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0 井底之蛙
回去的路上，我穿梭在只有夜色的濱江大道上。搖下車窗，吹著帶有海水的微風，跟著音樂節奏遊盪前行。
今晚趙家波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喚醒了我內心蘊藏的小宇宙。在藍天傳媒時，牛魔王從來沒給我講過這些，把我當成賺錢的工具一味地追求利益價值，而我也很享受安逸的生活，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井底之蛙。
不敢說趙家波是我的貴人，但絕對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導師。他讓我站在了萬山之巔，俯瞰萬里河山，曾經雄偉的雲江山是多麼的渺小，在喜馬拉雅山面前不過是泥丸罷了。如果真的能把東湖灣項目做成，也算給平凡的人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快到家時，喬菲主動來了電話。看似很平常的事，實則是友好的信號，至少說明心裡有了我。
我靠邊停車接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道：「到家了？」
「嗯，剛到。」
「在札幌還是回了美瑛町？」
「美瑛町。」
「哦，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點水果，不是太餓。」
「那你現在在幹嘛呢？」
「剛洗了澡，坐在陽台上看會書，待會睡覺。」
話音剛落，她的完美身軀立馬在眼前浮現出來，想起那天在桃花河的情景，血液瞬間沸騰起來。笑著道：「能拍個照過來嗎？」
喬菲似乎看穿了我齷蹉的思想，哼了一聲道：「你想看什麼？」
我響起杠鈴般笑聲，舒舒服服靠在座椅上，點燃煙用標準的新聞播音腔道：「你知道的。」
「哦，那你等會兒。」
我在幻想，照片中的喬菲穿著輕薄衣衫慵懶地斜躺在沙發上，裸露著修長雪白的大長腿，未吹乾的秀髮在微風中輕撫面龐，若隱若現的凝脂肌膚在昏暗的月色下透著朦朧美，手捧著一本文藝書刊，纖細的手指輕翻書頁，一眨一眨的明眸以及那醉人的梨渦，宛如靜謐蒼穹那顆最璀璨的星辰，與月伴行，與風同行。
我突然有種衝動，迫切想把這唯美的畫面畫下來。這時，喬菲發來了微信，我幾乎在同一時間點開，當看到是一盆仙人球時，心中美好的幻想瞬間擊破，立馬打過去道：「喂，給我發仙人球是啥意思？」
電話那頭傳來清脆悅耳的笑聲，喬菲道：「你不就想看這個嗎，呵呵。」
「好吧，等我下次去了你家非扔了不可。」
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尷尬。為了能與她多聊一會兒，我趕緊暖場道：「你在看什麼書？」
「《牛奶可樂經濟學》。」
「啥？這是書？」
「對啊，你沒看過嗎，著名經濟學家羅伯特弗蘭克寫的。」
喬菲的反問讓我面紅耳赤，羞愧不已。說實話，我這人平時並不注重學習，平時閑暇時要不上網瀏覽八卦新聞，要不下班后瘋狗一般的狂玩，就算躲在被窩裡都是抱著手機刷朋友圈，很少主動學習。即便是學，也是關注廣告策劃方面的內容，壓根不去關注與自己領域無關的經濟學。
我沉默片刻，沒底氣問道：「這書好看嗎？」
「還好啊，問你個問題，為什麼牛奶的盒子是方的，而可樂的盒子是圓的？」
一下子把我問住了。這兩樣幾乎每天都要接觸到，卻從未關心盒子的形狀。不過仔細想想，確實大多數牛奶盒子都是方的。小心翼翼道：「為什麼？」
喬菲沒有因為我的孤陋寡聞而嘲笑，很認真地回答道：「看似在平常不過的生活日常，其實裡面蘊藏著很深奧的經濟學。可樂屬於快銷產品，圓形適合握在手中，抵消了額外存儲的成本。而牛奶不這樣，很少有人拿著盒子直接喝，而且不具備快銷產品的特質，需要冷藏存儲。成本效益原則顯示，方形更節省空間，也節省了運營成本。」
我木訥地哦了一聲，發現與喬菲的差距不是一丁點。作為屌絲的我幻想追求女神無可厚非，但只能活在夢幻中。即便是給你機會與女神接觸，不用別人拒絕，自己就無地可遁。同樣是廣告業出身，簡單對話就暴露出短板和欠缺。
喬菲似乎意識到什麼，轉移話題道：「你在幹嘛呢？」
我回過神道：「剛從公司出來，準備回家。」
「這麼晚還上班？」
我不想透露與趙家波的談話內容，輕描淡寫道：「我的努力工作啊，本來與你的差距很大了，再不努力連共同語言都沒有了。」
喬菲淡然一笑道：「你不是很優秀嗎？」
「呸呸呸，你在侮辱我。」
喬菲咯咯地笑了起來，收起笑容道：「那你早點回家吧，路上開車慢點。」
我本來想與其聊會兒情話，一個牛奶可樂讓我語塞。道：「你要休息了嗎？」
「嗯，看會書就睡覺。」
「明天要去上班嗎？」
喬菲無奈地道：「都被開除了，還上什麼班。」
「哦，對不起，我忘了。那你有何打算？」
喬菲若有所思道：「不知道，走一步說一步吧，明天先去工資辦理離職手續。哎！新工作還不到一個月就被開除，我估計創造了記錄。」
我連忙寬慰道：「就你那禽獸不如的課長，這工作不要也罷。」
「不要這麼說他，我們課長挺好的一人。在日本工作壓力大，人人頭上都箍著緊箍咒，絲毫不敢鬆懈。稍微慢一步就被同行把生意搶走了。」
「哦，何必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呢，不去也罷。」
「我不上班怎麼養活自己啊。」
我脫口而出道：「我養你啊。」
喬菲很長時間沒說話，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足以讓她感動。過了許久道：「我算過了，總共欠你342萬，暫時還不了你，以後慢慢還，好嗎？」
沒想到她如此細緻，我納悶地道：「怎麼有零有整啊？」
「你為我花過的每筆錢都記著，最開始借了5萬，後來又替我在香格里拉酒店交了5萬押金，還款300萬，我父親葬禮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20萬，方佳佳在你家的租房費用，以及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