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我隻想和你一起沉淪
無憂揉了揉眼睛，從他懷裏直起身體，漂亮的大眼睛直直望著他說：“我有事要和你說。”
慕清寒將她抱上床，聽著她說今日綾之來求她一事，他聽完之後麵不改色：“說完了？”
“嗯，說完了。”無憂望著他點點頭，莫名覺得他淡淡的神色中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她忍不住疑惑，“是不是這個事情讓你很為難？”
“你還記得我們初遇時我是什麽樣子嗎？”慕清寒問她。
“當然記得了。”無憂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時你看起來好虛弱好縹緲，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掉一樣，幸好有我爹爹留下的那塊玉佩。”
慕清寒輕聲笑著將她擁入懷中：“是，還好有你。”
無憂舒服地趴在他的懷裏，好奇問：“怎麽突然說到這個事情了呢？”
“你可知我會變成那副模樣，全拜我的好大哥所賜。”
無憂驚詫地直起身體，不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麽？”
“傻瓜，不要這麽驚訝。”慕清寒將她重新納入懷中，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雖然我極少參與朝政，但他本就生性多疑，身邊又有佞臣進獻讒言，是以他一直視我和二王爺為眼中釘肉中刺。那次我們三人約好在我府內相聚，我本以為他是有心與我二人握手言和，卻不料他隻是帶著一張偽善的麵具。他買通府中的下人，將尋泉族的秘藥塗在我飲食的餐具上。我毫無防備，便中了毒，之後又遇見了你。”
無憂聽著隻覺得匪夷所思：“他怎麽能夠這樣做？即便你們不是親生的，但你們仍是兄弟啊。”
“人性的陰暗麵裏，沒有手足親情。”慕清寒手上一下一下撫摸著無憂的發絲，“那日宮變，他甚至劫持了皇祖母，以她的性命要挾。我一直謹記父親對我的教誨，一直忍，一直讓，隻是他已經湮滅了良心。他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實在是他咎由自取。綾之一直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天真的性子其實與你無二，在她心裏唯有兄弟姐妹相親相愛才是正常，但對於現實的殘忍，我與二王爺一直都未曾告知與她。”
無憂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般沉重地讓她胸口發悶，她有些沮喪：“我知道，你們是想保護她。你從前不告訴我這些事情，也是不想讓我為之傷心難過對不對？”
“是。你純良的個性比綾之更加難能可貴，我一直想讓你超塵與世的活著，不必沾染著凡間半點汙濁和殘忍。”慕清寒低頭與她對視，眼神裏有些歉意，“但是抱歉，我似乎沒有做到。”
不知為何，無憂鼻頭一酸，她想也沒想就將自己的唇瓣貼了上去，她笨拙卻又細致地親吻讓慕清寒如被火燒一般，禁欲許久的他再也耐不住心底的躁動，很快變被動為主動，與無憂糾纏成為一體。
在兩人到達頂峰的時候，他聽見無憂軟糯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聲道：“我們都是凡人，我不要超塵與世，我隻想和你一起沉淪。”
翌日，慕清寒照舊離開的很早，但這次無憂在他走後不久就醒了過來。
昨日的談話讓她感到十分自責，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慕清寒做出了過分的要求，但對於綾之，無憂想，她並沒有他們想的那般脆弱。
她早早的起身等著，果然沒過多久綾之便巴巴地來了，一雙靈動的眼睛不染纖塵：“嫂嫂，你與三皇兄說過了嗎？”
無憂點點頭：“說過了。”
綾之心頭一喜，麵上立刻就笑開了：“那他怎麽說？他是不是答應你了？”
無憂握住綾之的手，搖頭告訴她：“我幫不了你。”
綾之聞言臉上立刻就垮了下來，沮喪全寫在了臉上：“啊……”
“綾之，不隻是我幫不了你，沒有人可以幫你。不，應該說，沒有人可以幫你的大皇兄。”無憂緊握住她的手，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她眼眶裏的淚，她有些心軟，但想想昨晚慕清寒告訴她的那些事情，她便找不出心軟的理由了，“綾之，我曉得你心疼你的兄長，但你仔細想想，除了你之外，可還有人為他求過情？”
綾之一愣，腦子裏回想了一下這一月來，朝廷上下似乎都默認了皇上被軟禁，二王爺很快就要取而代之的事實。
除了她一直在哭，好像沒有人為慕清風掉過一滴淚，就連皇祖母都是那副視而不見的樣子，更別提後宮中的那些妃子，他名義上的妻妾們，更是連假惺惺地掉淚都不曾有過，大家都在為自己盤算著退路，就連萬家敬，這些時日也隻是殷勤的跟著慕清寒身後轉。“可，不就是因為這樣，大皇兄才更加可憐嗎？”
“不。你想想看，若他當真有任何一點值得同情的地方，怎麽會沒有哪怕一個人為他感到惋惜，想要幫他說話，替他求情？”無憂掏出帕子給綾之擦了擦淚，“其實有過，可是他將這些人的心一一傷透。”
“什麽意思？”綾之不解問。
“我從前總相信人性本善，但漸漸的我也發現，人性是會變的。有的人為了一些自己很看重的東西，可以擯棄良心，丟掉人性，你的大皇兄就是這樣的人。為什麽你的皇祖母和你的兩個哥哥都這麽絕情，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綾之一怔，淚珠滾落。
無憂撫摸著綾之的臉龐，她其實很是心疼，但她還是要告訴她：“放棄自己，擯棄人性的人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看著綾之失魂落魄離開王府的背影，無憂終究還是動搖了，她問飛霜：“我這樣做，真的好嗎？”
飛霜在一邊柔聲安慰：“王妃，您做的對，綾之公主總有長大的那一天。”
宮中，摘星閣內。
星奴端著藥碗遞到泉加星麵前：“娘娘，該喝藥了。”
貴妃榻上的泉加星眉頭緊皺，麵色灰白，神情呆滯，全然不複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樣。她機械地抬起手臂，將藥碗端起來，然後仰頭喝下，再把碗放回去，一連串動作顯得十分僵硬。
星奴替她擦了擦嘴，麵目全非的可怕麵容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娘娘，這藥還合您的胃口嗎？”
泉加星終於側眸去看她，星奴臉上的笑意令她偏體生寒。她的腦袋很清醒，但是身體卻僵硬的不聽她的使喚，她到現在還無法相信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日宮變，她正要趕去玉堂的時候卻突然開始腹痛，藥效偏偏在這個時候開始發作，下腹劇烈的絞痛讓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在她昏迷過去之前，她看見星奴緩緩站了起來，麵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星奴，你……”
泉加星醒過來之後，星奴一如往常一般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她暈倒前看見的那個可怕的人好像是她的錯覺似的。
但自從流產之後，她一直都在出血，有時多，有時少，她也一直在吃藥，苦澀的味道充斥著她整個口腔。漸漸地，她的身體越來越沉重，知覺越來越遲鈍，她想開口說話，可是聲音卻不能跟腦中所想同步，“星奴，我，好像不對勁……”
星奴適時地將藥遞到她的嘴邊：“娘娘，你多想了，你看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盡管她十分抗拒，但她還是木納地開口將藥吞了進去。泉加星清楚的知道星奴每天給她吃的藥是有問題的，但她發現的太晚，到了這個時候她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
就這樣直到現在，泉加星嘴裏就快要感覺不到苦澀了，她的神智快要消失殆盡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就要死在星奴的手上了。
她用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手，手背青筋突兀的很是明顯，盡管她用力到發抖，卻隻能碰到星奴的衣角，但這樣就夠了。
星奴回頭來看她，見她那張呆滯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焦急，她放下藥碗，語調十分溫柔地問：“怎麽了？”
泉加星嘴角微顫，看得出來她是想說話，但她努力了許久隻發出了一些呃呃的聲響。星奴笑了，十分有耐性地安慰她說：“你想說什麽，慢慢說。”
“……你想殺我。”
星奴一怔，看了她半晌後突然笑的十分開心：“殺你？不，我不會殺你，你是高貴的皇妃，是尋泉部落最美的公主，是我的主人，我怎麽敢殺你？”
泉加星呆呆地望著她，她的麵部肌肉已經完全失去了功能，她不能做出任何表情，隻能這麽望著眼神變得瘋狂的星奴。
“我隻是想讓你好好休息， 你總是機關算盡，總是費盡心機，你不累嗎？我一片苦心，隻想讓你停下腳步，好好享受一下這世間的美妙，以報你對我的恩情。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很好嗎？哦，對了，很快，很快我就會帶你回到家鄉，你不是想回去嗎？回到那片草原，回到你親愛的阿爹身邊。然後將你與他一起獻給辛苦為部落征戰的戰士們。他們曾經是那麽垂涎你的美貌，定然會給你十萬分的寵愛，你開心嗎？盡管你帶著一個殘破的身體回歸故裏，可我已經給你找到了你最佳的歸宿。”