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馬甲掉了
Part 36 馬甲掉了
忻姿一臉死白地望著祁悅,眼中的流光一寸一寸漸漸暗去,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懷裡的小狗掙扎地跳了出來, 穩穩落地后,撒開腿跑去, 渾圓的肉屁股結結實實地坐在Ipad上面, 它眨巴著兩個黑溜溜,圓滾滾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氣質清冷的男人。
而那個位於視線聚焦中心的他,只不過是淡淡瞟了一眼Ipad,挑了挑眉毛, 旋即轉身從托盤上各拿起一杯咖啡,步向忻姿。
祁悅看著她被動的接過杯子, 眼神微動, 努了努嘴:「我剛剛泡的, 你嘗嘗看。」
忻姿看著他流暢的下顎線和深邃的輪廓, 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剛才洶湧而來的恐懼始終縈繞在心裡, 片刻不得消散。
「咖啡冷了可不好喝。」 他一襲白衣曳地,長發披散,閑庭信步地走向酒紅色的沙發,瀟洒地單手靠在扶手上,細細地一口一口品著。
他時不時抬起頭,看看眼前那個站在正中間、僵硬的女孩, 不禁失笑地搖搖頭。
——你佔了我的身體。
敲在Ipad備忘錄上的這句話非常值得興味啊!
這屋子算上他不過兩個人一隻貓, 那之前就只有忻姿和小狗在, 這話是誰打在Ipad上的,似乎已經一目了然。
雖然過於玄乎,但是就這傻丫頭現在這副表情和微抖的身子,事實彷彿已經不言而喻。
不過,即便如此,那又怎麼樣?
祁悅可從來不是什麼善男性女,說得更透徹一點,不過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而已。
他這個人遠比這丫頭印象中來得複雜。
雖然這事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邏輯即死,但這世上本就是太多人類無法解釋的問題。
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覺,其他的他管不了也無心干涉。
不知為何,被他輕輕掃過一眼的小狗也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
祁悅面色不改,卻內心暗暗嘆氣:真是沒出息的兩個「姑娘」!
他就姑且也把小狗說成姑娘吧!雖然它的身體是個還沒來得及太監的小公狗。
忻姿咬著下唇,雙手死緊地、牢牢地攥著杯子,指節都泛出青白色,明明低著頭不敢看他,卻突然被擁進一個溫暖清新的懷中。
「你這是在害怕嗎?」耳邊傳來清朗低沉的男聲,語氣溫柔而雋永。
她本能地想要點頭,卻又不敢,囁喏地提醒道:「咖啡……咖啡會翻掉的。」
輕笑聲在耳邊響起,手上的杯子被他輕而易舉地拿開,祁悅牽起她的手,動作極致緩慢地十指相握,像是有意勾.引她一般,皮膚相觸的地方引起一陣陣的戰慄。
耳邊傳來他性感的呢喃細語:「你看,小狗都比你膽子大!換成是我,一刀宰了她。」
為什麼這麼恐怖的話,這個男人還能說得這麼性感,這麼撩人呢!
忻姿倏地抬起頭,一臉迷茫而驚訝地看著他,話來來回回在唇間徘徊了幾次,卻都最終沒有說出口。
也許是實在受不了她這樣的猶豫不決,祁悅極為霸道地重新把她納進懷中,輕撫著她的背,字字珠璣:「你記住,我只說這一次,我喜歡的是那個敢打我一巴掌的女孩,是那個腫著腿也敬業演出的女孩,是那個臉也不洗、牙也不刷、飯也不吃只會對著劇本哭得稀里嘩啦的女孩,明白了嗎?」
說完,也不等她回應,他就抽走她頭上的一隻碧玉鈿花發簪,向著小狗的方向重重地擲了過去,眼神鋒利而危險,笑得邪魅至極:「我喜歡的才不是……那隻喵!」
而此時的小狗突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抖著小身子,短毛都忍不住掉了一把把,眼睛顫巍巍地看向那支就插在離它腳爪子兩三厘米的位置的發簪,入木三分,偏一點點她就要血灑當場,變成瘸子喵了!
明明她才是真的忻姿啊!
拿不回自己的身體已經很委屈,很抓狂,很報社了。
為什麼?不但要憋屈地鎖在個雄性喵的身體里,還要忍受他這種偏心、護短、不公正的對待,她才是最慘的炮灰好不好?
而且,他為什麼接受得那麼快?
難不成他也是穿過來的,古穿今,究竟是上輩子哪路子的武林高手,一手暗器,堪比小李飛刀,榮登百曉生武器榜單前三啊!
為什麼大家都是穿,就只有她穿成了一隻兇巴巴的、雄性的暹羅「喵」!
小狗快速地挪動屁股,識時務地閃到角落,抖著一身小短毛,暗暗泣淚:這不是她粉過的男神,好闊怕!太闊怕了!
祁悅看見小狗非常「懂事」的背過身子,便轉過頭,強勢地執起忻姿精緻的下巴,不容置疑地說道:「我不管你原來是誰,懂不懂?」
忻姿抖著嘴唇,誠惶誠恐:「萬一我不是好人!萬一我是個妖精!萬一……」
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最後的聲音都把他牢牢堵在了嘴裡,嚴嚴實實,毫無縫隙。
忻姿感受著他籠罩而來的壓迫感,唇齒間的強烈氣息,腰間緊箍的結實手臂,嗚咽一聲,完完全全地繳械投降了!
一滴淚水自她的眼角,淌過精緻的下顎骨,沒入紅色的衣領間。
紅白兩道身影戀戀不捨地分開,忻姿紅著眼、也紅著臉聽著眼前的男人的傾訴:「萬一……那就是你來到我身邊。」
她對上他深情狂放的星眸,顫著雙手,纏上他的脖頸,印上自己紅艷艷的唇。
化妝間內,獨留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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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波一路小跑在TM的各個辦公室、走廊里,逢人就問:「你們有沒有看到祁悅和忻姿啊?」
終於有一個看似職位不低的西裝精英男一臉疑惑地擋住焦急的他,問道:「蘇導,到底是怎麼了?」
「微博炸了!」
「哈?」
「哎,晚點你自己看就知道了,我急著找人呢!讓開讓開,好狗不擋道!」
這精英男不等蘇導離開,就快速翻開手機一看,熱搜的前三條明晃晃的寫著:新月CP、血色蝴蝶預告片、忻姿幕後大金主……
難怪蘇清波蘇導會急成那個樣子,任誰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新劇還沒開始拍呢,主演就已經緋聞纏身了。
等他回過頭,卻發現工作區域的所有人員,居然統統放下工作,抄起手機,津津有味地扮演起吃瓜群眾,啃得好不痛快!
很快,順藤摸瓜,TM工作室的眾人就理出一個頭緒:
今天上午10點整,電影《血色蝴蝶》劇組官方發布了一條影片預告片,本就有著頂級流量和未映先火的群眾基礎,剛一發布,點擊量都躥升七位數,增長速度更是瘋狂。
不一會兒,專註挖掘工作的朝陽群眾就發現,預告片中男主雲昶教授唯一的一幀柔情畫面竟然是對著過世的君蘭。以此為基礎,本著驗證的心態,朝陽群眾們再次挖出了之前電影殺青照,竟然發現男主祁悅居然強勢地摟著女二忻姿的腰,整個身體都向她傾斜。
再然後,各種花絮照、路透照、小道消息紛至沓來,一時之間從未有過緋聞的祁悅就和新人演員忻姿組成了最炙手可熱的「新月CP」。
CP粉大多都是顏粉而來,所列出的證據無非是:
——「你看,我家悅悅的眼神多溫柔,試問以前何曾有過,求被打臉!」
——「就是想要爆緋聞,那也得有我們新月cp的天價臉才行啊!」
——「母胎髮光級美男美麗七宗罪女神,這對cp不火,天理難容!」
——「如果美麗的顏值是一種罪過,那麼新月cp本身就已經是無期徒刑。」
――「我們家姿寶才不是網傳被包養的金絲雀,人家可是真正的名媛白富美,配祁悅他可不吃虧。」
而另一種反對的聲音就簡單的多: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重要的話說三遍。
而這一切,化妝室裡面甜甜蜜蜜的兩個人全然的不知情。
程墨依靠在總監辦公室牆邊,手指尖掐了一根煙,顧忌地看了一眼楚棠,最終還是沒有點燃,「瞪我幹什麼,這把火又不是我點的,我還沒出手呢!」
「老蘇,現在急得團團轉。」楚棠收回不滿意的眼神,甚是不贊同的搖搖頭。
「這又不是壞事,利大於弊啊!再說祁悅本來就是認真的,曝光是早晚的事。」程墨環胸靠著,目光卻很飄忽,心不在焉。
陽光透過窗欞,直直地在楚棠身後圈出一層柔光,他半側著臉看著程墨,嘆了一口氣:「還記得你們三個為什麼放棄之前所有的,置身娛樂圈的原因嗎?」
程墨突然有一種被冤枉不賺錢,還不務正業亂花錢的即視感,激動地辯解:「誰放棄了?那傢伙天天回家操著賣白菜的心賣□□好不好?」
「他還在玩?」
程墨歪著頭,一邊回憶,一邊嘖嘖:「可不是,還在玩呢~你打開國際金融新聞就知道了,最近又玩到多少人破產,老處男一個的時候可以理解他無處發泄,怎麼現在還這樣呢?」
楚棠轉過老闆椅,面對面地直視程墨,眼睛發亮,嘴角上揚,笑得好不邪氣:「原因很簡單,因為他……還是老處男!」
程墨看著楚棠的表情,笑得狂狷:「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理由好,我服!除了陰險,我實在是找不到更溫和的詞形容你了!」
「那你呢?聽說她回來了!」
剛才還笑得前俯後仰的程墨,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睛漫上一層求而不得的傷感:「嗯!」
「你怎麼打算?」
程墨仰起頭,看向對面的男人,苦澀地抿抿嘴:「我們之間,從來不是我怎麼打算!」
「那要不要我幫忙?」
本著參一腳的心思,楚棠摩拳擦掌,決定要淌一淌這渾水,他迎上程墨困惑的眼神,又道:「後天,我約了她喝茶,你有沒有興趣?」
楚棠本以為程墨會感激涕零,求爹爹告奶奶,可沒想到他居然衝過來,一腳利落地踹翻他的老闆椅,要不是他閃的快,現在沒準摔得個狗吃屎,氣得他難得提高音量:「你發什麼瘋?」
程墨面色猙獰,笑得仿若來自地府般陰森:「看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回來了,就我一個被蒙在鼓裡,是不是?」
楚棠突然想起眼前的人也曾是一匹老虎,只是溫順多年,讓人逐漸淡忘了十年前他們叱詫風雲的恐怖。
思慮不周,果然是要遭報應,挨教訓的!
誰讓他不長記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