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9 因為愛情
也許我的話讓葉雯雯有所觸動，她漸漸鬆開了手，望著天花板試圖不讓淚水留下來，扒拉著凌亂的頭髮露出一絲苦笑道：「徐朗，其實我這些年過得非常孤獨，父親忙於生意很少回家，繼母帶著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表現上對我很好，其實早就想讓我離開。我身邊幾乎沒朋友，他們都是戴著有色眼鏡接近我，哪怕是黃皮膚的香蕉人對同胞照樣持冷漠態度……他們嚮往美國生活，而我卻一天都不想待下去，終於下了很大決心逃離。」
「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變化很大，就連曾經的友誼都變了。今天我之所以組織這次同學聚會，是希望大家還能回到從前，團結友愛，互助共贏，發揚我們1258廠子弟的血和熱，擰成一股繩抱團發展。」
葉雯雯還活在理想化的生活狀態，我不想澆滅她的激情，但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利益至上的今天，有奶便是娘，倘若你今天騎著單車參加聚會，甭管當年多麼叱吒風雲，照樣被人瞧不起。現實是血淋淋的，當友誼不再純潔，當情分變得一文不值，無謂的努力換來的是冷冰冰的臉，只有足夠強大，才有人與你談友誼。
我在她面前很隨意，不自覺地點燃煙道：「活好自己才是最真實的，既然回來了就忘記從前的不快吧。真正的友誼不用你去努力，就好比我和袁野，即便很久不聯繫，見了面如同昨天剛見面似的。孤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為了孤獨而放縱自己。說實話，其實袁野挺好的，我很希望你們能走在一起。」
「別說了，不可能的。」
葉雯雯決絕道：「我不至於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還是那句話，我會等你，等你回心轉意，等你撞得頭破血流，等你知道只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相信那一天會很快到來。」
本來很嚴肅煽情的話，我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葉雯雯推了我一把道：「你笑什麼，有那麼好笑嗎，我是認真的。」
「好了好了。」
我嬉皮笑臉道：「整得跟瓊瑤劇似的，咱倆以後別一見面就談這些，弄得我心裡壓力很大。有些事是水到渠成的，聊點開心的事吧。」
被我這麼一說，葉雯雯似乎清醒了許多。起身從冰箱里取出兩瓶飲料遞給我，像貴婦一般往沙發上一躺，若有所思道：「聽說錦綉花園出事了？」
這事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我不介意她知道，但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沒必要擺在桌子上談論。點點頭道：「出了點小事，不過已經擺平了。」
「哦，這件事你們藍天處理得很及時，而且還把熊市長抬出來，果然有一套。誰是處理這件事的主謀？」
看來她也是一知半解，我沒有說實話，道：「高層決策，下面的人負責實施。」
葉雯雯哼笑道：「蒙誰呢，我已經知道出自你手了。很不錯，給藍天挽回了形象。不過提醒你，要乾淨利落，不留任何隱患。」
「謝謝關心，我自有分寸。」
她又轉向另外一個話題道：「今天上午，趙澤霖剛剛從省發改委回來，已經拿到了度假中心和影視中心的批文，所以，近期會頻繁與你們接觸，欲與爭奪那300多畝土地。」
如果放在以前，我對此事不會太關注，畢竟不涉及我的利益。現在和趙家波的利益捆綁著，外界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敏感神經。思忖片刻道：「曹總什麼態度？」
「這個項目由趙澤霖全權負責，曹總不參與，不干預，所以他的態度並不重要。但此事已經在董事會上通過，擴張商業版圖，進軍文化娛樂，是百業下一階段的發展戰略布局。能否成功，取決於市場資本的有效融合。目前看，前景還是廣闊的，畢竟當下是泛娛樂時代，娛樂至死，進入空前鼎盛期。」
我反駁道：「大搞娛樂我不反對，但侵佔別人的利益為自己謀取私利，是不是有些做的過分呢。」
「過分不過分你我說了不算，完全由市場裁定。如果百業給出誘人的價格，我想你們是不會拒絕的。另外，聽說藍天最近要大幅度調整管理層？」
「恩，不過具體方案還沒出來。」
「那你會調整到什麼職務？」
「我……」
話到嘴邊，我還是咽了下去。儘管我的事已是板上釘釘，但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不會有變動，不得而知。道：「還不清楚。」
「哦。」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不知不覺聊到深夜。抬頭看到牆上的時鐘指向2點半，我慌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的回去了。」
這次葉雯雯清醒了許多，沒有阻攔。送我到門口道：「記住我說得話。」
我知道她指什麼，故意道：「哪句話？」
她倚在門框雙手抱胸不自然一笑，目送我離去。
深夜的雲陽市依然燈火輝煌，車輛穿梭。我駕著車打開CD跟著音樂節奏狂奔在濱江大道上，不知不覺來到荔枝灣海灣，靠邊停車下車，踱步爬上燈塔，點燃一支煙吹著海風眺望遠方。以前只要心情不爽，我都會來這裡坐一坐，看到遼闊的大海，再煩躁的心慢慢靜下來。
此刻的我心裡莫名紛亂，喬菲的闖入和葉雯雯的歸來讓原本平靜的生活攪得格外紛繁。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同時出現，一潭死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觸及心底邊緣，始終無法釋懷。這不是如何抉擇的問題，而是如何把傷害降到最低。
以我對葉雯雯的了解，此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女人，得不到的寧願毀掉，甚至敢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傷害到我無所謂，但喬菲是無辜的，會不會對她下手，我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讓她傷害到喬菲的。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她。何況她替我挨了一刀，又有幾個女人可以做到。
因為愛情，我可以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