轉正啊?她之前不是跟咱們說嘛,她爸有關係。只要湊五百塊錢,就能轉正嗎?」
王遠山閉了閉眼,腦子已經懵了。
王母回過頭來,朝何方芝解釋,「你不知道,他倆定親的時候,她說她父母有多麼多麼不容易。家裡孩子多,就想讓我們幫她出那五百塊錢。切,我本來就不喜歡她,美不死她,誰要給她出錢。她當正式工和臨時工,跟我有啥關係。她賺的錢,我又花不著。」
何方芝越聽心裡越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怎麼像是騙子呢。
不止她想到了,王父似乎也回過味來了,「咱兒子不會遇上騙子了吧?」
王母驚訝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不敢相信,「不能吧?」
王遠山猛得睜開眼睛,心中一慌,肺里好似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他悶聲咳了兩聲,嚇得王父王母也顧不上說別的,一邊一個幫他順氣。
等他終於緩過勁兒來了,王父才道,「我去趟派出所,把這事跟他們反應一下。我瞅著這事有點不太對勁兒。」
何方芝也想去,可張向陽沒人照看,只好叮囑道,「我看打人的那伙人跟他對象未必沒有關係。你把這點也說給他們聽。」
王父王母已經徹底懵掉了,原以為只是騙子,咋連打架也跟她有關係了呢?
王母拍著大腿道,「不會吧?我兒子對她多好啊。每個月的工資都花她身上了,就這她還打我兒子,她良心被狗吃啦!」
王父氣惱道,「她要是有良心能騙人嘛。」他皺緊眉頭,「不過老婆子說得也在理,就算她跟我兒子沒感情,可她跟錢沒仇吧。說不通啊。」
王遠山已經被徹底擊垮了,原本他沒想把對方跟他提分手的事情說出來,可現在不說不行了,「我這個月工資沒發,什麼東西都沒買給她,她要跟我分手。」
王母一聽這話氣得差點仰倒,吃她兒子的,花她兒子的,居然說甩就給甩了,她氣得直哆嗦,「老頭子,你趕緊去派出所,把她抓起來。這個臭不要臉的。」
王父朝兒子看了一眼,重重嘆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王遠山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眼尾流進枕頭裡,「媽,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一定吃一塹,長一智。」
王母氣得直哼哼,根本不想搭理他。早就跟他說過,他那對象不行,可他非不聽。這下好了,被騙得這麼慘,還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真是,哎!
何方芝坐到她旁邊,拉著她的胳膊道,「大娘,您別生氣。我瞅著王哥已經知道錯了。他這人老實,沒經過多少事兒。您以後慢慢教就是了。」
王母不好不給何方芝面子,她歉意地拍拍何方芝的手背,「方芝啊,你這孩子真是。我兒子連累你男人受那麼重的傷。你還拿東西來看他。我還攆你走,我……」
說著,她眼淚嘩嘩流了下來。她飛快用手背擦掉。
何方芝故作大方地擺擺手,「沒事兒。又不是王哥打得他。再說了,這事也不能怪王哥,如果不是我男人演那麼壞的角色,估計他們也不能臨時改了戲。」
王母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事情記在心裡就好,她嘆了口氣,「你說這些人咋這麼壞呢。騙錢還不算,居然還想把我兒子給殺了……」
何方芝看了眼王遠山,「我猜那些人是不想讓王哥找她要錢吧。」
把人打廢了,再加上現在派出所那麼忙,哪有精力查他們。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說不定他們那群人已經走了。
想到這裡,何方芝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大娘,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母忙站起來,「好,我送你。」
何方芝最後又看了眼王遠山,「王哥,你好好養傷,找人的事就交給派出所就好。他們專門負責這個,肯定別我們快,你別著急上火。」
王遠山點頭應了,「幫我跟陽子說聲抱歉。都是因為我。」
何方芝擺了擺手,「沒事兒。」
說著她離開房間到隔壁房。張向陽和王遠山一樣,兩眼只盯著天花板看。
聽到門開的聲音,他急切道,「媳婦,是你嗎?」
何方芝緩了緩心神,「是我。怎麼了?」
張向陽舔了下有些發乾的嘴唇,「媳婦,我剛才想了半天,我總覺得這事有哪裡不對勁兒。你說他們有六個人呢,難不成所有人都是腦子進水嗎?」
一個兩個腦殘還能理解。這一下六個,概率也太低了吧?而且這些人說是恨他,可好像打他的次數,還沒有打王遠山的時候多。這有點不合理啊?
何方芝倒了杯熱水,試下了水溫,想喂他,又找不到勺子,「我扶你起來吧。」
張向陽眼睛看向床尾,「那邊可以搖起來的。」
何方芝立刻走到床頭,看到有個把手一樣的東西,她搖了幾下,床從中間的地方折起來了。
調整好坐姿,何方芝給他餵了水,「你說得對。這事確實有蹊蹺。王大叔已經去派出所了。」
張向陽眼裡有些許驚訝,「你的意思是說,你剛剛已經懷疑了?」
人跟人的差別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張向陽心裡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兒。
何方芝點頭,「是啊。」
張向陽鬱悶極了,「你咋不跟我說呢?」
何方芝笑著解釋,「跟你說,有的是時間。可現在不是急著抓犯人嗎?」
張向陽也顧不上生氣,「你有線索了?」
何方芝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我懷疑是跟王遠山處的對象有關。」
「我也猜是她。王哥這人脾氣好。咱們團里沒人不喜歡他的。那姑娘心可真狠啊。之前花了王哥那麼多的錢,現在分手了,還要把人給打殘了……」說到這裡,他突然眼睛瞪大,「媳婦,你說那群人該不是……」
何方芝點了點頭,「八成是!」她望了眼房間,「我估摸著那群人已經走了。」
都好幾天了,估計那群人早就溜了。
張向陽一想也是。那些人之所以敢下那麼狠的手,肯定是計算好的。怎麼可能給別人喘息的機會。
他沉吟片刻,突然朝何方芝道,「媳婦,我有個主意,你聽聽,看看成不成?」
何方芝坐過來,耳朵湊到他嘴邊。
張向陽把自己的主意說了一遍,何方芝聽了直咂舌,眼冒星星,「我的天,你這也太……」
他媳婦又一次冒出欽佩的目光,張向陽心裡很受用,嘴上卻道,「我被他們打得差點毀容。如果不把人抓住,我這輩子都憋著氣。」
何方芝含笑看著他,揶揄道,「沒想到你鬼主意還挺多的。」
人不可貌相,這話一點也沒說錯。瞧瞧,多麼老實的孩子,現在居然也會算計人了。
正說著話,門被人推開了,李嬸拎著食盒從外面進來,「快吃吧。你肚子肯定餓了。」
雖然何方芝在飛機上吃過簡餐了,但她著急張向陽,沒什麼胃口。現在心裡總算踏實下來,也有了食慾。
她接過食盒,李嬸做得飯菜很香。她吃完之後,又問李嬸,「紅瑾呢?」
李嬸拿著張向陽換下來的臟衣服到水池那邊泡,「這幾天,我忙著照顧向陽,紅瑾就放到楊老師家,請他照顧的。也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哭鬧?」
「那可說不定。」何方芝想到紅瑾一直沒離開過他們身邊,還真有點不看好。
張向陽輕聲道,「那你辦完事,順便去看看紅瑾。可別讓嗓子哭啞了。」
何方芝點了點頭,「那我待會兒看完吳主任就去。」
張向陽:「嗯,早去早回!吳主任現在這個點,應該還在學校。」
何方芝吃完飯,把飯盒蓋好,交待李嬸幫忙照顧張向陽后,就出了醫院。
剛走到門口,就見王父從外面走過來,垂頭喪氣。
何方芝趕緊問情況。
迎上她殷切的目光,王父根本不好意思說,「公安說,他們早就調查過我兒子那對象了,人已經跑了。他們家那房子是租的。兩天前就已經退房了。」還真的是跑路了。
何方芝早就有心理準備,安慰他幾句,獨自坐公交車到了京都電影學院。
她去的時候,吳主任剛從教室出來,看到她來了,忙帶著她到自己辦公室,一坐下就問,「陽子怎麼樣了?我昨兒去看,連嘴都張不開。」
何方芝怔了怔,心裡暗惱,不能說話,他剛才怎麼嘰里咕嚕說了半天?這人怎麼這麼不會愛惜自己。
吳主任把書放到書架上,好奇地問,「對了,你現在應該很忙吧?怎麼想起來看我呢?」
何方芝嘆了口氣,「我想請你幫忙找報社的記者,把他倆發生的事給報導一下。」
「這……」吳主任擰著眉頭,不解,「為啥啊?你還嫌你男人不夠出名,還想讓他再挨幾拳啊?」
何方芝把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吳主任更不解了,「既然他們這傷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你還報導幹什麼?」
何方芝給他認真分析,「有噱頭啊。光靠派出所哪行啊?我們得發動觀眾幫著一起找。咱們國家的人民日報,幾分錢一份,多的是人買。說不定就有人能把嫌疑犯給抓住呢。而且我還懸賞。提供線索者,獎勵一百塊錢,把人抓住者,獎勵一千塊錢。」
吳主任瞪大眼睛,嘴巴張得老大,「一千塊錢?你瘋了吧?」
「只花一千塊錢就能買七條人命,我賺了。」何方芝表情十分陰狠。
吳主任艱難得咽了口唾沫,「成是成。可你這法子可是把你男人也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條條框框也很多。其中有一條就得要服從上面的領導。雖然挑起事的人是何方芝,可誰知道會不會連累張向陽呢。
何方芝擺了擺手,「大不了,以後他就不拍戲了。」大不了過幾年,他自己開家公司,找導演自己拍。
吳主任見她堅持,也沒再勸,「成,我幫你聯絡看看,也不知道他們敢不敢報道。」
何方芝倒是很有自信,沒瞧見嗎?現在報紙上報的都是刑事案件。兩個演員因為演了一場戲,差點被人打死,多有噱頭啊。不愁沒人看。
何方芝朝吳主任道謝之後,就坐公交車回了楊老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