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此為防盜章, 比例不足,稍等  突如其來的意外,看來他是走不了了。


  撞開屋門將她抱了進去, 放倒榻中掩上棉被。然那丫頭此刻還不安分,臨到去燒水, 她從被子里探出一截秀腕,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擺。不讓走,就像抓救命稻草般。


  羅劼看著她, 看了半響,最後果斷拉開,轉身出了門。


  幾步上山,回自己住處找葯,他屋子裡葯多,但從不用。臂上那道三寸長的傷連抹葯都懶得抹, 此刻為了給那姑娘找退燒藥, 把柜子里的大瓶小瓶盡數掏了出來。


  黑狼見他走了又回,顯然有些吃驚, 咕噥著嚷嚷幾聲。過沒多久, 又見他踢門走了出去。


  再度回到木屋時, 姑娘已經睡下。身子像陷進棉被中,小鼻秀挺, 長睫並垂。拉起來喂葯時, 脖頸處的淡香飄進鼻間, 漾到骨子裡。不過某人眼下沒心思顧慮這些, 心無旁騖,專註喂葯。


  五味散是北南山一代的名葯,止痛退燒都有奇效。當地不少居民家裡都有,包括從不吃藥的羅劼。


  將人小心抱起,一點點喂。他還沒這麼餵過一個姑娘,只覺那唇瓣小巧玲瓏,沾了葯也不排斥。指腹觸碰,相當軟的質地,守著她慢慢往下咽。末了喂口熱水,接著再灌入一點。


  許是她這個樣子看上去太可憐,引得人不忍用力。右臂摟了她,左臂離了半空。周身肌肉硬如鐵,但生得恰到好處,溫熱寬厚,枕起來十分舒服。


  小東西大概感受到了清涼,長睫顫了顫,一鼓作氣飲去最後一點葯。好容易盼著睜了些眼,恍恍惚惚又再次倒了回去。


  羅劼泰然自若將她放回鋪中,蓋上瓶塞,坐在姑娘床邊,儼然一副巍巍的氣勢。擋去門口所有風,而那雙被子下的小手,仍然握住他的衣擺。


  剛才情急時想喚她的名字,后才發現壓根不知道。


  男人揉了揉眉心,一時無力,抬手掖上被角,抽出衣擺抬步離了屋子。


  她燒得很重,足足一個上午都在昏睡中。這樣的情形某人自是離不得,到門外透口氣,解下袖子上的護腕丟到地上,看見果園李叔的兒子從前坡經過。讓他帶話,晚點下去。


  在對方狐疑不解的目光中,繼續回到屋中燒水,畢竟除了這活他干不出別的。


  輾轉於姑娘床榻間,擦汗試溫。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墨跡,還是最婆媽的那種。


  這要讓寨子里的兄弟瞧見,估計會覺得他羅劼昨夜鬼打牆,到現在還昏著,沒見醒。


  好在那丫頭乖,就這麼怏怏地躺著,也不鬧。只口裡迷迷糊糊說胡話,蹙眉聽了半天,才發現她念叨的是娘親兩個字。


  遙想當初第一次見,她身邊倒不缺人,如今跑到這麼遠的山上躲著。聽齊二說她是逃婚跑出來,外頭人找到北南山外不敢進,所以由得她在此住了下來。


  一時晃神,姑娘繼續翻了一下。肚子里沒食物,索性廚房裡有粥,他熱了熱,順手放到床邊。


  時間差不多,她的熱度似乎也散了些。


  山底下的確還有許多事,再待了一會兒,他只能先行下去看看,待處理完再回來。


  於是這麼想,低聲在她耳邊交代一句。指望她能聽見,卻毫無意外,什麼回應都沒有。


  最後還是得走,匆匆下山,步伐沉穩。這是羅劼近幾年來頭一回遲到。齊二爺魏沖等人見狀幾乎不可思議,他們之中只有齊二跟他關係最近,差不多自小一塊兒長大。見他神色漠然走下山來,忙朝這頭吹了聲口哨。


  搞什麼,這時辰才下來?山上有女妖精給他纏住了?他羅老大不是向來不近女色,害他險些以為對方真正愛的其實是他們兄弟幾個。


  不過打趣歸打趣,出格的話他不敢講。走上前,幾個男人聚在一塊兒。他站定停了陣,抬眸環視平壩。


  「準備好了嗎?」


  齊二拿摺扇扇風,語氣慢,帶著笑意。


  「您老這才來,黃花菜都涼了,可不早就開始了。」


  無視他陰陽怪氣的口吻,羅劼調轉視線。


  「上次抓那幾個小子怎麼說?」


  底下人聞訊趕緊上前,沖著這方抱拳。


  「回老大,我晨起剛審過一遍,說這趟蠻子殺戰,出賣咱們的不是李睦等人。」


  他沒說話,劍眉微挑,挑起新進的一排長刀。


  「接著審。」


  「什麼?」


  那人不明,下意識抓了抓頭。倒是齊二明事理,巧妙解惑。


  「魏沖,說你傻還不信?你瞅老大的神色,信嗎?」


  「那我……」


  對方還在猶豫,羅劼的眼神已經有些冷。


  「道不出真話,丟後山卸了喂狗。」


  得一句令,再不敢怠慢,點頭。


  「是!小的得令!」


  幾人說罷又去清點旁的兵器,齊二的眼神不禁落在羅劼臉上,自上到下看了他一眼,趁人不備幽幽晃到他身側。


  兩個大男人,站一塊兒也不避諱,他靠過來仔仔細細審視他。這裡除了他沒人敢這般不怕死,而對方顯然習慣了他的舉動,漠然置之。


  孰風寨里的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只要羅劼在,總能很快得到解決。這也是一幫兄弟如此擁護他的原因,這傢伙十幾歲就在北南山上叱吒風雲。氣魄與膽識都是百里挑一的。


  齊二本名齊天桀,只是旁人習慣叫他二爺,久而久之就簡化成了齊二。他同羅劼關係最近,寨子里大大小小各方面也吃得開,所以大傢伙願意遵從他。


  不過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八卦了些。為人特別好事兒,打哪兒都想去參一手。在其他人抱箱子離開時,刻意壓低語聲問。


  「喂,聽說您昨兒夜裡救了半山摔倒的瑞老太?」


  他向來愛事,尤其關於這神秘的土匪頭子。北南山上的事都瞞不過他,大晚上被他親自帶回寨中,連大夫老李都不是很明白。


  他幾個時候這麼熱心過,敢情還帶巡山,人摔倒時立刻就被他給撞著了。


  羅劼不答,繼續持起箱子內的弓箭,待到靶子前,半眯眼,利落瞄準。


  齊二爺的目光落到那帶血的手臂上,神情愈發微妙。


  「嘖,近來學著當好人啦?」


  羅劼不算好人,但也不會壞事做盡。他們這行沒幾個乾淨,像他這種已經算很不錯了。


  「你從不遲到,今天怎麼了?我看你身上有娘們兒的味道,說,是不是那個姓紀的小丫頭?」


  聽到這裡,某人終於抬起眸子。鬆開弓弦,一記利箭直中紅心。


  趁著上箭的空隙掃了對方一眼,挑眉。


  「她叫紀什麼。」


  只五個字,落入耳中名堂可大。齊二的臉上頓時五顏六色,抬頭道。


  「喲,我還道是他們瞎說,看來都是真的。」


  其實他早就知道,說這麼多無非就想清楚真偽。羅劼懶得理他,瞄準靶子,全神貫注。


  「少廢話,她的名字。」


  越聽越有意思,見他如此,訕訕地搖了搖腦袋,意味深長看他。


  「什麼意思,這都過夜了,名兒還沒告訴你?」


  想想覺得不對,湊上前再度補充。


  「是不是她來求你去救瑞老太,然後你們才一起過的夜?」


  深吸口氣,許是他的話聽上去尤為刺耳。一味拉弓的男人終是停下,再看不遠處,一連幾箭全都在靶心上。


  「齊二。」


  「嗯?」


  除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跟前這男子沒有別的表情。


  「活膩了是不是。」


  「誒……」


  怕他當真不悅打算揍人,齊二聞言趕緊躲開,擺擺手有些無辜。


  「好了好了,我不鬧你還不成。」


  說著慢悠悠走近,瞅著他擦弓的動作,娓娓道來。


  「那丫頭不省心,不過家世倒清白。父親是個官兒,但也沒落了。她叫紀嫣,紀平伯的女兒。」


  這些都是他打聽來的,就等著人問,看來憋了很久。


  關於那沒落的朝堂,羅劼在關內走動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過他的注意力卻不在於她的家世。


  「還有呢?」


  抬手撓撓鼻尖,齊二聽罷促狹一笑。


  「還有……雖婚配,但未拜堂,不算。還是清清白白的小美人兒,年方十八,正待字閨中。」


  羅劼那時還在審人,動手將地上奄奄一息的叛徒拎起來。抬腳踩倒,碾在對方那隻使刀的右手上。一個折轉,那人再說不出一句話。


  下頭人審不出,到後頭還得他親自出手。這樣的日子見血不吉利,奈何這小子怎都不招供。沒功夫跟人多墨跡,到了最後只能來果斷的。


  林子里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再度從里走出時已到半下午,羅劼領口微敞,脖頸上都是汗珠。裡頭的求饒聲此起彼伏,他沒再管,轉身回了寨子。


  紀嫣成功被幾杯香花酒放倒,躺在床上昏得不知所云。樓下的齊二還在跟醫徒划拳,兩人開懷暢飲,忘乎所以。


  因此直到老李歸來,羅劼抬步入屋,兩人還在樓下喝。走進路過前堂,路上聽說紀嫣不小心喝醉了。一時擰眉,心底一沉。


  懶得管別的,上樓,推門而入。匆匆回來沒顧上吃飯,得知她倒了,第一時間便來了醫館。


  榻上的女子還迷糊著,兩頰微紅,眸眼間迷離恍惚。知有人來,伸手悄悄拉住他的衣擺。不說話,抬起眸子,腦子昏著,復又閉上。


  他沒動,坐了良久。往茶盞邊倒了杯溫水,一把將人扶到懷裡。讓她枕著自己臂膀,慢慢餵了些水。


  姑娘除了有些難受外其它倒好,不吵不鬧。臉頰燙得很,眸子懶懶地瞧他,推開水杯表示不想再喝。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