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咱們打個賭吧

  從藍天大廈出來，趙家波揮舞著手道：「別開車了，上我的車。」


  趙家波的座駕是賓利慕尚，比起白佳明的賓士要高調許多，不過對於愛車之人無所謂價值，人活一輩子圖著就是開心，只要有能力享受才是王道，何必把錢存到銀行數著數字躲在被窩裡偷樂，與其做守財奴，還不如瀟洒一生。


  小心翼翼坐在副駕駛室，生怕碰壞一個零件賠不起。


  李旭春回頭道：「趙董，去哪？」


  趙家波眯著眼睛思索片刻道：「這天氣喝啤酒擼串再合適不過了。」


  「明白。」


  李旭春發動車輕緩起步，從臨江路併入濱江大道，一路向東賓士著。


  這車就是好啊，隔音效果超級棒，幾乎聽不到發動車聲響，安靜地只能聽到呼吸聲。我借著路燈的光線從後視鏡看到趙家波閉著眼睛小憩，或許這就是他的日常。每天處理不完的事情，只能在坐車時抓緊時間休息。


  二十多分鐘后抵達金沙島，待車子停穩後趙家波立馬睜開眼睛，看看窗外伸了個懶腰，手裡提著佛珠下了車。


  來到一處大排檔門口坐下，李旭春不徵求他的意見忙活著點菜，看來倆人已經達到了某種默契。他看著我有些拘謹，笑著道：「你緊張嗎？」


  我笑了笑道：「倒不是緊張，而是很難想象您還會到這種地方吃飯。」


  「哦？我怎麼就不能來這裡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與想象的有一定差距。您看電視劇里演得大老闆，要麼出入大酒店花式點餐，要麼出入各種會所品味西餐，紳士而優雅，而您卻絲毫沒有架子，呵呵。」


  趙家波眯著眼笑了，把佛珠放到桌子上道：「少看電視劇，那都是假的，專門欺騙那些整日做美夢的年輕人，真正的老闆才沒那麼做作。經常出入高檔餐廳是迫不得已，完全是為了應酬，若不是才懶得去那種地方呢，飯菜都吃膩了。咱們藍天旗下有聽雨軒會館，你見我天天去呢，那就是招待某些滿足私慾的人而準備的。」


  「吃慣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還是覺得這路邊的小吃好，多接地氣。喝著啤酒擼著串，吹著海風欣賞著美景，換做你，你願意享受那種生活？」


  我嘿嘿一笑道：「我沒體會過您的生活，不過我不太喜歡吃西餐。」


  「我也不喜歡，難吃的要死。國人純粹是為了裝逼，假裝高雅滿足虛榮心。那半生不熟的牛排那有咱們的土豆燉牛肉好吃，什麼鵝肝雞心還不如爆炒腰花，高雅不是裝得，孫子才是裝的。」


  趙家波率性直爽不做作，把一些人虛偽的外裝撕下來，著實與其他的高管不一樣。聊著聊著，聊到我的私事上來，得知我是1258廠的，道：「我也是從1258廠出來的，你媽我認識，董曉慧吧？」


  我驚奇地道：「你認識她？」


  「當然認識了，你媽當初可是廠里的廠花，很多人的夢中情人。不過在廠里待著時間短，大概兩年半左右吧，三車間的焊工。你爸是幾車間的？」


  「十五車間的。」


  「哦，好像有印象。不過十五車間屬於禁地，專門負責最後組裝的，我從來沒去過。哎！你媽真是很可惜……不說了。」


  趙家波適可而止把這篇掀過去，我也沒過多追問。待烤串上來后，他熟練地戴上手套，抓起魷魚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他和我連喝了兩罐啤酒，饒有興趣道：「對了，最近和王書記的女兒有聯繫嗎？」


  提及此事，我有些難為情，道：「這……這……」


  趙家波立馬道：「這種事不強求，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只管牽線搭橋，剩下的事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不過王書記對你印象不錯，如何做自己把握。」


  「不過，我有個小建議，聽不聽是你的事。你家的條件一般，又是外來戶，在雲陽的根基淺，想要壯大發展，要麼你有過人的生存能力殺出一片天地，要麼遇到貴人提攜你。很顯然，後者的可操作性較強。正好你恰巧碰到這麼合適的機會，要是抓住了可以少奮鬥很多年。要知道，王書記可是市長的熱門人選，你要成了他的金龜婿，以後的路應該心裡清楚。」


  「當然了，我只是隨口一說，大主意還得你拿，畢竟愛情這東西不是強求的。不喜歡非要湊到一起也不合適，反而人家以為你帶有一定的功利性和目的性。想法可以有，但要很好地偽裝起來。」


  我相信趙家波的這番話是肺腑之言，不帶有濃烈的感情色彩。換做別人肯定會奉勸自己牢牢抓住這個千載難得的大好機會，未來市長的女兒只有一個。但他沒有，只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客觀分析，順便在潛移默化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坦然一笑道：「謝謝趙董的關心，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吧。」


  「那就好，來，喝酒。」


  我遞上相對廉價的芙蓉王，趙家波毫不客氣地接過去點燃，翹著二郎腿環顧四周道：「上次你給百業做得金沙灣項目我看了，確實不錯，看得出你是很有想法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方案只是停留在紙上的東西，真正實施起來未必可行。你覺得金沙灣的房子能賣出去嗎？」


  我不清楚他的用意，試探性回答道：「金沙島的旅遊業發達，也是雲陽的一大景點，我認為應該很好賣吧。」


  趙家波略微搖搖頭道：「咱倆打個賭吧，我就賭這個項目是百業決策的失誤，他要能賣出三分之一算我輸，怎麼樣？」


  聽聞這話，我震驚不已。這個項目正如火如荼建設當中，他直接給判了死刑，詫異地道：「還請趙董指點一二。」


  趙家波沒有回應，笑笑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不必當真。百業近年來商業版圖擴張速度挺快的，因為不缺錢，但他犯了個致命錯誤，這就是當年我們走過的路子。」


  我似懂非懂，不明白所指。正準備提問時，趙家波的手機響了。起身去邊上接了個電話回來道：「我得先走了，有點事要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