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8 下一季重逢
拖著死沉的葉雯雯進了家門,她已經處於完全無意識狀態,一副狼狽相軟癱在沙發上。看著她的樣子,我無奈嘆了口氣,本來想離去,可這個樣子走了也不放心啊。即便不想與她發生任何關係,好歹朋友一場,就這麼離去太不夠意思。
我手無舉措環顧四周,倒了杯水端到跟前,為其脫掉鞋子推到沙發上,推了推道:「喂,醒醒,起來喝點水。」
她翻了個身,直接翻到地上,把水打翻澆到身上。好在剛才倒得是溫水,若不然這一下子難以想象。
萬般無奈之下,我又抱起她進了卧室,還不等收拾,她突然坐起來直奔衛生間,緊接著翻江倒海,空氣中瞬間瀰漫著濃烈的酒味。我不禁在想,再漂亮的女人喝醉酒後照樣原形畢露。不過她今晚喝得確實多了,用得著那麼亢奮嗎。
我站在卧室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出來,走過去一看居然趴在馬桶上睡著了。我又將她拖回床上,剛躺下又起身直奔衛生間,如此幾個來回,折騰得我滿頭大汗。而她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絲,嘴唇發紫,把我嚇了一大跳。趕緊翻箱倒櫃找解酒的葯,找了半天沒找到,只好泡了杯濃茶,等涼了后一勺一勺送下去。
看到她臉色緩了過來,我總算鬆了口氣。看來今晚是不敢回去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都不知該如何向馮姨交代。
待她平靜下來后,我打了盆涼水,用毛巾擦拭乾凈臉又敷到額頭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體溫降了下去,擺在我面前一道更大的難題,她身上的裙裝污穢不堪,沾滿了嘔吐物,而且剛才打翻水杯全都濕了,該不該為她脫掉衣服。如果不脫,這樣下去容易感冒,如果脫……
內心痛苦掙扎了許久,我決定還是幫她脫掉。哆嗦著手解開後面的拉鏈,閉上眼睛一點點褪下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蓋上被子,什麼都沒看到。
其實我在自欺欺人,大有掩耳盜鈴之意,但不會乘人之危,只有我想,輕鬆拿下。關鍵是我根本不想與她發生任何關係,一旦沾上了,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更何況對不起喬菲。
等她平靜熟睡后,我拿著她的衣服來到衛生間,脫掉襯衣將吐在地上的污穢物清掃乾淨,將她的衣服洗乾淨涼到陽台上,又將客廳仔細清掃了一遍,總算可以放鬆一下,往沙發上一躺,點燃煙緩了口氣,這時候才有機會查看她的新家。
比起錦綉花園,這裡的空間布局更顯得闊氣,而且還是複式結構。裝修風格頗具後現代風格,以灰黑白三色為主色調,在燈光的烘托下,多了份現代人的神秘和張揚。
我從來不質疑葉雯雯的家底,好歹她爸當年是廠長,這些年據說炒股賺了好多錢,買套房子綽綽有餘。此外,馮雪琴年薪幾十萬,她一個人的開銷又不大,家裡只有雯雯一獨生女,家境殷實,無可厚非。
其實我一直好奇的是,葉雯雯為什麼突然從美國回來,以前給過的理由看似無可挑剔,但絕不是根本原因。人人都嚮往著美帝生活,很少聽說放棄綠卡歸國發展的。
一支煙畢,我起身小心翼翼來到卧室,看到她已經熟睡,準備離去。家裡還有個病號,另外明天早上還要去接趙家波,何況住在這裡算什麼事,正當我準備離去時,葉雯雯突然念叨著我的名字:「徐朗,別走,別走……」
我愣怔在那裡,以為她在說夢話,正要穿鞋時,她突然站在門口,迷離著雙眼氣若遊絲道:「別走,好嗎?」
我抬頭痴痴地看著她,完全的身軀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前面。很快移開眼神道:「我明天還有事,你早點歇息吧。」
說著,她一下子跑過來從背後緊緊地抱著我聲音沙啞地央求道:「徐朗,求你了,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肌體的接觸讓我的心一下子軟了,但沒有失去理智。閉上眼睛沉默片刻道:「雯雯,別這樣好嗎?」
她鬆開手來到我面前,流淚滿面道:「難道我就那麼令你討厭嗎,難道我就不如那個喬菲嗎?」
「不是這樣,而是……」
「而是什麼?」
見我不說話,葉雯雯擦掉眼淚面無表情讓開門口淡淡地道:「你走吧。」
我內心激烈掙扎著,看著她惆悵的眼神道:「都累了,早點休息吧。」說著,我準備要走。
就在我要跨出門的瞬間,她一把緊緊地攢著我的手,可憐巴巴近乎用乞求的語氣道:「就陪我一晚上,好嗎?」
我佇立在那裡良久,鬼使神差地退了回來。葉雯雯破涕為笑,可眼淚繼續流淌著,打濕了我的衣背。
回到房間,牆上的掛鐘已顯示凌晨12點43分。窗外沒有知了聒噪溪流潺潺,只有呼嘯而過的車輛,像永動機一樣攪亂著不眠之夜。
葉雯雯穿了件白色的弔帶睡衣走了出來,氣色好了許多,坐在我跟前攙著手臂頭枕在肩膀上,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過了許久道:「徐朗,知道嗎,我幻想這一天很久了,和心愛的人依偎在一起,哪怕一句話不說,都異常幸福快樂。其實我是很簡單的人,更害怕孤獨。」
我的心砰砰直跳著,一遍遍告誡著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現如今不同往常,我要對得起喬菲。可我不知該如何寬慰她,該說了都說了,再說無非還是那些話。
她突然抓著我的手放到胸前,眨動靈動且帶有憂鬱的大眼睛道:「這就是我的心,你聽到了嗎,她在向你哭泣,向你傾訴,這顆心從來沒變過,即便漂洋過海,恍如隔世,她依然惦記著你。」
我極其不自然地抽出手道:「雯雯,你的心思我完全明白,但有些事就像秋日落葉,一旦脫離樹榦回歸泥土,是無法再延續生命的。只有等到秋風起,飛離下一個季節重逢,這就是人生,等不及雲捲雲舒,只能到來世尋找花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